1953年5月,中国佛教协会在北京正式成立,中国佛教徒开始在中国共产党和人民政府的领导下,走上了新的道路。在中国佛教协会成立的会上,赵朴初做了《关于中国佛教协会发起经过和筹备工作的报告》,对今后的工作任务做了说明。他说:“关于如何发扬佛教优良传统,这要联系到两个关键问题。一是僧伽制度的健全问题,一是教理的研学问题。僧伽制度的健全,是弘法利生事业的基础,怎样针对过去的弊病和现在僧团内的复杂情况,依照戒律的原则,实际解决目前存在着的一些问题,使今后的僧伽得以恢复‘六和’的意义,这实在是一件重要的事。至于教理的研学问题,一般的说,是僧尼的宗教教育问题,是僧尼人才培养问题,就学术上说应当是在近几十年来已有的基础上,组织对各宗派学说进行系统的研究的问题。而汉藏经论的翻译和弘扬,与佛教文物的调查和保护,都是我们所应当致力的事业。”[50]由于佛教改革的问题太敏感,赵朴初只是就这个问题的重要性说了一下,强调要“依照戒律的原则,实际解决目前存在着的一些问题”。在《中国佛教协会章程》里面,只谈到了“本会是中国佛教徒的联合组织,其宗旨为:团结全国佛教徒,在人民政府领导下,参加爱护祖国及保卫世界和平运动;协助人民政府贯彻宗教信仰自由政策;并联系各地佛教徒,发扬佛教优良传统。”对佛教改革的事情只字没有提到,这些说明,像佛教改革的这些重大事情,作为中国佛教的最高层领导机构,是不能轻易作出决定的。巨赞等人强调的新社会的佛教改革运动,到了这时实际上开始往回收缩了。佛教改革没有进行,并不是佛教界自身的原因,而是由于当时的形势所然,这时中国正在开始进行轰轰烈烈的抗美援朝的活动,以及社会主义学习的高潮,中国社会已经从新民主主义时期开始进入到社会主义时期,佛教这时又要有一个新的适应时期,所以以往的改革想法必然又要做一些新的修正。巨赞法师一直主张的“生产化”与“学术化”的两大改革主张,实际上已经得到了执行,中国佛教界人士在建国之初就成立了工厂等劳动单位,佛教僧人依靠自己的的劳动来养活自己,完成了“生产化”的过渡。佛教的“学术化”虽然相比“生产化”要慢一些,这主要受到人才的限制,但是并不没有学术化的活动,像《现代佛学》上面一直刊出各种佛学的文章,其中有很多文章都是紧扣现实,发表议论,同样也说明“学术化”的研究活动还是存在的。但是,再往后,由于中国社会接连不断地发生政治运动,以及“左”倾思想开始影响,使刚出现的中国佛教界的活力渐渐减弱,乃至停止,佛教改革的事情最终告一段落。
1978年,历时十年的“文化大革命”浩劫结束,党中央和人民政府重新落实了全面贯彻宗教信仰自由政策,中国佛教界重新开始恢复活动。1983年,赵朴初会长在庆祝中国佛教协会成立三十周年大会上,提出了中国佛教要走“人间佛教”的道路,佛教界人士积极响应中国佛教协会的号召,努力与社会主义社会相适应,各地寺院发展寺院经济,配合政府经济开发与旅游发展,同时在与学术界人士的合作下,佛教界注重学术研究,召开各种佛教会议,出版佛教读物,佛教文化活动轰轰烈烈。总之,佛教界经过二十余年的努力,已经开始走上黄金时期。
改革开放的时代,中国的社会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特别是中国的经济从计划经济转变为市场经济,中国佛教界也伴随着经济与思想观念的改变,在这个转型期再次出现了新的变化。在国家政策的指引下,中国佛教界参加到市场经济,努力为社会主义社会建设服务,同时也在发展寺院经济中逐渐壮大起来。中国佛教协会一直重视寺院的建设,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就提出全国重点开放寺院建议名单,制定了《关于汉族地区佛教寺庙剃度传戒问题的决议》,召开汉传佛教重点寺院管理工作座谈会,制定了《全国汉传佛教寺院管理办法》和《全国汉传佛教寺院共住规约通则》等。1993年,第六届全国代表会议提出了加强佛教“信仰建设、道风建设、教制建设、人才建设、组织建设”的历史任务。这五个建设都与寺院建设有密切的关系,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寺院是佛教之本,是僧伽的衣食所在。随着寺院经济的发展,佛教所碰到的问题也越来越多。近年来,伴随商品经济的发展,产生了拜金主义、享乐主义、极端个人主义的负面影响,佛教道风建设面临严峻形势,有不少僧人信仰淡化、戒律松弛、道风不正、金钱至上,甚至少数人为了名利地位不惜拉帮结派、结党营私、贪污腐化、行贿受贿。这种不良风气已经严重腐蚀到僧人队伍,败坏了佛教的形象和声誉,如果任其发展下去,势必危及中国佛教的前途与命运。道风问题引起了佛教界和学
