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来宁波之前,确实孤陋寡闻,光知道清代有晋商商帮、徽商商帮、闽商商帮,还有粤商商帮,就是不知道有个宁波商帮。等来了一段时间,才发现如雷贯耳的虞洽卿、盛丕华、叶澄衷、包玉刚、邵逸夫、应昌期……竟都是宁波人,这些人有的已经辞世多年,有的年在耄耋,有的正年富力强叱咤世界商海。而宁波人说起他们,竟又稔熟而亲切,仿佛就在眼前,就在昨天,他们还一同签了协议,一同吃了老酒。话里话外都透着亲切。我所在的镇海区的老老少少更容易自豪,张口就是一句,“阿拉镇海是宁波帮发祥地,包玉刚、邵逸夫就是阿拉庄市人”。这样的事情在其他地方是不会再见到了。
原来,宁波帮仍然青春焕发活跃在世界舞台上。他们仍然一如既往地扶危济困扶老携幼,仍然兴学重教反哺乡梓。
肇源于明盛于清的宁波帮在1840年前后,与晋、粤、闽商帮成为称雄海内外的四大商帮。到了今天,其他商帮早就杳然无存,而宁波帮并没有湮没于历史,却依然生生不息。是什么让宁波帮从传统商帮成功转型为近现代活跃于海内外的工商业群体,继续独领风骚?
他们的天性是拥抱大江大河大海大洋,
他们的血液里永远有开发的冲动在激荡!
诚信是他们的信条,精明是他们的习惯,
低调行事,不事张扬,踏踏实实,稳稳当当。
宁波人勇敢地开拓了大上海市场,
他们坚守传统不排外,兼容并蓄思图强。
在暗藏杀机的商场里他们挺身而出,
在电闪雷鸣的日子中他们搏击风浪……
这里引用的是新华社前资深记者庄凯勋先生对家乡人诗意的描述。以我浅显的了解,以为宁波帮人士都是属大象的———心性很高,眼界开阔,目标远大。不事张扬地往前走,巨大的身躯过来时,你感觉到了力量,却没有感觉到太大的动静。巨大的身躯过去了,那股力量仍然绵延不绝。闷声干大事。
叶澄衷、包玉刚、邵逸夫是宁波帮近现代的代表人物,在他们的旧居,你没有看到乔家大院王家大院那股冲天财气,也没有湖商豪宅溢出的富贵气象,不多的占地,不大的院落,平常的家具,漫说在江南就是在其他地方也绝不拔份儿。他们没有土财主似的,挣了钱就置地盖房子,建牌坊修门楼,他们把钱又投入了兴学办教育,扩大再生产。
叶澄衷少年失学,在困顿中苦苦挣扎。因品行端正而获得淘第一桶金的机会,之后在上海靠五金起家,渐成五金大王。钵满盆满后,志存教学以中兴家国,兴办叶氏义庄,开学启蒙。包玉刚包玉书兄弟(包拯后裔)就是在这里接受的初始教育。当过银行经理的包玉刚,从一条烧煤的二手船起家,历经曲折成为世界船王,而后又登陆香港,大手笔收购九龙仓、会德丰等外资洋行,在事业成功之后,毅然资助家乡,兴办宁波大学。
这一炷香火,一经点燃,便生生不息。企业家精神在这里深深扎根,这种精神薪火相传,成为了宁波帮走出去,到上海,到香港,到世界每一个角落的原动力。也成为了树高千丈落叶归根的怀乡情愫。
精神的东西往往不那么显形,但累积得多了,就有了力量。那是一种素质,一种品格,不能忽视,更不能轻视。大象无声,大地却知道它的力量。今天,宁波人总结了许多宁波帮精神,不甘居人后的开拓精神,海容百川的开明思想,至实而无妄的诚信品德,励业重义理的互助风格,在我看来要形象得多。
有位宁波帮人士要给家乡捐助几百万,用于办学。家乡官员准备隆重接待,他死活不同意,执意自己找旅馆吃住。拗不过,恭敬不如从命。老先生下了飞机不辞辛苦一直找便宜的住处,直到一家的折扣让自己满意,才开心地住下。节俭,精打细算,对人大方对自己小气。自己认为钱花得有意义,出手成万上亿,笑容满面。不该花的钱,多出一个铜钿也心疼。在香港赵安中家,家乡人见到的赵安中,身上穿的毛衣已经磨得薄薄细细,仍然舍不得扔掉。衣食极简单。
今天,在中国几乎无人不知邵逸夫。那是因了逸夫小学、逸夫楼(图书馆)在中国遍地生根。但我要跟大家说,记住这些人给社会恩惠的同时,还应好好研究他们,学习他们,也成为大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