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接下来我们可有不少要忙活的……”
“首先我要告诉你作为杀手,第一要义就是如何隐蔽地杀人,所以你首先要学会的是怎么使用枪支,而不是近战……”
“干得不错,时间和地点不变,Jackpot,Rushtime……”
“是啊,宝贝,你要和我共同承担这个名号了啊……”
“哦?你说要再培养一个分身?这样啊,也行,不过你可得学好教育……”
“啊哈,宝贝,生日快乐……”
“小心点,我身体的毒临时清去了,去沙砾那儿的时候你放心吧,灭罗他……”
……
“我也不想只做一个分身啊……”
最后一声女声惊得易寂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只是看看纸窗外明亮的月光,易寂却是沉默了下来。
梦中的人儿那一声轻语,微微有些悲凉,易寂抓不定那人儿想倾诉的意思,可偏偏三年前的那一幕竟是在梦中如此清晰。
她的名字,叫做宫烟,是死神的亲生妹妹。
不得不说,死神的前生可算是相当差劲,他很小的时候便记得因为贫困,父亲将他的妹妹转卖给别人,那一天,他心里好像丢了什么。
母亲这名词的概念似乎一开始就不存在,可他却是深知“父亲”是人渣的代名词。
酗酒,贪婪,暴力,无知,自私……“父亲”这个词似乎是万恶的集合,这样的存在也让死神的童年甚是悲惨。
他记得很清楚,他是怎么背着妹妹在贫民窟的垃圾堆里面拾荒生存,又是怎么在恶人当道的街区里偷包夺财。
不得不说,他很有天分,没有一次被人发现过。
只是为了生存,无论多恶劣的事情他也必须要做,他们太苦了,苦得他已经不再相信上帝,虽然那时候还很小,可死神却是已经做好下地狱的准备。
那时候,他心里还是很畏惧的。
可每当看到妹妹干净的睡脸,死神便觉得心里的那份负罪感便变得不再沉重。
她是他的天使。
可那一天,妹妹不见了。
那一天死神从垃圾堆里醒来,苍蝇蚊子在脏兮蓬乱的头发上飞舞着,可前面那干净的地上却是看不到妹妹的身影。
瞧着父亲买来的酒瓶和换了一身的新衣,死神全都明白了。
父亲的酗酒十分厉害,这一天,父亲喝得很醉。
男人发觉了地上的小男孩正盯着他,但酒精可不会在意那男孩的身份。
男人相当不舒服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子用这般眼神盯着他,不过没关系,打一顿就老实了。
男人晃晃悠悠提起酒瓶子,一脚踹向男孩,男孩一下便被砸在墙上。
可男孩似乎并有感觉到疼痛,那张脸也未曾因为冲击而改变方向。
男人醉了,看见这孩子似乎颇有挑衅的意思,男人的怒火不禁烧了起来,大叫着将酒瓶砸向男孩。
飞驰而来的酒瓶在男孩眼中逐渐放大,但男孩却看得格外清晰。
砰!酒瓶砸在墙上,飞溅的玻璃渣从男孩脑后弹出。
男孩随手从垃圾堆里抄出一根铁棍,朝前一扫,集中那几片飞溅的碎渣,将那渣粒射进男人的眼睛。
男人吃痛大叫一声,脸上全是玻璃渣划开的血口子。
男人失去了理智,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如何折磨这个不知趣的小鬼。
然而不待男人有所动作,那孩子猛地冲向对方,一个滑步,扑倒男人脚边,将手中的铁棍扎向男人的下体。
一瞬间,男孩的脸被溅出的鲜血染红。
可很奇怪,他觉得很平静,杀人并没有让他的心跳有所变化。
他走到门口,关上了大门,锁死,然后转身,不再回头。
直到很多年以后,他来到了中国,他看见了一个有着和他一样颜色瞳孔和容貌的女孩。
他认出了她,而她,过得很好。
养父母叫她宫烟,虽然并非很富裕,可至少她的生活没有贫困,没有饥饿,没有尔虞我诈,除了棒棒糖一般的甜蜜与天真。
死神觉得就这样走开,或许很好。
毕竟,和自己这样肮脏的男人一起,她的生活只会变得不幸。
他是这么想的,如同所有真正爱着亲人的人一样。
然而有一天,死神再也看不到预期的生活如约而至了。
一场意外爆破将那个幸福的家庭埋在了废墟中,而宫烟还在放学的路上。
仅仅只是那急着完成的建设指标是么?
