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凌道还在好奇两种能量撞击的后果。
不过顷刻，这后果便深深刻在他灵魂上。
痛，剧痛，比抽筋拔骨还要痛上一百倍，是凌道从未经受过的残忍痛苦。
凌道痛得昏迷过去。不多时，有股清凉的能量注入他的脑海，使他清醒过来。
恶魔的声音传到他耳边：“别趴在那里了，外面有人等你。”
恶魔还未说完，比刚才更急切的敲门声响起。
不过也真是奇妙，刚才还因能量碰撞剧痛万分，眨眼间连一点后遗症都没有。
凌道爬起来，整了整衣衫，打开木门。
一位湿淋淋的女孩子提着篮子站在门口，清秀的脸上布满紧张。
是凌清雅。凌道心中早已有了谱。
也只有凌清雅——这个在凌家唯一关心自己的人，会在这个时候跑到凌家最偏僻的一角，敲开一扇最破旧的门。
“哥哥……发生了什么事吗！”凌清雅问。
凌道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一个傻子。
他眼神呆滞，望着凌清雅，没有丝毫言语。
“可是刚才的惨叫就是哥哥发出来的吧？”
凌道腹诽，还不是因为你敲门的缘故。一边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个关心他的妹妹。脸上保持呆傻的表情。
凌道还在手足无措的时候，凌清雅已经急急忙忙把凌道推到床上，翻来覆去地检查他的身体。当然，是脱了衣服的。
“啊……这里都紫了……这里也是……”
凌清雅找寻着一处处被小胖子几人打出的伤痕，清秀的眉头扭在了一起，满眼痛心。
“你等等，我给你包扎。”
凌清雅摸出一些药物绷带，熟练地包扎起来。
……十分熟悉的情景。
在凌道的记忆里，一时间能闪烁出无数张同样的画面。
凌清雅，几乎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妹妹。修炼天赋优于常人，今年十四岁却已修炼到异环七重，今年一定会被深蓝学院录取。
不仅如此，性格温婉，十分温柔体贴，容貌出尘的漂亮。就拿身材来说，她因淋湿而紧贴躯体的连衣裙，勾勒出了含苞待放的美感，特别是以这个角度，凌清雅正在给自己包扎……
咳，想到哪里去了，到底她为什么如此关心自己呢？
“是因为你救过她啦！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因为这个小女孩很温柔。”恶魔忽然出现，如是说。
凌道瞪大眼珠，望着恶魔。害怕恶魔被淩清雅发现。
“别怕别怕，只有你才能看到我，别人是看不见的。还有，你如果想和我说话在心里默念就行了，不必说出来。”恶魔笑眯眯地拍了拍凌道的脑袋。
“我什么时候救过她，以前的记忆里没有啊。”凌道心中默念。
“唔，你不知道也算正常……”恶魔忽然咬牙切齿起来。“——因为那天你差点挂掉啊！你个蠢驴就知道逞英雄，最后还不是我给你擦屁股！要不是我，你早就死掉了！”
“啊？”凌道茫然，自己以前可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怎么会逞英雄。
“大概是你五岁的事，你们凌家出内贼，放了几个人进来，想要偷走重要的圣卡。却时运不济，正巧和你妹妹撞了个正着。”
恶魔耸耸肩：“然后的事就一清二楚喽。那人想要杀你妹妹灭口，不料某人横空出现，以白马王子的姿态挡下一刀，虏获了我们美丽公主的芳心。啊，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无视恶魔的嘲讽语气，凌道问：“可是那时候我的灵魂被封印，又没有你操控，怎么会做这种事？”
“灵魂本源的正义感？还是烂好人病发作了？谁知道。”恶魔扁扁嘴。
凌道想起了一句誓言，是他向最喜欢的女孩子立下的誓言，一生都要做个好人。难道是这个影响了他的行为？
“哥哥，这肯定又是凌飞章他们干的吧，真是坏透了！”凌清雅忽然愤怒起来。
凌飞章就是那个胖子的名字，他欺负凌道也有些日子。
就恶魔这么一说，凌道也想起来。凌飞章开始欺负自己，好像就是从五岁那年救下凌清雅后凌清雅亲近自己开始的。
不过这下可好，要是胖子又知道凌清雅来见自己尤其是在黑咕隆咚的晚上，肯定又会找自己麻烦。
不过——那又怎样？要是敢来的话，就让他好看，多年来欠的债务可要把他扁个痛快！
其实凌清雅是阻止过凌飞章的，但越是阻止，凌飞章就越是妒恨，所以自己也就默默忍受了十年愈演愈烈的欺负。
不知何时，凌清雅已将绷带和药都上好，想要把衣服给凌道穿上。拾起衣服才发现凌道的衣服是湿透的。
“哥哥，难道你也淋过雨？”凌清雅疑惑着，同时轻车熟路地从凌道的衣柜里拿出为数不多的衣服，给凌道换上。
雨是淋过，但那种程度的水分早就蒸发得一干二净。湿透的衣服完全是由灵魂苏醒时的剧痛和圣力魔力碰撞时大量出汗造成。
