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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媚娘则天(2)

我是不会放松任何一个打击我的政敌的机会的,更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反对我,即使是我的儿子。于是,我在明崇俨配置的药物的帮助下,在宫廷大宴上赐酒毒杀了我自己的亲生儿子——大唐的太子。他的死因被确定为暴卒。短时间内,我为自己的心狠手辣也感到厌倦甚至崩溃。虽然没有人怀疑到我头上,但我用放纵来消除不安。明崇俨住进了我的更衣室,我和他日以继夜,夜以继日地沉沦,堕落,我甚至觉得死就死吧。婉儿和太平帮我安排得很好,她们看我如此放肆颓靡,却都相信我也只是一时沉沦。

政权似乎又回到了李治身上,可怜他身体实在太不济,一看奏章就头疼。混乱之中,他决定立李贤为太子。依稀记得他问过我,但当时我正处在轻佻不正经的状态中,根本没在意,直到后来才发现事态严重。李贤和他死去的哥哥一样,对我是缺乏亲情且排斥的。

更糟的事,他来觐见我的时候,明崇俨毫不避讳地在我的寝宫出现!我从他的脸上我看到了他的耻辱和悲愤。或许,他对于自己的母亲真的太失望了。堂堂的大唐天后居然和一个宫廷医生有染,还让太子撞见了!

新太子的谒见让我重新振作了起来,我必须赶紧把明崇俨弄出宫。他像小狗一样地在我身边依偎叫唤着,我是有些不舍,但我还是让婉儿把他送出了宫。接下去,我重拾妆容来到了大唐天子的身边,同样默默依偎在他的身边,用智者的方法和语言,轻易地不着痕迹地重新取回我一度旁落的权力。而那个戴着帝王桂冠的男人还感激涕零地觉得是他对我负欠太多,让我太辛苦了。

男人终究是斗不过我的,我心里已经在盘算着如何对付另一个大唐储君了。我总觉得我和李家的男人没什么感情可言,虽然这是李氏江山,但作为女人所感受到的幸福,却都是别的男人给的。

但是,我那个和我不亲近的太子儿子还是强悍地以维护皇室声誉为目的,果断地杀害了我的情夫——明崇俨。我栽在了自己儿子手上,我坐拥倾国权力,却挽救不了可以给自己带来快乐的男人的生命。

我竭尽所能地想控制自己,但很难,我真的想马上再去杀了自己的儿子。但我必须忍耐,否则,真的会栽在“情欲”上,一败涂地!

我曾为杀死前太子李弘而内疚惭愧,但现在,我发现如果我不杀别人,就会被别人噬骨饮血。在这个深宫里,亲情不过是权力的筹码。我恨,但我能忍。我已经五十多了,失去情夫的愤恨和哀伤使得我原本保养得很好的表面骤然暴露老态。

尽管有万分的不甘心,但我还是能冷静地展开报复。经过一年多的部署,我在现任太子李贤的府邸查抄到盔甲和各式武器若干,我给他的罪名是谋反叛乱。太子被贬为庶人后不久,我就找了一个借口把他杀了。这次杀自己的儿子,我不再感到痛心,内疚了,取而代之的是痛快!

当大唐的第三任皇帝,也就是我的夫君在生死迷离之际,我正在太平的家里和洛阳城的名男人美男子薛怀义缠绵迷留。我还没有充分享受青春,所以皇帝的死亡正是时候地成全我。我连假装的哀伤都没有,李治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也终于洞悟了我的所有。但,大唐已经是我的囊中之物了,剩下的两个儿子都愚不可及。我先成了皇太后,后来就干脆成了大周的女皇——武瞾,我终于像男人一样有了自己的名字!我要我的大周朝千秋万代,所以我起用了狄仁杰,也用了来俊臣,同时走马灯地更换朝中官员。这是我用人的策略,互相牵制,却再也没有集团。但唯一不变的是我的武氏一族成了中华大地的第一大族,我的武姓成了百姓之首,我要让所有曾经鄙视过我出身的人捶胸顿足地憎恨我的强势。

有了怀义之后,又有了张易之和张昌宗,经历了他们之后,我就觉得明崇俨不过是尘土罢了。他们伺候得我很舒服,我把大周朝管理得繁华安宁。但我的子民却不允许他们的女皇私生活过得如此滋润。凭什么历代帝王都可以三宫六院,而我的后宫及不上他们任何一个的淫欲和奢靡,却要遭受最多的非议?更令人愤怒的是,他们以此理由想把大周再次改成大唐!他们是疯了,但我是清醒的。

他们在寒冬腊月邀我去赏花,想趁此作乱,结束我的统治。孰料我的一旨令下,洛阳牡丹竞相为我绽放!我就是天!所有反我的人在我的威慑之下骤然胆嗦。我在心里冷笑,这群可悲的男人!只要天下太平繁荣,谁坐江山不一样呢?他们的无知让我更加器重狄仁杰了。和他之间与其说是君臣,不如说是朋友。他不畏武氏一族,兢兢业业地为我的王朝服务。我在心里对他是有种莫名的情愫的,以至于他后来先我而去让我悲痛不已。我需要他这样的贤臣,也需要来俊臣这样的酷吏。我的至亲子侄武三思和武承嗣为我掌控着大周的兵马。我要我的江山在我的治理下固若金汤。

我的青春在珍珠粉、何首乌、紫河车、人乳汁和羚羊角煎成的汤水的保养中,在我每天耗费数个时辰的盛妆之下得以保存了下来,六七十的老妇不过四十许人。尽管怀义、五郎、六郎对我殷勤贴心,但我明白他们不过看在我煌煌皇权下,我是决不能让他们看出我的老态的。一个女人,如果让心爱的男人看出老了,那么,所有的情爱缠绵都会灰飞烟灭。只要是女人,就算到死,都离不开脂粉的。

然而,男人终究是靠不住的。薛怀义在宫外肆意利用我和他的关系,胡作非为。这是我所不能容许的。他的职业是情人,是我的男宠,我的禁脔,我在宫廷里的秘密。他的骄纵终于让我狠下心来杀害了这个曾经最得我宠的男人。对于我来讲,男人不过是工具,如若他们逾越了自身的定位,只有死路一条,任何男人都不例外。在这一点上,五郎易之和六郎昌宗是懂事的,他们很清楚他们的身份,尽力服侍我,他们面若莲花的脸庞总是斜靠在我已经现出老人斑的胸前。我是越老越离不开他们了。

但我的身体却越来越不属于我了,它老态毕现,多病虚弱。我再也掩饰不了自己的老了。我的强势终于在某一个晚上被张柬之那个老匹夫领着我的儿子李哲(李显)削弱了。他们在我和五郎、六郎销魂的镜殿里砍下了那两颗世上最美丽的头颅。可我已经没有力量再去推翻这所有的一切。我是真的老了,连憎恨都没有力气了。

我成了太上皇。还有一个尊号——则天大圣皇帝。我就是天的时代结束了。我的一生结束了。这一年,我八十一岁,老得很狰狞,所以他们都不怕我了,包括我那个懦弱的皇帝儿子李显也不再怕我了。我失去了权力,失去了一切。

我知道自己离死很近了,但我下旨不在墓碑上留任何字,我是无可比拟的,我是旷古烁今的,没有人有资格评论我。我的丰功伟业留在天地间足矣。我将与天地同存!

但,如果有来生,我只想当万千宠爱的女人——媚娘。我成为“则天”的这一路走得好艰辛,我太累了,我要永远地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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