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河山离开了,当着我祖父的面,显得那么行色匆忙。他带走了他嘴里找寻了五年的东西,留下茫然不知所措的我祖父。张龙前不久才死了弟弟,而今自己也倒在了那木棺之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宿命。王兵武消失了,唐王端也消失了。
然而一切看似结束,却仿佛才刚刚开始。这地下,我祖父在想一个人走不走得出去,但得到的答案是否。阴人,烙灵罗,木棺中的活人声。我祖父不知道接下来,还要经历什么,但却只有一直走下去,我祖父要出去,张河山的答案还在那里等着。
我祖父跟着李叫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的石殿,而今,他们又出现在了石殿外面的那块空旷的场地上面。这下,没有继续前行。我祖父看得见那远处耸立的石笋状山岩,一切仿佛又回到了起点,若不是如今只有三人,我祖父定然以为这将是一场恶梦初醒。
“怎么,小子,是不是有些感慨唏嘘?”李叫花子从背后拿出些东西,丢了一条毛毯给我祖父。看着原本还兴致勃勃问东问西的,这一路却默不作声如同哑巴的我祖父,李叫花子瘦的只剩下皮肉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笑意。
我祖父抬起头,盯着李叫花子,却是摇了摇头。
“得了,既然你爹把你交给我,你想问什么就问,我知道的我给你说些,你爹说你多疑,我在下面也信了,正好我们现在要在这里休整。”李叫花子看着我祖父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无奈道。
“李叔话没这么多啊?”我祖父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蹦出这么一句话。
“你以后就明白,跟死人说那么多是没用的,张家兄弟,是跟你爹签了卖身契的,具体我不多说。王兵武那老东西,徐兄是不是提醒过你小心?那时候就发现他不对劲了!但留着有用,不然那阴阳石棺上的铁链,用刀可是打不开的。而且,既然一路上你爹他要当明人领头,我就只有少说多做了。你爹为了那东西,可是花尽了心血,你以为这地方好找?而且一路安宁,除了那烙灵罗跟阴人以外什么都没?你错了,你看过你爹背后那差点把他破开两半的刀疤没有?嘿嘿,这地方那可是机关重重,我五年前来过以后,就发誓再也不来了,但我差你父亲一条命,现在还了。你们张家,不容易啊!”李叫花子说了很多,我祖父这年十七,原本的一些心浮气躁,在石殿这么来回以后,也被磨的差不多了,所以对于李叫花子的讲述,听得很认真。
“李叔。”我祖父等了足足片刻,才喊了一句。“我爹,他还好吧?”
李叫花子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句,没做回答。我祖父立马心凉,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不会死!”说话的是长袍青年,他这时候躺在地上,眼睛望着上面。
我祖父知道长袍青年的性子,也懒得去仔细追问他,长袍青年那就是喜欢那种关键时刻出声的角色,平时是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的。
“李叔,你是做什么的?”我祖父望着李叫花子,这个问题已经困惑自己很久了,“我在村里头没见过你,但似乎每个人都认识你。”
“我?我就是个乞丐啊,不然他们怎么叫我李叫花子,不过他们肯定要记得我,不过这是我的事,我就不给你小子讲了。至于我做什么,你以后就明白了。”李叫花子拿出食物,给我祖父丢过来一些,那边的长袍青年也给了一些。
我祖父接过,其实早就已经饿得不轻,此刻狼吞虎咽。吃完过后,我祖父只感觉一阵睡意,但还是努力忍着,想要把自己最大的疑惑找出答案,“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李叔?”
李叫花子没有答复,或许连李叫花子也不知道吧。我祖父没有等待李叫花子的答复,倦意上涌,在石殿下面,已经不知道提心吊胆多久了。如今难得放松,睡意便如潮水。
“徐兄,真要带上他吗?”待我祖父睡去,李叫花子收起了笑意,有些忐忑的问了长袍青年一句。
“他叫我徐闻灵,”长袍青年闭目养神,过了老久才传出这么几个字,然后又等了片刻长袍青年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少了,又补充到,“他姓张啊!”
不过这些我祖父却是不能听见,他已然睡了。但却并不轻松,若是有人去摸我祖父的身体,会发现他流了大量的汗。我祖父做了噩梦,是什么,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若是张河山在这里,肯定一巴掌把我祖父拍醒。但李叫花子却是不会,长袍青年也不会。
李叫花子此刻眼睛半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莫名其妙了一句,“张道半,你们张家,没一个简单的,张河山啊张河山,你还真是甩给我一个烂摊子哟!”随后,也睡了去。
石殿里面漆黑无比,而这外面,依旧如此,显然,早早的就过了张河山说的那三个小时,这地方一片漆黑。三人没有点火堆,就这么围成了一个圈。我祖父睡了,李叫花子睡了,唯独长袍青年还醒着。突然,两点青光闪现,顿时又悄然不见。长袍青年没有追出去,因为这光正是从他眼睛里面发出来的。他只是摇了摇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者什么也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