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盘龙,西卧虎,玄武北镇百鬼门,朱雀南守万金骨。
太极两仪钟,四相八卦图。蓬莱飞升道,天劫妖魔除。
水熄火兮火烬木,木克金兮金抑土。
五行微义锁阴阳,炼器提丹元神驻。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青天之上蜀山巅。
巅顶仙人守,妖魔鬼怪莫进前。
紫气仙霞,旭日东照,游龙吐雾,盘虬青山。
此为蜀山。
今日为蜀山十年一期的祭祀大典,一干长老相继进入主阁楼,各寻左右入座,互为寒暄,面露微笑,可虽言长老,却都黑发无须,俨然年轻容。掌门鸿坤谈笑指点,多为宾拂尘。
阁楼名唤“接天阁”,专司祭祀礼仪主持,登高俯瞰,尽览天下。
接天阁下众弟子云集,白服蓝袍,相间其中,私语云云,均是洋溢热情,喜色于形。
“肃静!”清扬长老于接天阁顶伸掌虚压,千里传音,亦授清心。
清扬长老侧身扶手,示意掌门,掌门跨步,正襟于前。
鸿坤发言:“天道漫漫,人欲求逍遥,逍遥于何处?”
众弟子回应:“道。”
“然道缘何?”
“万物。”
“善也!”鸿坤色喜,“天佑蜀门,源远绵长!”
清扬跨步,举臂传音:“祭典始启!演法者出!本次夺魁者可入修罗阁取宝,所获何物,皆由因缘!”
语音一落,御剑飞空,对岸琴师联奏仙曲,场中弟子无不舒畅。
接天阁内四位长老与掌门早已入座,却仍有一处座位空缺。
“左音今年看来仍未出关啊……”鸿坤看到空位,不禁感伤。
右首长老亦有触动,说:“左弟入关已有百年,师父圆寂不曾出席,想当年他本该是我们中最有慧根的有缘人,也不知道此刻左弟又到达何种地步了……”
鸿坤听闻右首如此言语并不感厌恶,修道之人多修心,虽为掌门,亦需克己。
鹰获长老本是个爽快奔放之人,道袍一挥,说道:“嘿!咱谈那个让人伤心的小子干嘛?左音那小子又不是死了什么,怎么提他比提师父还勤?得得得!你说说咱们这四宫的弟子,到底是哪一宫的夺魁?别看我,我肯定顶我朱南宫!”
“好!那老夫就挺我东龙宫!”清扬长老朗声清笑,欲与一赌。
“哈……这都多少年了,还跟当年一样没变啊。”轻灵的声音响起,听者舒心,“西寒宫上次可是拔得头筹哦!”
“既然冰枝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得支持下我玄北宫了。”右首长老闭目轻言,好不安逸。
“一群老小子!”鸿坤心想,却又为此高兴。
“哟!鸿坤!你说说你看好谁啊?每次就咱们几个在赌,左音又不在,你个大活人也不吱声,不行!你得说说!怎么着表个态啊!”鹰获长老转身搭着鸿坤的肩,一脸坏笑。
“啊呸!说话还真不吉利啊你!”鸿坤笑骂道,“左音不是活人啊?”
“成成成!别废话,快说!”鹰获催促着。
鸿坤刚要决定,台下司仪传音通场:“木集,王二狗,赵铁柱,李狗蛋,方木头,白河愁共六名外门弟子晋级二轮,休整半柱香后进入混编轮赛!玄北宫森理,东龙宫康机,西寒宫法定,朱南宫锁亚共四名内门弟子直接晋级擂台决赛,待余下三十名内门弟子与六名外门弟子赛完二轮后执行淘汰制!”
“看来外门弟子也挺努力的啊!我就支持外门弟子吧!”鸿坤瞧着广场上的六名外门弟子,双眼闪光。
“这倒是,最近外门的弟子确实相当勤奋,也颇有资质。这下倒是让内门弟子压力大增啊。”冰枝这位女长老却是颇为认真地说道。
“哈,随便了!锁亚可是我朱南宫的最大胜算,哈哈哈!”鹰获长老依旧自信满满,想来对这个锁亚很是中意。
其他几位均是了解鹰获的脾气,均是笑而不语,又闲聊起其他,不一会儿,半柱香的时间就如此过去。
“不看看么?”康机扭头询问锁亚。
“我要担心的也只有你们几个。”锁亚皱皱眉头,话倒是说得直白。
不再多停留,锁亚便转身御剑朝朱南宫飞去,唯留下康机在亭阁一处摇头苦笑。
“半柱香时间已至,现通报第二轮赛制,竞争双方不得使用丹药,不得使用道法,不得使用符咒,点到为止!轮回赛制,现第一轮由外门弟子白河愁对阵西寒宫坡几。”
坡几闻言,御剑飞行,缓落擂台,轻若鸿羽,单是这出场好不潇洒飘逸!
反观那外门弟子白河愁,一袭白衫,负手步行,白发白须风动,缓缓走上擂台,与坡几对比却只有普通。
“你没有剑,却如何胜我?”坡几提问。
“道法万篇,其剑有形而无意,剑有意却无形,形意相行,是剑诀否?”白河愁反问。
“敢请指教!”
“我亦正寻此道!”白河愁眉目惆怅,面容思索。
“得罪了!”坡几言罢,飞剑而起。
只见那飞剑疾射向白河愁,剑影翻飞,寻觅无踪,倏忽上下,着实凶险。
“我这御剑术可是苦修多年,白兄,你可小心了!”坡几说话间,飞剑已驶到那白河愁眼前,又忽然幻化出七把一模一样的飞剑,算是彻底封住了白河愁的动作。
眼见着飞剑刺入白河愁,而那白河愁依然不见多少变化,众人只道是白河愁认输,不愿斗争,毕竟千年来蜀山自古外门弟子均是不敌内门弟子,更何况是在西寒宫实力靠前的坡几?