注解:
[1]毛泽东:《接见西藏致敬团代表时的谈话》,《人民日报》1952年11月22日。
[2]《现代佛学》创刊号,中国佛教协会,1954年。
[3]陈铭枢:《三上毛主席论佛法书》,武汉市佛教联合会筹备会,1951年5月2版。
[4]巨赞:《一年来工作的自白》,《现代佛学》创刊号。
[5][6]巨赞:《一年来工作的自白》,《现代佛学》创刊号。
[7][8][9][10][11][11]《太虚大师全书》精装本第17冊,第385。
[13]巨赞曾说:“有一次我在戏曲改进局和黄芝冈先生谈起这个问题(引者按,指佛教改革)。他说,譬如一条鱼,在甲池里生长的,就只能吃甲池里的水,甲池填没了把它放到乙池里去,就不能不吃乙池里的水。”
[14]巨赞:《一年来工作的自白(续完)》,《现代佛学》第2期。
[15]赵朴初:《新时代的佛教》(1949年4月17日在北平基督教青年会新民主主义讲座讲词),《新时代的佛教》,1951年7月,威远印书弘化社印。
[16][17]巨赞:《一年来工作的自白》,《现代佛学》创刊号。
[18][19]在此之前还有一些议论佛教改革的文章和小册子,如陈铭枢的《三上毛主席论佛法书》,以及前引的《新时代的佛教》和上海佛教界出版的《弘化》、《觉有情》等刊。但是《现代佛学》因为是在首都北京出版,因此它的地位又不一样。
[20][21][22] [23] [24][25][26]巨赞:《一年来工作的自白(续完)》,《现代佛学》第2期。
[27]以上各位代表的发言,均引用巨赞《一年来工作的自白(续完)》(《现代佛学》第2期)。
[28][29][30][31][32][33][34][35][36][37][38][39]巨赞:《一年来工作的自白(续完)》,《现代佛学》第2期。[40][41]《太虚大师金书》精装本第29冊,第74页。
[42]《太虚大师全书》精装本第22冊,第1099页。
[43]《太虚大师全书》精装本第17冊,第277 ~ 278页。
[44]《太虚大师全书》精装本第17冊,第159页。
[45]《太虚大师全书》精装本第17冊,第605页。
[46]《太虚大师全书》精装本第29冊,第74页。
[47]太虚说:“法主一人──此仿今丛林之方丈和尚而设。”《太虚大师全书》精第17冊,第118页。
[48]太虚说:“若支提、梵剎,各宗寺所有尊者一类──此仿现在丛林之班首而设者,有首座、西堂、后堂、堂主、书记之五等,班首之名不雅,故改尊者。”《太虚大师全书》精装本第17冊,第115页。术界,乃至政府的高度关注,为了能够让未来的中国佛教保持良好的发展势头,中国佛教界和学术界一直在不断地努力探索,太虚大师曾经思考过的一些重大的教制建设的问题,再次受到人们的重视,许多学者都在不断地研究太虚的教制思想,佛教界也在集中讨论太虚的改革佛教理论。“人间佛教”的理论是太虚最先提出的,教制建设或教制改革是太虚思想中最重要的一点,中国佛教要想在未来继续保持健康的发展,太虚的思想无疑是中国佛教界可以借鉴的最重要的资粮。
在近现代中国佛教的活动中,太虚所起的重要作用及其影响是始终存在的,也是不可忽视的。人们越来越深刻地认识到:太虚的思想不会过时,仍然在中国佛教界的后辈所从事的弘法利生、庄严国土的伟大事业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近现代中国佛教改革历史,太虚与巨赞等人的改革活动,向我们说明了,佛教改革是一项艰苦的工作,它涉及到佛教的方面面,所以此事只能慎重,万万不可草率。
