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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天,宏山基地

“我被感染了?”莫小明的心砰砰直跳,身边的人们不知道,但他清楚,他亲眼见到过‘感染体’,这哪是病啊?着分明就是僵尸!他慌了,赶紧把脚踝上几点黄色血痂搓去,可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他突然坐起想跟上那堆伤员,如果真的如那位军官所说的,只是打个针的事,那为什么不去呢?他坐了起来,走出帐篷,还好,在校门口,他看到那队伤员正往一辆客车旁登记,急忙往那边跑去。

路过一个拐角口,突然有人叫莫小明的名字,他回头看,看到了陆子冈,在陆子冈身后,还看见了成佳梦,她站在一个军官的身边,挽着那军官的胳膊,估计是她的父亲。成佳梦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

“你们要去哪?”莫小明问着,正要走近,一名军官却上前挡住了莫小明。

“你的胳膊怎么回事?”军官厉声问道。

“脱臼了,”莫小明说,陆子冈不经意的看了看莫小明的脚踝处,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事,我认识他,”陆子冈说“地震时我们一起的”

莫小明走了过来看着陆子冈小腿处新换上的绷带,“你没事吧?”

“有事的话我还会在这儿?”陆子冈笑了笑,他靠近莫小明,小声的说“今天我们看到的那个男人,他不是什么神经病.他是感染体.。”

“那我可是被抓了啊.”莫小明假装很担心的样子。

“这估计不是电视里的那样,有些人没有被抓,也被感染了,感染的人伤口处会凝结成黄色干燥的血痂,你没有吧?”陆子冈声音很低,只有两人能听到。

莫小明摇了摇头,“如果被感染了,打个针就没事了?”他看了看那辆客车。

陆子冈面色凝重“不知道,加上今天我们看到的,已经三个了,最后变成了感染体,失去理智,也就是僵尸吧.第一例在B市,前天下午发生地震,晚上就出现了,是在一辆搬运尸体的集装箱里,正在公路上跑着,就翻车了,司机跑出来报警,说见到鬼了”陆子冈耸耸肩“但那感染体在被发现几分钟后就死了,有个专门研究这个的专家说是检测到一种能够诱导愈伤组织变异的射线,就是这种感染病的来源,只是现在的还不是很强,感染现象还不是特别明显。那位老研究者最后被关起来了,因为他预言说这种射线会慢慢增强,最后会引发一起大面积的生化危机.。”

“世界末日?”莫小明缩着肩膀问道。

“政府说这是造谣是非制造混乱,”陆子冈摇了摇头,“现在政府方面说这只是一种类似于疯狗病一类的传染病,由携带病毒的动物传染给人类,与什么射线无关的,只要及时接种疫苗,是可以避免的。但成将军坚持要先将感染的人聚集起,即使接种了疫苗,也不准走,最后要怎么样我也不知道.”陆子冈回头看了看成佳梦身边的军官,“成将军甚至已经开始组建防御工事了。”

“如果那教授真的是在造谣呢?”莫小明问。

“那么成将军就会承担重大的法律责任”陆子冈“但这就是成将军,认为自己是对的,就一定要去做,就算再多的人反对,他也会一意孤行,成将军也不是武断的人,他心里也一定有依据。”

莫小明沉默了一会儿。

“成佳梦怎么了?”他问

“他的妈妈受了很严重的伤,好像也被感染了,被成将军送到了感染者集中地接受治疗,”陆子冈摇了摇头。“成将军的以身作则是出了名的,就算是自己的妻子也一视同仁。成佳梦也只是伤心,但从不会求她父亲。”

“走了子冈”后面传来成佳梦有些发哑的声音,她走了过来,看着莫小明。

陆子冈想了想,问“你有家人在这里么?”

“没有。”

“我们准备撤离,你和我们一起吧。”陆子冈看着莫小明。

莫小明迟疑了一下,他真的很想和他们一起到安全的地方,但.。。

莫小明微微摇了摇头。

陆子冈惊讶的看着莫小明,“为什么?”

“我还没找到我爸妈,不想走。”莫小明编了个理由。

“哦.好吧。。”陆子冈拍了拍莫小明的肩膀,转身走了。成佳梦看着莫小明,满是泪痕的脸勉强的展现出一个笑容。

“再见.”

她也走了.。莫小明呆在原地,楞了好久,直到那群人走远,他才回过神来,朝那辆客车坚定不移的走去。

客车马上就要开了,莫小明小跑着赶上去,客车门口有军人拦住莫小明,

“你干什么?”

“我也被感染了,”莫小明看着那军人,笑着,“打针不用掏钱吧?”