就当大家以为白河愁与坡几这千年来所设计好的剧本一般重新上映那大家都知道结局的剧幕时,变化突生!
说时迟,那时快,那飞剑在即将刺入白河愁衣襟之时,白河愁仅仅是闭上眼睛,摇头叹息,那飞剑竟是生生阻滞在空中,不得存进哪怕半分!
坡几自是心中大惊,任他如何催动真气,那飞剑似是与坡几彻底断了联系,得不到任何回应!众人皆是颇感诧异,这又是什么奇怪的功法!
当然,这也惊到了接天阁的掌门和长老们,鸿坤眼中对白河愁方才展现的那一切甚是惊讶。
“明明是个外门弟子,却能以气守剑道!”清扬长老眼中的惊讶亦不亚于鸿坤。
“不对!”鸿坤当即反驳了清扬,“那不是气……虽然看上去一样,但又是不一样的东西。”
鹰获却满是兴奋,拍了拍右首的肩膀:“怎么,恨不得立马把他收为关门弟子吧?不光你想要,我看咱掌门也想要啊……只是,就凭咱们的本事够么?不知左音又将如何……”
“如此天纵奇才,我蜀山怕将是又会多了一个飞升仙人。”冰枝眼中亦是激动。
然而白河愁带给人的惊喜远远不止如此,但见白河愁挥手拂袖,竟是生生将那阻滞在空中的飞剑震碎,化作齑粉散尽风中。
坡几不堪元神受损,气血上涌,额上青筋暴突,喷吐出一口污血。
只一击!
外门弟子只一击便击败西寒宫的高手!这是何等惊骇世俗!
想来这个白河愁似乎还有意留手!
这样的一幕对于众弟子而言是不可设想,因为白河愁的存在,彻底颠覆了这个内门弟子强于外门弟子的认知,而白河愁那莫名其妙的手段更是击碎了在场内门弟子的优越感。不知若是那锁亚在场又会如何设想?
至于康机,森理和法定看到此幕皆是惊乱,竟是看不出一点端倪来。
太强了,真的是太强了。
似乎是一种他们无法认知的强大。
甚至隐隐觉得连同掌门也……
“第一场胜者,外门弟子,白河愁!”
司仪音落,众人哗然,一个不知名的外门弟子竟然抢走了祭典的全部光芒,仅凭刚刚那一幕,尽可笑傲蜀山内门四宫众弟子!
而接下来的一幕又让众人难以理解,在赢得一场比赛后,白河愁却并未下场,可他依旧风轻云淡,却又有桀骜天下的气势。
“掌门,我有一事相求。”白河愁转身面对接天阁,抬头仰视接天阁的鸿坤五人,可那五人仍觉得那眼神有着消不去的睥睨之意。
“但说无妨!”鸿坤心觉异常,可又好奇如此奇才又有何所求,本着爱才之心答应下来。
白河愁闻言,微微痴笑,抖了抖身上白袍,旋即正色道:“我十岁求道,虽为外门弟子,却也挂了个弟子之名,自家道师却是并未传业授道,而我与师弟赵铁柱,李狗蛋,王二狗却是自己寻道。”
“如此一来是我蜀山亏欠你们了。”鸿坤面露愧色,想来一直需要处理的外门道师的问题怕是尚未彻底解决。
“掌门不必愧疚。”白河愁摆手,“由自己去悟道是我走的路,白河愁今年已是七十有八,求道征途,路漫漫其修远兮,道龄虽短,却是收获不少,承蒙同门谦让,步足蜀山接天阁下。”
“不必多虑,但说无妨”鸿坤伸手示意白河愁,心中惊异又是加重:六十八年的修为竟能至此,就算是左音也不可能如此逆天!子为人哉?
白河愁又笑道:“诚如众所见,多年修道,吾道如斯,近日求道有所疑虑,郁郁不得,故入祭典,敢情掌座指教解惑!”
言语一出,惊炸全场!
“大胆!尔等狂妄之徒怎可任意失礼!掌门之威怎可由尔等一介外门弟子妄意触犯!”司仪当即怒目瞪视,叱咤白河愁,全场亦是骚动,纷纷云云。
然而白河愁却并未理会,目光直直盯向鸿坤,白袍依旧,未曾惧色。
“好个狂妄的小子!”鹰获长老倒是被白河愁这句话激出了火气,欲下场收拾白河愁,却被鸿坤拦下。
“且慢。修道之人何惧输赢?此皆凡物,你莫不是怕我输了丢了脸面?何况输了便是输了,他本是我蜀山之人,这更应该我蜀山之幸,不是么?”鸿坤笑道,而后面朝阁下与白河愁对视,“即为大典,掌门与门徒切磋,有何不可?此风可长不可灭!”
言罢,鸿坤弹指间,脚生七彩云,转眼飞闪至接天阁下,正对白河愁。
“劳驾掌座。”白河愁抱拳鞠躬,神情诚恳。
鸿坤亦是伸手示意,阁上清扬长老低语清心咒,出指静默众人,全场肃静。
晴天白云,蜀山吉相,白河愁与鸿坤对阵间,广场空中突生异象!
只见空中突兀地被撕裂开了一个黑漆漆口子,一名身着西装,佩戴小丑面具的男人从空中打开的黑腔里掉落下来。
“没想到,原来她也在意死神之名啊……”
小丑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