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你还真敢说啊……”白河愁瞧了眼易寂,送了一道密音。
易寂回身将手搭在白河愁左肩上,低语一声:“装下逼,等会儿帮我下。”
锁亚听闻易寂竟是答应下来,不免兴奋,正欲开口,康机却是在一旁颇有担忧,抢在锁亚前开了口:“死神,你这本事可……”
“安啦,我没白河愁那么狠,也不会速战速决的。调引之道,我还真不觉得这地方有谁能出我左右,锁亚的安全系数很高的!”易寂语气调侃,好不正经。
不过毕竟身为麒麟宫的弟子,康机面对这实力未知的死神,却是莫名安心了下来,抱拳鞠躬,说道:“还望阁下上心。”
锁亚自然知道康机的心意,只是并不愿回应,此刻康机这态度便是让锁亚稍稍羞赧了一下,只是随即脸上那丝绯红又消了下去,不见情绪。
这般儿女动作,在场哪个人又不看得明白呢?多年嬉闹的森理法定看着这幕景,也只是权当忽视,反倒是颇感兴趣地朝死神的方向看了看。
“好了,想看就过来,别扯套套词儿了,瞧瞧人家女孩子都比你们直接,都过来得了,好好学学,补补基础,我讲的东西,可不是你们老师能教得了的。”易寂那副小丑面具朝向森理法定两人,语气似是不耐烦。
森理法定作揖,以表礼谢,随后几人商定,便决定于修罗阁下演法。
原本若欲使用修罗阁必先与前阁主申请,毕竟此次会议只是先行确认接班,然而这修罗阁前阁主便为森理师长,即玄北宫宫主右首,方才会议中已然确认,倒是省了麻烦,大家都已知晓,便无什么不妥,这才借用了这修罗阁的地盘。
话说这修罗阁可算是蜀山七阁最负盛名的宝阁,除却一层大理石盘台,每一层都是修炼险地,聚天下人心中所畏,具象其间,而这幻想之地却更是灵气浓郁至极,多少幻化出一些灵宝来,只是每上一层便凶恶几分,若非金丹,七层之上,禁足踏前。
不过一会儿,六人便来到这修罗阁门前,两尊头生犄角恶煞神魔各执冰火裸头铡,怒目瞪视,摄人心魄,而这两尊恶煞却是不知材料,可蜀山弟子却是都知道唯有这两尊雕像方能镇住这阁内的天下之畏。
锁亚于修罗阁石盘台抽出八方镜,摆弄好姿势,而易寂却是缓步走到锁亚面前,丝毫没有开阵的意思,锁亚不解,问道:“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易寂摇摇手指,却是回应:“我想先问问,为何执意与麒麟宫切磋。”
这句话仿佛说道锁亚痛处,锁亚眼中凝水,却是咬牙回答:“为除心魔。”
“还有其他?”
“未有其他。”
“好吧。”易寂挠了挠头皮,“但我可不是这么想的。”
“敢请指教!”锁亚语气诚恳。
易寂耸耸肩,说道:“三年前锁亚不过是个自负蠢儿,天赋卓绝,自视甚高,却选错了对手,在白河愁手下吃了亏,从此心性大变,虽天赋依在,只是瓶颈甚多,修炼迷途。
“我知道白河愁是你的一块心病,可当时左音也给你了一个警示,正常而言你应该破开的心结是白河愁,偏偏左音多此一举,心结所指指向了麒麟宫,致使你的执着不偏颇于一个人,却是执着于麒麟宫,若是长此以往,恐怕锁亚你离走火入魔也不远了。”
听闻易寂言论,在场几人均是心惊,未承想当年一事竟对锁亚造成如此影响,锁亚闻言也是恍然,可却不禁后怕担忧,思虑堵塞,切声询问:“那你能帮我么!”
“啊哈,那不然我为什么还要答应和你比试?”易寂打了个响指说道。
“多谢!”锁亚抱拳。
“不过……”易寂拉长了声音,提醒锁亚,“关于这比试,可并不能照你想的方式,那太简单粗暴,你心中的胜负可不是处理心魔的解药,若要心宽,还得按照我那规矩办事。”
“哦?”锁亚不解。
“我的意思是便是,等会儿由白河愁下个力量禁制——咳咳,这个词儿估计就麒麟宫的人明白是什么意思了,你就别问是什么意思,用身体好好感受下就行了,然后你便只需施展全力便可。”易寂答道。
听到“力量禁止”,白河愁却是不禁笑笑,明白了易寂的意思。
锁亚点头,不再说话,祭出八方镜,摆开架势。
和白河愁招呼了一下,对方单指微点虚空,一道涟漪于空中荡开,易寂这会才算是打起精神正视锁亚。
锁亚意动,一枚八方镜瞬时射出,易寂朝左侧一个滑步便轻松躲过,而易寂此时又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三把小刀,顺势一射,飞向锁亚。
锁亚站在原处,似乎欲有所动作,可是迟迟未动,眼见着飞刀即至眼前,一咬牙,俯身躲过。
“这力量禁止是怎么回事!”锁亚察觉异样,脱口而出。
“见文思义,就是限制了你我的力量。”易寂一个鞭腿扫向锁亚,锁亚伸出左臂格挡,却是被生生踢飞。
于空中一个御风术,锁亚这才卸力,落在地上,目光警戒盯着易寂:“那为什么你的力量还这么大?”
