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泥地上,恶臭潮湿的稻草上,一间烂茅舍的屋檐下,一家仓促建成的战地医院里,一个贫困落后的保加利亚小乡村中——她患了伤寒,正走向死亡,已经两个多星期了。
她已经不省人事——甚至没有一个医生来望她一眼;那些当她尚能站立时亲手护理过的伤员,轮流着从他们的病床爬过来,用一只破瓦罐的残底盛几滴水,送到她枯焦的唇边。
她曾是年轻、美丽的,社交界都知道她,甚至一些达官贵人也向人打听她。太太们妒忌她,丈夫们追求她……有两三个人暗中深深地爱着她。生活在向她微笑;然而,往往,笑容比眼泪还要糟。
一颗温柔的心……却那样强有力,那样渴求献身!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她不知道还有其他的幸福……不知道——而且也没体验过。其他各种幸福都一一从她身边错过了。但她对这些早已安之若素——只是全身心地,燃烧着不灭的信仰的火光,献身于为四周的人们服务。
在她灵魂深处,她最隐秘的地方,珍藏着怎样一些宝贵的东西呢,任何人任何时候也不曾知道——而今,当然,也不会知道。
但又何必去知道?她作出了牺牲……事业完成了。
然而想起来令人伤心,没有一个人,甚至对她的尸体,说一声感谢——尽管她本人羞于接受也极力避开任何感谢。
但愿我冒昧放在她坟头的这朵过时的小花不会被她可爱的亡灵认为是一种亵渎!
1878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