军人似乎苦笑了一声,把莫小明放进客车,客车启动了,驶出校门外,缓缓的消失在夜色中。在颠簸的路上,莫小明睡着了,还梦见了成佳梦,两人在一个小胡同里散步,走了好久好久.。。

等莫小明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客车驶进一个大院,大门一侧写着“宏山基地”,院里有食堂,有寝室楼,有操场。莫小明趴在窗户上,看着窗外的一切,如此陌生的地方,不知要在这里住多长时间,可能几个月,也可能是一辈子。

车停了,一个戴口罩的军人上车把一车人叫醒,在车下,还有人拿着小本在统计着这些“乘客”的信息。人们排成一队,莫小明随着队伍慢慢走着,在一个一个桌子前领着自己的生活用品,脸盆,毛巾。不时,有人把东西一扔,喊叫着“把我们拉到这里干嘛啊!”还越闹越来劲,把几个发送用品的柜台掀翻,霎时上来几个军人把他拉扯到房子后面,那人一直在叫喊着。

除了几个人闹事被拉走,剩下的人一言不发,乖乖的被安排到一个个寝室楼,并被告知下午两点到操场集合采血样。莫小明铺好了自己的床铺,或许人比较少吧,一个寝室只有三个人,一个和莫小明一般大的男孩,他叫张普。还有一个年轻人,上半身几乎缠满了绷带,据他说,他刚结婚,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子才伤成这样的。

他叫冯佳乐,像个女人的名字,而莫小明之后也的确不止一次的想扒下他的裤子一探究竟。

“叫我冯哥就好。”冯佳乐对坐在对面的莫小明和张普说。

身为一个上半身几乎缠满了绷带的伤员,冯哥的活力甚至超过了只是膝盖划伤的张普—他把两个人的床铺又叠了一遍。

“这怎么能睡人呐?一看在家里就没干过家务活,在家里小公主小王子当多了吧!被子能叠成这样,真是.。。”

莫小明在上铺,看着一个满身绷带的男人站在细细的床梯上,边唠叨便给你叠被子真的是种很诡异的感觉。

冯哥这个人是非常健谈的。因为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莫小明个张普聆听了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一位美丽善良的贵族小姐放弃了自己显赫的家世与万贯家财,与一位痴迷于艺术的才华男子浪迹天涯,最终栖息在一个小镇上,那位小姐成了一名护士,而他则完全投身于艺术创作.

格林童话看多了吧!首先他把莫小明生活了十几年的城市说成小镇就让莫小明很不爽,其次是那根似乎永远都翘着的小拇指,莫小明怀疑自己有强迫症,因为他真的很想把那根带着长长指甲的小拇指砍下来扔窗外去。但莫小明嘴里不说,只是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不断的应和着,但冯佳乐以更加起劲儿的讲着故事。

即使去食堂吃饭,冯哥也在不停的述说着自己‘梵高式’的艺术生涯—一个不被世人认可的伟大艺术家,每天把自己关在屋里,没日没夜的创作,因为“只有在创作中才能忘记悲痛,忘记现实找到真实的自己”冯哥边拿勺子搅拌着已成面粥的午饭,边诉说着自己的内心独白,莫小明硬是一句话没吭的吃完了午饭。饭后回到寝室,整个寝室只有冯哥一个人在滔滔不绝,直到另外两人陷入梦境,冯哥依然念叨着身为长辈要好好照顾两个在家里娇生惯养的‘小王子’。但张普的呼噜声显然让冯哥脸面大失。

“睡了也不跟我说一声,让我一个人说这么久.”

莫小明觉得冯哥似乎有些失落,便嘴贱了一句:

“没啊,听着呢!”

这直接导致了莫小明比张普少睡了不止一个钟头,最后硬是听到冯哥说的没力气才得以解脱。

“起来了,到操场集合!”下午两点,广播里传来叫喊。

几十号人聚集在操场上,一个军官站在主席台上,拿着话筒喊着。

“请大家安静,排成一列,依次到医务室采血样,”

主席台上的军官看人们无动于衷,又说道

“我知道大家很困惑,因为某些原因,我们的疫苗占时没有到位,或许会耽误大家几天时间,在此期间,我们宏山基地会负责大家的生活,请大家配合。”

人们满是牢骚的排好了队伍,走进医务室,医务室与一个寝室楼连了起来,在这寝室楼里都是重伤患者。医务室里只有两个年龄较小的女护士,一个人采血,一个人做记录。采血的那个护士一直低着头,长航的刘海盖住了她的眼睛。

“能不能轻点儿啊,你会不会扎啊!”男人粗暴的吼声让所有人心中一惊,紧接着就传来那采血的护士嘤嘤的哭声。

“你扎几次都没扎进,疼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委屈什么?”男人又吼了起来。“还带两层口罩,把我们当什么啦?”

