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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生

小雨连绵。

天空虽然阴沉,却没有打扰到凌家的祥和。

凌家坐落在白石森林的西南面,占据大片土地。虽离城镇有些远,但有宁静清幽的优点。

正值一天结束,很多人都结束自己的修炼或工作。连村外巡逻的守卫也关闭大门,谈笑着准备享用晚餐。

藏书阁内,钻出一名瘦弱少年。因为怕被淋湿,他用斗篷遮着头,微微弓起身子,将揣在怀中的书籍用身体挡住。

“凌傻子!”

突然一声大喝自前方响起。

藏书阁和食堂处于两个相反的方向,所以正应是享用晚饭时刻的这里人烟稀少。

但就偏偏这时,迎面走来四个少年。

眨眼间,一人一个方位,将瘦弱孩子围在中间。

每个人都比他高大壮实,他像被四面铁壁挡住。

被叫做凌傻子的孩子,本名凌道。他像是才发现自己被围起来,抬头望向为首一人,眼神木讷。

为首一人是个小胖子,和凌道同岁。此时狞笑着,不由分说一拳便打在凌道的肚子上。

凌道痛苦地捂着肚子弯下腰。站在他身后的人向前一推,凌道重心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啃了一嘴泥。

“听说凌清雅又去找你了?”胖子发问,居高临下。

凌道眼神仍是呆滞,没有说话的意思,胖子飞起一脚向他心窝踢去。

不过凌道双手紧紧地抱在胸前,这一脚踹在他的胳膊上。

“不说是吗?”胖子下了个简单的指令,“打!”

几个孩子早已迫不及待,纷纷用脚向凌道踢去。

待胖子又一次挥手,孩子们才停下殴打。

胖子好像恍然大悟拍了拍脑袋,脸上浮现夸张的歉意:“哦,我忘记你是个傻子了。怎么可能回答我的问题呢?真是抱歉,真是抱歉。”

然后他顿了一下,恶毒地笑道:“但是,做错事的人就该有惩罚,你们说对不对呀?”

“是啊!”几人笑着附和。

“大虎,你老爹不是送你一张一品六重的圣卡吗?”胖子问。

体格健壮的少年站出来得意笑道:“是啊,不像某个傻子没爹没娘。我爹送给我一张一品六重光属性的圣卡,有了这张卡,我就能在今年大试修炼到异环六重!”

旁边有人发出嘘声:“呸!就大虎你这怂样还想到异环六重?”

“臭老鼠,我再不济,也会比你先到异环六重。大试时我肯定会被深蓝学院的人选上!”大虎还击。

“我怎么记得,深蓝学院只招收十五岁异环七重的学生呢?”一人接嘴。

大虎神色尴尬,还是扬起头,辩驳道:“七重就七重,还有三个月时间,谁说我就不能上七重了。”

胖子打断他们的话,道:“既然大虎你这么有自信,那么肯定能发挥这一品圣卡的能力了?”

大虎振作,挺起胸膛自豪地说:“当然。”

“那么,眼下刚好有一位应该接受惩罚的人。大虎,你不准备试试吗?”小胖子微笑,满面恶毒。

四人的眼神都汇聚在躺在地下蜷缩着身体的凌道,满眼戏谑的意味。

大虎残忍地笑着,掏出一张巴掌大的纯白色圣卡,上面刻有简单的纹路。

其他三个人默契地将凌道架了起来,甚至左右两个人,用蛮力将他的眼皮撑开。

这时候,一直眼神表现呆滞茫然的凌道一反常态——他满眼恐惧,全身都颤抖起来,嘴里哆嗦喃喃着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

圣卡已经点到凌道额头中央,大虎的手臂上浮现出一个半白半黄的环,上面刻有五条白道,是圣环。

然后,圣卡猛地爆发出强光,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虚弱的惨叫。

顷刻之间,凌道蜷缩在地,全身剧烈抽搐。手臂肌肉紧绷,同时左臂也浮现出一个环。不过那个环浑浊无比,像是在泥地里涮过,上面刻有三条白道。

和之前大虎展示出来的圣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看着凌道的反应,几人哈哈大笑。

“哎呀,这反映,无论看几次都觉得十分有趣!”

