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这样一件事说给同事听。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少妇带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坐黄包车到城南小区。小区大门口的路在修,尽是大小不匀的鹅卵石,车子到上面只见车轮空转不见向前移动。蹬车的是个四十出头的汉子,硬给憋出一身汗来,但无可奈何。时间久了,车上的小孩子跳下来,径直往大门奔去,嘴里还喊着:“已经到家了,我们下来走回去吧!”车上的母亲也是急冲冲跳下车奔孩子去了。不料她把女儿用胳膊一挟又提回车上:“我们是出钱坐车,讲好送到家门口,这钱不能白花,坐着!”那汉子没办法只能下车推,无奈脚底下又站不稳,走得很是艰难。时间久了,少妇看着没办法便说话了“:我们讲好是送到家门口的,你看这车费怎么办?”车夫没辙,答应她少要伍角,于是母女俩下车进了小区大门。
同事听完没做评论,却也给我讲了件亲眼所见之事:一天他正要过一段正用水泥砖铺盖的路,也赶上母女俩路过,那做母亲的看上了散落的水泥砖,便让孩子拿几块,孩子不肯,母亲强逼,孩子红赤着脸作木鸡状。他不忍心看下去,逃也似的走开了,那孩子涨红了小脸的印象却久久不能抹去。
太小的两件事,让我想起了鲁迅、胡适、沈尹默都写过的车夫的诗文,尤其《榨出的小我》。也听到了“救救孩子”的呐喊和我们怎样做父母的警示。
我懂得这世上唯一不可欺、不可瞒、不可漠视的是童心。成年人的心可以用尔虞我诈来交换,因为彼此都有虞诈的经验,这是早已形成的恶习了,而童稚幼嫩的心正是种植美好未来的处女地,那里原本空无,移植了真诚和善便生长真诚和善,移植了自私、狡诈、丑恶呢,也便认同并视为合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很平常,也很正常。
写到这,想起来早些年一位朋友的忧言:我们的下一代弄不好就是极富破坏欲的一代,因为父母为了让自己的独生子能自立于社会,除了教他们好的,也教他们怎样用自私的手段保护自己。是不是杞人忧天,得看将来。
眼下最要紧的倒是我们该反问一句:“我们怎样做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