“你当我们想来这里啊!”记录的女护士一抬头,、尖尖的嗓音听着让人发麻,“你以为这是什么好地方啊?你以为你们发烧感冒啊?就图那几百块工资我们不要命啦?都来欺负我们姐妹没关系是吧?.”似乎是憋了好久,女护士像连珠炮似得叫个不停,外边进来两个士兵直接把两个护士带走了。人们好像明白了什么。

“到底要把我们怎么样!”人们跑到办公楼,围着门口开始叫喊。“打个针把我们拉到这儿,还让我们等个几天,骗我们的吧!”“根本就没疫苗吧!”

二楼的窗口站出来一个中年男人。

“大家安静,大家安静,疫苗的确是出了点问题,要往后延迟几天,刚才我打电话问过了,后天就能到这里。”“把大家聚集到这里目的是防止疾病的扩散以及方便治疗,这是为大家好。”“刚才那两个护士因为工作上的一些原因,状态不是很好,如果有冒犯大家的地方请不要放在心上,我们明天将会为大家请来更好的医疗团队为大家服务。”“大家请先返回宿舍,不要在这里闹事这样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如果谁有疑问请单独上来,我们会给你一个满意的解释的。”“大家先回去吧,晚饭好了我会广播通知大家的。”

在中年男人中情中肯的劝说下,人们渐渐平息了怒火,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闹下去似乎就有些不讲理了,似乎找到了被服务的感觉,人们嘀咕着回到各自的寝室中去,隔了一会,竟然还有士兵到男寝发放扑克牌和啤酒。对宏山基地服务的人性化与寝室人数安排的合理化的称赞此起彼伏,晚饭后直到深夜,还有某些寝室依旧沉浸在吆喝与吵闹声中。

可这一切让莫小明越来越无法安心,在这里的第一个晚上,或许只有莫小明在忧虑与惶恐中无法安睡,因为,除下办公楼里的,或许只有他知道自己感染上了什么。

因为也只有他,亲眼见过那僵尸一般的男人..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一辆客车缓缓的驶入宏山基地。又是一车被感染的人,他们同样先是闹了闹,但在那名中年男人耐心的劝说与宏山基地‘优质’的服务下,人们再次体会到这里‘人性的魅力’。很快,大家都融洽起来。

下午,一辆‘红十字’军车到达宏山基地,‘专业’的医疗队伍到了。

看着医生护士一个一个从车上下来,冯佳乐突然兴奋的跑下楼大叫起来

“花翎!花翎!”

医疗队中一名年轻靓丽的女护士看见冯佳乐,立马扔掉手中的医疗箱朝他跑了过来,冯佳乐一把抱住跑来的女护士,

“你怎么来啦!”

“想你啊,来陪你了!”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那位‘贵族小姐’!莫小明惊讶的看着操场上相拥的两人,心中想着原来冯哥真的有媳妇而且还挺漂亮,不禁对冯哥另眼相看,莫小明一直以为冯佳乐嘴里说的都是在自我陶醉,最后竟然是真的!整个寝室楼有不少人看着操场上的两人,煞是羡慕。

花翎是自告奋勇要来宏山基地的,就是想跟冯佳乐在一起。

晚上,花翎,冯哥,莫小明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没有张普,或许是昨天午休时的呼噜声让冯哥受到冷落了吧。

“花翎你就不怕被传染上么?”冯哥忧心忡忡的问。

“传染上就怎么啦?不正好陪你么?”花翎撒娇似得挽住冯哥的小臂,莫小明有些尴尬,便没话找话:

“额.花玲姐,听冯哥说他在家还有什么艺术创作?一定很有意思吧!”

花翎瞪了一眼冯哥

“又在外头吹嘘你的漫画了吧,还艺术创作?你也真是,净会哄小孩子。”花翎朝莫小明说

“别信他,他最会哄人了。”

“要不怎么能把你这个大小姐哄回家呢?”冯佳乐一脸坏笑

晚饭吃的很慢,两个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莫小明深深的体会了一把新婚男女之间的无限柔情,一时间感慨万千,自己什么时候能有这么一天呢?

莫小明回到寝室,张普已经睡着了,莫小明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想着在如此绝望的环境中,还有个美丽的女孩在想念着你,该是多么浪漫的事啊,就算世界末日来了,你也不会感到害怕,这就是爱啊.可自己呢?真是一条可怜的败狗啊.

千里之外,一个人美丽的人儿躺在床上看着手机,手机上,赫然是莫小明的照片,照片里的莫小明手中拿着钢筋棍,正认真的凿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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