死神戴着面具站在跪在废墟前的她的身后。
她已然不记得他了,那时他只记得那时她脸上的悲伤完全化作平静。
如同他失去她的那一天一样。
他明白她的想法,当最重要的东西不在后,一切都会变得不重要,即便是死亡,也可以随时去奔赴。
死神收容了她,她也渐渐了解了死神。
她从未看过死神的真面目,而死神也绝不会在她面前摘下面具。
因为命运总会让人疯狂,就这样,对谁都好。
她的天分很高,如同她的哥哥,不知道是否他们的血液里就是流淌着这样血腥的才能。
她开始学会杀人,而第一次,便是在三个小时内杀尽二十人。
这二十人便是当初爆破她那个家的房产商和批准事项官员以及执行人员。
死神看得出,杀完那一批人后,宫烟原先眼中的光芒便是彻底消散,如同死灰。
生命不再变得有意义,唯有杀戮能带来切实的存在感。
死神明白,可纯粹的杀戮太过空虚,毫无意义的杀戮最终只能带来毁灭。
不过,“死神”在那时已经成为了一个俗套却又有绝对威慑性的名字。
死神希望能将她带入那个世界,为了追求巅峰的技术而苟活于世。
至少,不是为了死亡才进行杀戮。
那一夜,她成了他的分身。
死神想的没有错,时间告诉他,宫烟的那份自暴自弃渐渐消失了。
人的追求欲望因为生存需求会被放大,延长一个人的求生欲,便是提供一个求生的理由。
她开始在不同的杀戮模式中寻找到了乐趣,死神这个名号也在她眼中变得愈来愈重要。
她像个虔诚的教徒,通过对技艺的提高来捍卫“死神”的荣耀。
杀戮似乎不是证明自己的唯一方式,那太低级了。
如何完成,如何完美,那才是她所追求的。
她很享受这样的生活,活着,原来可以这么美好。
死神看得出来,那日趋变态的追求和生活理念。
可他需要她,他爱她。
他需要她活下去,即便有一天她真的屠尽天下人,那又如何?
在他眼中,活着的人,只有她一个。
哪怕她最后杀掉的是他,他也觉得无妨。
背叛么?他也背叛过很多人。
明明是那么爱他的女人,他却不为所动;明明承蒙了那么些恩情,他也依旧不会动摇。
有点心痛,当炸弹响起的那一刻,他才明白心痛的感觉。
自己深爱的人就这么毫无留恋地杀掉自己。
命运啊,总能带来那么欧亨利式的落幕,神明们似乎很爱拿凡人的悲欢离合开玩笑。
易寂在床板上捏紧了拳头,又轻轻放下,好似那份悲伤只痛了一会儿,如同拔牙一样,那些疼只会让人遗忘,只是疼痛空缺的地方,让人不禁失落。
这并不是第一次回想起那些事,也不是第一次让他半夜头疼。
轻轻咳了一声,一片血花溅在惨白的被单上。
微微笑了笑,易寂扭头望向纸窗,右手一把推了开来,将窗外的月光洒照进来,映得那白皙的面庞格外暗淡。
清风吹过,撩起易寂耳边一缕丝发,让这美人显得娇怜。
只是那风中略有一丝血腥的味道。
“如果我们再相遇,又将如何呢?”易寂对着月光痴痴说道,红色的瞳孔似是在月光中微微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