凌清雅为凌道穿上衣服。
这还是妹妹吗，这完全就是保姆啊。完全由一个女孩子服侍自己整理伤口穿戴衣服，凌道有些不适应。
“哥哥今天都没有去吃饭，所以我很担心。”凌清雅在解决这些问题后，才说出初时的目的。她从篮子中端出一盘盘饭菜，整整齐齐摆在木桌上。
凌道也没有顾忌，因为这种事在他的记忆里早已习以为常，要是推辞反而可疑，便大口开动起来。
凌清雅坐在他的对面，拖着腮帮子，笑盈盈地看着他。
“哥哥可真能吃呢，男孩子和女孩子真是不一样，我无论如何也吃不了这么多。”
凌清雅注视着凌道的狼吞虎咽，想到三个月后的大试，目光变得黯淡。
她知道，对于家族来说，不可能永远给没有实力、甚至大脑都不完全的哥哥提供住所。
大试，基本上已经决定了凌道的未来。
“但是没有关系，如果没有人要哥哥，我就养哥哥一辈子！”凌清雅在心中舞动双手，下定决心。
“为了这点，我一定得好好努力才行。”凌清雅给自己鼓气，“一定要进入深蓝学院，成为一名有实力的圣卡师！”
由于晚上没有吃饭以及之后种种事情消耗大部分体力，凌道的饥饿值早就满点。所以吃饭极快，风卷残云便将几个菜和馒头一扫而空。
“哥哥。”凌清雅呼唤他。
凌道抬头，发现凌清雅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她笑意盈盈，双手背在连衣裙后，微微欠身。
处子清香扑鼻。
就在凌道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凌清雅忽然伸出双手，美丽的眼睛弯如月牙，“生日快乐！”
望着凌清雅伸出的芊芊玉手，凌道呆滞。那小小的手心中躺着一张玉色的卡牌。
“大试要加油哦！”凌清雅叮嘱，将玉卡放在凌道面前。
这张卡名为“圣汇”，即使在大家族的凌家，也是无比珍稀的存在。
它拥有快速凝聚圣力的功效，可以让修炼事半功倍。
无疑，这是家族看重凌清雅资质，或是凌清雅的父亲自己珍藏送给凌清雅修炼用。
而现在，她却将卡送给自己。她明明知道自己是个傻子，却还是送给自己用，就为了大试上多提升一点实力？
即使是亲妹妹，也不过如此吧。
凌道呆呆的望着她，鼻头发酸。凌清雅走到门前，吐了吐舌头：“今天是偷偷溜出来的，如果被发现就不妙了，我回去了。”
然而，就在打开门的一瞬，她娇小的身体忽然哆嗦。
她，竟然还是湿着身子的，连头发还粘有雨露！
此时打开门，刺骨的黑风吹进，自然是令人无法忍受的刺骨寒冷。
凌道真想打破自己的头。
凌清雅由于关心他，连自己的身体都忽略了。湿衣服贴在身上多么难受，即使是擦干一点都是舒服的多的。
凌道啊凌道，你真是个禽兽不如的哥哥！
凌清雅走出门，缩缩身体咬着下唇，显然是准备就这样回去。
一件令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身体温暖的人，将她抱住。
凌清雅大惊，想要出手攻击。抬起头，却一下子怔住。
是凌道，这个傻瓜哥哥，脸上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就这么以一件衣服挡在头上当做雨伞，用身体为她挡着雨，搂着她向她的家里走去。
“一直以来，谢谢。”
凌道这么说，不知是雨水还是其他什么，从他的眼眶流下。
凌清雅靠着凌道的身体，一路无言。
……
回到家里，夜已经很深，雨却逐渐变小，有种停下来的意思。
凌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呼呼，禽兽不如的哥哥，睡不着啊？怎么样，对自己的妹妹动心了？”
小恶魔忽然出现在凌道的脸上，正正地用脚踢了踢凌道的鼻子。也是难得，在黑暗中恶魔身体闪着光，倒是看得十分清楚。
“走光了。”
恶魔忙捂住自己的哥特式裙子，又踢了凌道鼻子几脚。
“我是在想这个世界。”凌道望着天花板说：“可能对你而言，已经有十五年，但对我而言，几个小时前我还是一个普通人。”
“噗，现在你也是个普通人，难不成你把自己当做公爵不成？”恶魔捧腹大笑。
“不，是这个以力量为尊的世界，我多少……有点恐惧。”
恶魔敲了敲凌道的脑袋。“呸呸呸，胆小鬼，怕什么。有本恶魔我在，只要你遵守契约上的约定，你一定会站在人类的巅峰！”
“是吗，约定……”凌道手放在心脏上——那里在签下契约时，便被恶魔插上一柄剑，随时能让他死亡的契约之剑。
“明天我们离开凌家，去白石森林。”恶魔说。
“干什么？”凌道问。
“特训，向你这样邋邋遢遢，可没有办法在三个月内冲击异环七重。”
“知道了。”
“那就这样吧，睡了。”凌道翻了个身。
“好梦。”恶魔轻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