“真是垃圾,十五岁异环三重。不仅如此,圣环还这么浑浊,到底是混了多少种属性,废物!”

“老鼠,我记得你十二岁的弟弟都修炼到异环四重了吧?”

“不要拿我的弟弟和傻子比啊!”

四人又爆发出大笑。

最后小胖子擦着眼泪摆摆手:“不玩了,不玩了。还有三个月就是大试,和傻子闹浪费我们时间。估计大试后,家族也会放弃这个废物吧。”

“真不知道家族怎么想的,一个傻子还供吃供喝这么久,直接丢出去喂魔兽多好。”

“等等,看我发现了什么!”被称作老鼠的孩子眼尖,一把抢过凌道怀中保护的书籍。

“炼卡的书?”胖子扫了一眼后哼笑几声,吐出一口唾沫:“傻子还想学炼卡术,痴人说梦!”

“这书……”

“扔那吧,这是家族的书,我们乱动就倒霉了。”胖子说。

“走,别管他,吃饭去。”

“吃饭,吃饭!”

随着四人的哄笑离去,天色越来越阴沉,雨渐渐变大。

虽然有人路过此地,但没有人多看凌道一眼,就算视线扫到蜷缩在地的凌道,眼中也都带着不屑与厌恶。

终于,天空完全昏暗下来。黑云遍天的时候,凌道爬起来,眼中依旧是呆滞、空洞。收起书,踉跄着向家走去。

他的家是一个远离其他住所的破木屋。

凌道进门后,点燃蜡烛。

然后只是用呆滞的眼神望着黑风呼啸的窗外,一动不动。

没有人知道,亦没有人关心。其实今天,是凌道十五岁生日。

凌道就这么傻傻望着窗外,望着瓢泼大雨。

然后忽然,一声猛雷炸裂!这时刻,完全和十五年前凌道出生的时刻重合!

凌道突然发出近似野兽的惨叫,双手抱着头,浑身抽搐。

又是一声响雷,凌道的双手爬上毛骨悚然的黑色纹路。这纹路极为诡异,一直延伸到他小臂中央处。

同时,之前浮现的浑浊圣环现在也缠绕上手臂。

被称为“人异环”的圣环,闪耀着光芒。

雷声停止,凌道的惨叫也夏然而止。他胸膛起伏,剧烈喘息。

随后,凌道猛地仰头发出嚎叫,嚎叫中夹杂疯子般的狂笑。

狂笑持续不久,空中蓦然传出一声叹息:“第一个苏醒的,是你……先沉睡吧。”

随着话音落下,凌道的身体像是突然遭受巨大打击,瘫软下去。再次睁开眼睛时,眼睛变得无比清澈。

身体已经平复下去,凌道有滋有味地看着自己的手,又张又握,不知在想什么。

他忽然张口道:“恶魔小姐,你也该出来了吧?”

巴掌大小的黑色倩影凭空出现在凌道面前。哥特式的黑色长裙摇摆,笑意盈盈地望着他:“你好啊,时隔十五年,又见面了。”

这句话引得凌道深思。

十五年……凌道记得自己确实是死掉了,在一场船难中丧生。

然而让他大吃一惊的是,再次睁眼所看见的不是医院,更不是天堂地狱,而是一团自称恶魔的黑雾。

在恶魔的威逼利诱下,他与恶魔签订契约,转生来到这个世界。条件是在凌道修炼大成后,为恶魔卖命,破开被封印魔王的封印。

他来到了这个被称为奥兹大陆的世界。

在奥兹大陆,有种名为“圣力”的能量。圣力能够驱使圣卡,强大者能够凭一卡之威引发海啸天崩。此等呼风唤雨的大能者,在奥兹大陆被敬称为——圣卡师。

这是个强者为尊的世界!

至于来到这个世界后,为什么他会成为“傻子”直到十五岁,就得问问这个家伙了。

在凌道直勾勾的注视下,恶魔似乎也懂了他的意思,脸有些发红地讪笑:“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有苦衷的!你知道转生一个灵魂有多么不容易吗?我可是费尽心血才想到将你的灵魂封印十五年这个好主意,这才能保证你的灵魂没有破损啊!”

