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异象,众人皆惊,眼见着一个衣着奇怪,戴着面具的男人如此突兀的从空中出现,掉落到了白河愁与鸿坤之间。
所幸小丑离地面的高度并不算太高,借着受身术缓冲了一下动能冲量,小丑稳稳地落在地上,扶着狙击枪缓缓起身。
“嗯?”白河愁与鸿坤均是惊疑,目对着这个怪异的不速之客仔细打量,暗运内力。
那面具对着地面,良久不动,似是失神,可偏偏在这广场正中央,一切景象都显得如此得不协调。
“呔!何处怪人,敢来蜀山作乱?”司仪怒言质问。
那面具又像是回过神来,突地抬起头来,瞧向白河愁,又看了看周围,伸手解了解领带,挠了挠脑袋。
“穿越了?这样也可以?”小丑内心思索了一下,得出这样的结论。
司仪见那怪人不作回应,正欲御剑拿下,掌门鸿坤却伸手下压,止住司仪。
“不知是哪方仙师到架,来我蜀山做客?我蜀山今日大典,若先生是来参赏,便做我蜀山一日门客,若先生有其他所求,我蜀山鸿坤也愿讨教一二!”蜀山为修真大派,而鸿坤毕竟为掌门,自然是见过不少奇门道术,如眼前这个脸戴面具之人破空而出,虽看相气场普通,可此等手段,怕是元婴之上。
“原来是鸿坤仙师!久仰久仰!失敬失敬!”小丑背好狙击枪,转身向鸿坤抱拳,“在下不过无名之辈,方才有一术法失控才落得个尴尬局面,惊扰到各位实为大过,可姻缘因果,在下这一出,亦不知是否打搅众位雅兴?”
社会工程学,是一种攻击过程中通过对受害者心理弱点、本能反应、好奇心、信任、贪婪等心理陷阱进行诸如欺骗、伤害等危害手段。
小丑并不知这个世界的背景是何,可鸿坤和司仪的话语透露出的信息倾向古风修真,小丑的出现本是异常,和对比小丑原来的世界,这个世界似乎也是一种“异常”。而眼前的鸿坤看来是承认了小丑的异常才建立了对话交流,那么在鸿坤的意识中,小丑的异常是能被鸿坤自我意识世界观逻辑所推定接纳的。既然鸿坤给了他一个台阶,他为什么不顺势而下?
不过想来也着实可笑,前一刻还在回忆着被背叛的瞬间,这一瞬却来到了一个某个莫名其妙的世界,这样的变化太过突兀,他需要时间……可这样的出场又太过夸张,如何迅速消除注意力隐匿自身才是小丑——或是一个曾是世界顶尖杀手当下该做的。
自然单纯这样一句话并不能让人如何信任,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
白河愁盯着眼前的小丑,略略思索,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放松气势,伸手撵须。
“敢问法号?出处?”鸿坤试探,看不出对方身上有什么灵气,亦看不出什么邪气,全然是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可也有可能是对方隐匿了,想到此,鸿坤愈发觉得此人高深起来,不敢懈怠。
“吾辈尚未建立法号,零丁出生,出生无名,虽有虚名,却为世人所赐,名唤……”小丑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声微笑,似是回忆,似是无奈,“死神。”
真正的死神,却在连环的背叛中,这个名字又单独地让另一个人去背负了。
小丑耸耸肩,继续解释:“出处无需问,逍遥自在天。”
“狂妄,如此恶极之名,想来也是个邪恶之徒!”人群中不知是谁冒出这么一句。
此言一出,众人切语,纷纷指点,嘈嘈杂杂。
死神似乎并不被人看好,处境又被推到风口浪尖,但……这就够了,这是引导的技术,至少人们接受了方才的说辞,即便疑点破绽过多,可他们的注意力已经发生了偏离。
“看出名堂了?”冰枝询问右首,一旁的鹰获清扬也均是皱眉观望。
右首摇头:“既无灵气,亦无煞气。多杀之人背负怨气,极恶之人镇鬼神,此人身无修罗境,又无冤魂鬼缠身。谈吐雅润轻温柔,只道是个修养富贵人,安能看出个血海杀人魔?”
也无怪乎右首看不出名堂,死神不过普通人,何来修真的灵气一说?既为杀手,如何隐蔽杀气才是他们的第一课,死神这个名字自然代表了隐匿气息的登峰造极。死神杀人却不嗜杀,所杀之人又不知是为死神所杀,是因技术高超,何来冤魂缠身?至于修养富贵,不过是纯粹的行为学的欺骗艺术罢了。
“死神?好个有趣的说法!”鸿坤笑道,“只是我看先生语音清朗,形态柔和,看来是向善之人,留此晦名,怕是凡人误会!”
掌门此言算是清了众弟子的杂音,也是帮死神解了围,可这还不够,死神心里仍在盘算许多。
“或许也未误会,在下多去墓地,恐怕是吓到旁人了。”死神表面开了个玩笑解释,可心里却拿不定对方此刻的反应:此言是好是坏?
“哦?”鸿坤虚眯着眼睛试探,“阁下这又是去作甚?”