“啧。”易寂收回右脚,没有追击,“这个力量设定是凡人,只能说从凡人的角度而言我比较厉害罢了,但终归没有超过凡人的范畴。”
“难怪。”锁亚直起身子,“我原本打算在那飞镜射向你身后后分出五面,锁住你的肢体,可却偏偏无力支配,而之后你射来飞刀时,我又想祭出八方镜抵御,却是催不动丝毫,看来是那些力量超出了允许的范畴。”
“我很喜欢你的思路。”易寂拍了拍掌。
“可为什么要这么做?痛痛快快打一场不是更好么?如此束手束脚又有什么意义?”锁亚追问。
“谁说没意义的?”易寂哂笑,“况且你为什么又认为束手束脚的方式不能解去你的心魔?”
“哦?怎么说?”
“打完你就明白了。”易寂跳至锁亚前方一拳直击对方腹部,拳风冲突,丝毫没有留手的样子。
康机看死神那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样子,心里甚是担忧,所幸锁亚反应快,跳了起来,两手按住直拳,躲了开。
然而易寂并没有指望这一下便能击中,一个扭身,便朝前方后踢,恰好对准对方小腹,速度奇快,锁亚避之不及,只得中招,因其大力,锁亚连退几步才化去力道,却是吐出一口胃酸。
“死神!”康机在场外大喊,欲上场护住锁亚,却被白河愁单指一点,趴在原处,只得粗着神经红着脸看着场内,而森理和法定却是一脸淡然。
锁亚缓缓站起身子,深吸一口清气,嘘出一口浊气,目光肃然,盯着易寂那似是嘲弄的小丑面具。
“眼神不错。看来明白点什么了。”易寂微笑说道,“要进攻了?”
锁亚左脚发力,却并非直接冲向易寂,而是朝着易寂外围奔跑,同时扔出一面镜,射向死神,直击面门。
易寂偏过脑袋躲过飞镜,又射出一把小刀朝锁亚前进的方向射去,照易寂的计算,锁亚定是刹步不及,射中肩部,虽然这动作颇为不绅士,不过他可并不会在意。
正当飞刀就要扎向锁亚时,锁亚似乎并无停下来的意思,可那个瞬间易寂却是看得明白,锁亚在脚边加了一个御风术,瞬时提高了速度,一道幻影袭过,那飞刀堪堪擦着锁亚的衣角射向远方。
这般凶险倒是看得康机心慌,不过瞅见锁亚那不太一样的气势,康机又干脆趴在地上,不再发力。
易寂心觉有趣,朝左侧踢出一脚,踢开一面飞镜,紧接着回旋身子,右脚又袭向锁亚,锁亚手持八方镜,注入真气,挡下易寂,又飞出一面镜子射向易寂胸口。
易寂见状,强行向后翻空,待双脚落地,锁亚又在后方压出一掌,蕴含真气。
锁亚以为得逞,可易寂反应更快,微微策动,躲过一击后,身子竟是贴着锁亚那伸出的手臂欺近身前,探出肘部,命中锁亚颈部。
这一下若是打中,锁亚怕是会直接趴到在地上,而此时,白河愁却是看出了端倪,微微一笑。
那手肘击向锁亚时,一道气流卸去了手肘的着力,易寂控制不及,偏就滑过锁亚肩部,未伤锁亚,而同时,一面方镜又从易寂背后飞来正好击在易寂背部,哐当落地。
方镜落地的声音颇为清脆,清晰,凌亮。
“你赢了。”易寂后退了几步,说道。
锁亚此时似乎还未回过神来,睁大眼睛直直看着死神,气喘吁吁,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同样的,在场的人都保持了安静。
可就这么安静了片刻后,锁亚却是禁不住流出了一滴泪,却又因为这一滴泪,汩汩的泪水不停地从锁亚眼中倾泻出来,而锁亚脚上也施不上力,坐了下去。
“呜……谢…………呜……呜哇……”锁亚此时已是泣不成声。
易寂蹲了下来,摸了摸锁亚的脑袋,柔声道:“好了,有压力就都哭出来吧,哭痛快就好了。”
康机看着锁亚那痛苦的样子,是不知道说什么,而此时身上的压力也已被白河愁消去,康机站了起来,只能站在原处默默看着锁亚,微微捏紧拳头,又轻松地放下。
“谢谢。”康机低声说道,只是这一声,并没有什么人听到。
然而法定却是不太明白,走上前向易寂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看不出来啊?压力大呗。看她哭得那么厉害就知道平时真的是很努力很努力的样子啊。”易寂转身回答道。
“我知道啊,我是说……”
“因为人在存在压力的时候更需要通过明显的原始冲突才能较好的释放压力,而在一个相对平等的环境中,锁亚与我的对决便满足了她心中的骄傲,若是正常水准下的方镜击中我,我已经死了,而这样她打败我才能获得心里上的成就满足,这样也才对得起她的努力。而且出出汗也有利于血液活络,释放郁气,如果只是拼道法宝物,即便赢了,效果也不会很好,因为身体并没有切实感觉到这份成就,那么思维的方式就会变得多维,反而不单纯指向胜利概念,那样就会引出新的心理问题。这样的解释你满意了?”易寂语速极快地回答道。
“呃……”法定其实并没有听懂,不过结局似乎是好的,那便无所谓了。
易寂上前扶起锁亚,又递给锁亚手帕,帮她擦干净了眼泪,折腾了好一会儿,只是康机在旁边却是醋意甚重,不过也没发生什么,闹腾了好一会儿,众人才修整好离开修罗阁,不过不管怎么说,因为易寂,锁亚的心魔算是消除了,这结局倒是皆大欢喜。
几人各自回到各自宫府,而在返回麒麟宫途中,白河愁与易寂却是一直一前一后走着,路过音道时,白河愁突然说道:“虽然就凭你那力量我也知道加不加禁制对你来说都一样,不过其实你在当时也是没有多认真吧?”
易寂闻言,停下脚步,耸耸肩。
“啊哈,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