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了，屋子虽小，人更亲密，我们比李嘉诚幸福。
三个孩年纪相若，“孔融让梨”这种事不常发生，“鹬蚌相争”的场面倒是天天上演；一早尝透世情，她们特别懂得跟别的孩子相处，找寻适当的定位去生存。
一直被问：“为什么生三个孩子？”
一直这样答：“不为什么。”
当然，一直没人相信，生三个孩子是计划之外的事。
两口子有个共通点，就是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所以做事从不计划，天塌下来也要当被盖，有一顿没一顿地吃，有一天没一天地活。
我最讨厌菲佣每天追问：“明天晚餐吃什么？”今天还没过完呢，别花时间张罗明天的事。
生孩子也一样，每个女儿，都是偶然所得，没计划没要求，才有惊喜。
最近，连女儿都问：“为什么我们要有三姐妹？为什么不是两个？”有这种疑问，通常在姐妹们吵架生气时。
“那该不生哪一个呢？”我问。
她们用手互相指指，答案每次都不同，视乎今天跟谁吵了架。
无心插柳，造就了一个小社会。三姐妹的纷争不见天日，耍尽合纵连横之计，尝尽人世间的尔虞我诈，站队、擦鞋、争宠、拉拢、孤立、作弄、造谣……更享尽当世难求的同仇敌忾、七嘴八舌、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分甘同味……
连游戏都玩得大型，比方一个人玩的煮饭工，三个女儿可以发展成餐厅，有客人、有服务生、有厨师，一个家家酒游戏，顿成人际相处的角力场，虽然这家餐厅的老板与客人通常以翻桌子收场！
我却相信，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人际关系特别好。这倒也得到了验证，从来只有听老师夸女儿乖的份儿，三个女儿在学校多年来从未出现过与人纷争、冲突的事，小女儿更是被班里同学投票推举为模范生，连她自己都莫名其妙：“我那么淘气，他们怎么都选我？”
这个排行最末的小妹，平日在家中要学习、要争取、要妥协的事情实在太多。三个孩年纪相若，“孔融让梨”这种事不常发生，“鹬蚌相争”的场面倒是天天上演；一早尝透世情，她们特别懂得跟别的孩子相处，找寻适当的定位去生存。
这天小妹又闯了祸，被罚到门外扭耳朵。哭闹了半天，倒是平日提倡踢走妹子的两个姐姐于心不忍来求情。
“你们不是想少一个孩子争东西吗？”我问。
“如果只剩咱们俩，就不可以玩餐厅、学校、宠物店、发型屋的游戏了……”
翌日，看到九岁大姐替六岁小妹像模像样地洗头洗澡，三个女儿在浴缸里一头一手地互相洗擦，颇有昔日徙置区顽童的影子，这种孩子，未必能成为精英，但肯定会比别人活得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