阁下!而不是先生!死神心中了然,鸿坤一句作甚,意思便可好可坏,只是坏事多好事少,想来常去墓地的修真者多数为作恶。
是好是坏都不能答应!徒增破绽!人群注意点被集中时,对应逻辑便会被放大清晰,就此问题刨根问底!
“哈哈哈,莫要紧张!仅为寻宝!”死神嬉笑,略嘲鸿坤。
鸿坤闻言细思,眉头微舒,如若此人真有何不轨,又为何迟迟不动作?又为何暴露于大庭广众眼中?
就在鸿坤正想着如何应付众人暂时安排眼前这突然降至的怪人时,西北方向突然一声炸响,震得整座蜀山微微摇晃,众弟子少部分人反应不及,屈膝倒地。尚有修为的便御剑飞行,却又无奈感到一种莫名压力。
西北方向此刻又射出的一道七彩光华,直冲天际,立柱于天地之间,连接着云霞大川,云层均被这道光华射穿击散,晕开层层波澜,美煞众人的视野。
山体的晃动并没持续多久,不过一会儿的时间,那晃动便停了下来,七彩光华也化作彩虹跨立绵峦山间。
“我都看到了,也都听到了。”一个看似八九岁的孩童不知何时站在死神脚边,云气缭绕,衣带风动,逍遥飘逸。
除了注意力一开始就不在山体晃动和七彩光华的死神外,众人均不知这个孩童是何时出现在这广场中央,而死神看到的也不过是一朵云彩在他眼前幻化成人形,变成孩童。
“左音!”四大长老立即兴奋地脱口而出。
鸿坤初见到这孩童也是一惊,不曾想过还有何人能不知不觉近身,虽然略显陌生,可那孩童的神韵与口气,立即就让鸿坤明白眼前的孩子是谁!
“左音!你出关了!”鸿坤大喜,也明白修道之人若是将肉身修至孩童时期,怕是离飞升不远了。
左音瞥了眼鸿坤,说道:“大乘至境,尚有瓶颈。倒是你心未除净,仍需调心。”
鸿坤被左音这一抢白也不气恼,只站在那儿不知说何是好。
左音又回过头瞧了瞧白河愁,眼中清澈,又似虚无:“白河愁?你倒是不需要求鸿坤证道,你与我们所求道不同,可道则为道,吾道非汝道,却是道;死神亦是道,却又非道,不可论道。鸿坤不可胜你,你欲何往?”
鸿坤不可胜!
蜀山掌门竟然可能会败在一个连四宫都没见识过的外门弟子手里?此言当真是颠覆了在场所有蜀山弟子的修道认知。
莫要说是蜀山弟子,若是放言天下,大家也权当是个笑话!
白河愁撵须微笑,只看了死神一眼:“我尚有疑问,已寻到解惑之人。”
左音眉毛微微上挑,稚气的面孔极显老成,又扭头仰视死神:“或许我的疑问也能得到解释。”
四大长老见状,飞至左音身旁,几人听得左音方才一席话,都是不可置信地望向白河愁。
“左音,你没说笑吧?”鹰获长老上前一步,一脸惊讶低头盯着只到他大腿高的孩童。
“不用多加确认了。”左音甚至连头都懒得偏过去,“他一个对付你们中三个都够了,还不带全力的。”
鸿坤见左音如此评价,心中已是掀起巨浪:“白河愁竟有如此实力?可左音所说的所求道不同又是什么?”
不光是鸿坤如此想,在场所有人此刻看向白河愁的目光已然是在看一个活着的神话,从一开始对白河愁上场的不屑全转变成了一种遥不可及的眺望,反倒是最异常的死神却被忽视在了一边。
“鸿坤?我的麒麟宫目前也还没招弟子吧?今日是祭典?”左音像是想到什么,询问道。
“你这大神,当初不也叮嘱好我不准招人么?你这烂摊子这么多年全由我去打理了!也多亏你出来了,可不是每个弟子都有机会能见识见识麒麟宫宫主啊。”鸿坤无奈回应道。
略一沉默,左音朝鸿坤躬身低语:“闭关锁心,过失在我,日后补偿,还望掌门见谅。”
鸿坤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回来便好。”
左音直起身子又向白河愁问道:“敢请入我麒麟宫求汝道?不敢言师。”
“言师如何?不过名分,求道存真,形安尔乎?”白河愁回道,又看了眼死神,“不过……”
“好。”左音一口答应。
“我若是不答应呢?”一直在一旁安静的死神出声道。
“由不得你。”左音闭目,“他人不知,我与你师兄却知。”
“呀喝,连师兄都莫名其妙地有了!”死神笑道,也知道对方是知道自己底细,帮着自己不去拆穿,眼下也只得妥协,“你牛!你全家都牛!我代表党和人民政府以及广大人民群众表扬你!我做还不成?”
“那好!”左音顿言,“我蜀山麒麟宫第四任宫主在此宣言,今日我麒麟宫招收弟子死神,白河愁。今日我麒麟宫搅了大家兴致,亦有多年不曾出现先失礼于众位,请求见谅,不敢妄言!祭典继续,我麒麟宫先行告辞,还望蜀山弟子尽兴!”
言罢,左音转身向鸿坤请示,鸿坤点头,死神,白河愁与左音三人便消失于广场中央,就此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