说完恶魔还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很得意的样子。

凌道叹了口气,“那倒是无所谓,可是这幅身体好像很弱。”

说着,圣环缠绕上手臂,浑浊的三重异环。

“异环”,全称“人异之环”,是圣环的最初的阶级,代表修炼者已与常人产生差异,能够驱使十大元素。

而那个缠绕上凌道手臂的,便是圣环。白色刻痕代表修炼重数,最高九重。当修炼到九重巅峰,就可以冲击圣环下一个阶级。若是成功,手臂上的圣环数量也会增加。

“十五岁三重异环,废材的水平也不过如此吧。”凌道感叹。

“别忘了,你还修炼魔力。”

“那个和这个又有什么联系?”

“你真是提了个好问题呢,追根溯源得从灵魂的面团理论说起……”恶魔开始独自一人滔滔不绝。

凌道不想听她的长篇大论,无视恶魔,闭上眼睛开始进行过往记忆的回溯。

在这个世界,他是孤儿。母亲难产而死,父亲是凌家的人,在对抗魔兽时牺牲。

“也是孤儿啊。”凌道默叹。没错,在地球时他同样是孤儿。

因此,出生以来由于身体虚弱和痴呆的缘故,凌家并没有给他过多的关怀。自他懂事起,都是一个人度过。

“对了,少年,你摊上大事了。”恶魔忽然说。

“什么?”

“如果你在三个月后,没有通过大试的话,我就把你杀死。”

凌道抬头看着恶魔。恶魔的眼睛变得血红,其中暗藏着能吞噬灵魂的杀意。

“你太弱了,弱到我都想放弃你了。所以,你必须在三个月内证明自己,获取深蓝学院的入学资格。不然,我就把你杀死。一个废物,对复活伟大魔王的大业没有任何用处。”

恶魔的杀意实质性的指向凌道,恐惧抓住心脏,凌道浑身都在颤抖,这是人对危机本能的反应。凌道这才想起来,对面的东西,虽然模样友善,但本质还是恶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残忍的恶魔。

“……我知道了,我会在三个月内修炼到异环七重。”

三个月后,即将迎来凌家每年一度最为重要的大试。这不仅是成人礼,更有深蓝学院的人过来参观,也可以说是一场重要的考试。

优秀的孩子,有进入深蓝学院的资格。

要知道,深蓝学院可是他所处的苍狮帝国中最庞大的学院,是与苍狮皇室不相上下的势力。能进入深蓝学院的人,前途无量。

而自己,仅仅修炼到异环三重,离异环七重整整差了四重。进入深蓝学院的希望十分渺茫。但是,不进入深蓝学院就会死。他必须要在三个月内,就算不吃不喝,也要修炼到异环七重。

异环七重听起来很厉害,但他现在真的和异环七重的圣卡师生死相搏的话,不一定会输。他有自己的优势。

那便是——魔力。

与圣力不同,魔力不能驱动圣卡,但是魔力却有强化身体的特殊效果。

凌道相信,即使是现在的自己,遇上异环七重的对手,也能用魔力与其势均力敌。

可是在这个圣力为尊的世界,魔力是歪门邪道,亦是魔族的象征,自己是万万不能把它公开出来的。

这么想着,凌道闭上眼睛,进入眉心的神海之中。

在一片虚空的神海中,似乎有种特殊的力量分隔,将神海分成了上下两个部分,井水不犯河水。

天上是凌道修炼的圣力,汇聚成一团光晕,不过光芒很浅。

下半部分,则是凌道出生时就开始修炼的魔力,魔力刻画成一个魔纹。只是魔纹仍未成形,还有很多地方是空缺的。

凌道看着看着,一个疯狂的想法钻了出来。

若是……将它们混合在一起的话,会怎样?

不知不觉,在凌道失神间,天上的圣力和地下的魔纹开始缓慢运动起来,一个下降一个上升,有碰撞的趋势。

然而就在两股力量即将碰撞到一起的时候,凌道猛然清醒,停止了两者的运动。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像突然着了魔。

就在凌道犹豫不决沉思时,忽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在人全神贯注于一件事情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声音能把人吓一跳。

凌道也是一样。心一颤,所控制的一白一黑极速运动,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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