[49]太虚说:““一、非过十五夏者,不得举为行教长、莲社长,及任请为施医院长、慈儿院长。二、非过二十夏者,不得举为持教长,及法苑和尚、八宗寺和尚,及举为佛法僧园之副统教、三统教法师及任请为广文、众艺精舍总长,并受请为尼众证明布萨。三、已满二十夏者、当以苾刍中座证,向随所便处行教院,换领苾刍上座证。四、非戒夏满二十、生年过六十者,不得要住各宗寺具寿寮。五、非过二十五夏者,不得举为统教大师,及举为佛法僧园耆宿评议。六、非过三十夏者,不得举为八宗本寺祖师。”《太虚大师全书》精装本第17冊,第100页。
[50]《赵朴初文集》,华文出版社,2007年,第53页。
(黄夏年: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宗教杂志社社长、编审)
誓为法海作堤防
———慈航法师的三大理念再认识
温金玉
初闻慈航法师之名,确有生疏之感,即至知道了法师之一生主要是在港台地区及新马缅等地弘教,中国大陆教界与学界对他了解相对较少,惭愧之感稍减,而欲知之心却大增。读到法师的部分著作及传记,深为法师之悲心切愿所感动,法师出家闽北、学法内地、讲经缅甸、布教南洋、弘化台湾,并最终修成寂后肉身不朽、全身舍利的一代高僧。其一生行历感人至深,其佛教建设主张深邃广远,特别是法师所提出的教育、文化、慈善三大理念,影响巨大,至今仍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一
慈航法师生于1893年,闽北建宁人氏,俗姓艾,号继荣,字彦才。祖上曾有功名,但至他这一代时,已是家道中落,十岁时母亲逝世,十三岁便辍学去学做裁缝,至十七岁时父亲也逝世。而后,孤苦无依的他走入佛门。后来他回忆这一段因缘说:“我因家庭不幸,读书过少,故出家十余年,犹不能看懂佛经。在家时,只读《三字经》、《六言杂字》、《论语》未终卷。因家境不良,读一日间一日,父母早逝,一切无人照顾,衣食均须自谋。家父虽是国子监生,一生教私塾蒙馆以终其身。年十三,从人习缝纫,因常于寺院中缝僧衣,羡慕出家者之清高伟大,自己既孓然无所依挂,因此引起出家之念。年十七,投邻县泰宁峨眉峰礼自忠上人为剃度师而出家。”想来慈航法师出家的因缘,实在是亲人见背,父慈母爱尽失,这对一个成长中的少年来说,那种对生命无常的感悟,对身无所依的恐惶,是一时难以抚平的痛;另外,因接触出家人,那种行云流水、衣袂飘飘的行止也是最易打动这个年龄段的孩子。
出家后,法名慈航,十八岁随自忠上人赴九江能仁寺求具足戒,参访九华山。以后各处行脚,参学诸方,曾住常州崇法寺、天宁寺,苏州戒幢律寺及天台山观宗寺、南京香林寺、扬州高旻寺、南京正觉寺等地,听经闻法。1927年,已是三十三岁的他得知厦门开办闽南佛学院,求学心切,前往学习,受到一代高僧太虚大师新佛教革命运动思想的影响。1928年,太虚大师在南京发起成立中国佛学会,太虚当选为会长,慈航法师一度担任中国佛学会庶务。1929年被请至安庆迎江寺任住持。1930年到1935年,一直在香港、缅甸等地弘法讲经。1939年,太虚大师组织“中国佛教国际访问团”,出访东南亚各国,宣传抗日战争真相,号召华侨与外国友人支援中国的正义之战。慈航法师随同出访。太虚大师回国时他继续留在新加坡,并在东南亚国家弘法。1947年,在马来西亚槟城极乐寺接法于圆瑛老法师。1948年赴台湾创办台湾佛学院,从此,一直在宝岛办学培育僧才。1954年,六十岁时在关中圆寂,坐缸安葬后山墓塔。1959年,弟子们开缸查看,面目如生,装金后,安坐供奉,成为台湾第一尊肉身菩萨。
二
慈航法师的一生,致力于振兴佛教,他认为佛教求生存,求发展,必须兴办“教育、文化、慈善”,必须朝这三个方向去努力,所以他归纳说:“教育、文化、慈善,是佛教的三大救命圈。”开证法师回忆说:“从这一句话中,我们就可以体会到慈老对整个佛教是何等照顾关怀,他平时是如何地用心注意到整个佛教的命运。”
1.教育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