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啦，这下我们的小花猫笑了，”秦爷爷转身对端水进来的秦妈妈说：“你刚才的话，有大大的漏洞。”
母女俩都愣住了，都在各自的脑海里搜寻，是哪个漏洞呢？
“你只想着妮妮是你们俩口子的亲女儿，亲宝贝，就没想到妮妮也是我这个老头子的亲孙女，亲宝贝？”秦爷爷坐在床，不满地说。
秦妈妈不解了，自已没说过妮妮不是爷爷的亲孙女、亲宝贝啊呀，这话从何说起？
秦爷爷指点着：“你刚才口口声声说妮妮是爸妈的亲女儿，一字不提是爷爷奶奶的亲孙女……不要否认，我老眼有些花了，可耳朵一点不聋！”
哦，是指这个啊？秦妈妈嘘出一口长气，陪着笑说：“对不起了爸爸，这确实是个大大的漏洞。下回，我下回一定注意，一定不把爷爷奶奶给漏掉。”
“漏掉就漏掉，你当我自已没嘴的啊，我自已可以说，不劳驾你，”秦爷爷戏谑着。笑微微地转向秦楚楚：“妮妮，你就是爷爷奶奶的心肝宝贝，这个世上最亲最热的亲孙女！”
“爷爷！”秦楚楚把碗往妈妈的手上一放，一下子扑进了秦爷爷的怀里。
“好孩子，来，爷爷喂你吃，”秦爷爷从儿媳的手里接过瓷碗：“来，张嘴，爷爷喂我家的宝贝孙女吃银耳……”
秦楚楚的眼里蓄满了泪水，两颊飞上了红霞，她咬了咬唇，含泪张嘴，将一匙晶莹剔透的银耳，轻轻地含进了嘴里。
“好，这才是爷爷的好孙女！”秦爷爷的手，有些抖颤，白胡须，也有些颤动。浑浊的眼里，有晶亮的东西，顺着如车辙般的脸颊，在滚动。
秦楚楚轻轻地试去爷爷眼角地泪珠，不住地张口，将银耳填满了一嘴。她和着泪嚼着，哽咽地说：“真好吃……爷爷，你也吃一口。”
“妮妮吃，妮妮多吃点。爷爷看着妮妮吃啊，比自已吃了还高兴，还滋补呢。”秦爷爷用拿着瓷匙的手，擦了擦总是不听话地沁出泪珠的眼，笑眯眯地说。
秦妈妈站在旁边，一直眼错不见地盯着秦楚楚。看见女儿哭，她哭，看见女儿笑，她也笑。这辈子，自从二十四年前那天，那个小生命一扎进自已的怀里便很稔熟地找到**的那一刹那间，秦妈妈就对自已说，这个，就是自已的亲女儿，就是嫡嫡亲亲的女儿！
一碗银耳很快就见底了，秦爷爷满意地站了起来，对秦妈妈说：“我们出去吧，让妮妮一个人好好休息休息。”
又对秦楚楚说：“美美地睡上一觉，把心里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全丢在脑后……等你醒来，妮妮陪爷爷去小公园散步去，顺便看看那帮糟老头子。半个来月不见了，心里还怪想的。”
“对，妮妮听爷爷的，好好休息一会。乖，把眼睛闭上。”秦妈妈弯腰下来，替秦楚楚盖上了被子，然后，轻轻地拍着，一下一下地拍着秦楚楚身上的被子，就象是女儿的小时候。
嗯。秦楚楚听话地躺了下去，听话地闭上眼睛。
门，轻轻地被掩上了。
被浓浓厚的亲情冲走了哀痛与绝望的秦楚楚，她感到暖洋洋的，她真的好感谢上苍把自已送到秦家来，送到爷爷妈妈的身边来。
自已是不幸的，因为是私生女；自已又是太幸运了，也因为是私生女！
当外头似乎沉寂了后，秦楚楚拿过手机，想也没想地摁了出去。
秦楚楚没有迟疑，想清楚了，便马上拨出去一个电话号码。
对方倒是很快来接了：喂，楚楚……
秦楚楚有满腹的心事要跟对方说，根本没注意到对方的语气，她急急地说：“你在哪？在家啊？那好，我马上过来，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
早上出去之前还一心想马上打掉孩子的秦楚楚，当从顾茗那里知道做亲子鉴定必须在怀孕五个月以上的消息时，秦楚楚不知怎么办了，进退两退。
这个事情，只能跟沈默说，希望沈默能帮自已拿个主意。尽管，秦楚楚知道，沈默打心眼里不愿意听怀孕这两个字！
没办法，事出无奈。
也不知对方说了句什么，秦楚楚一下提高了嗓音，说：“不行！沈默，不管你有多么重要的事情，今天你都得先放下！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而且，要马上跟你说。”
想必沈默最后还是答应了，秦楚楚吁出了一口气，跳下了床，用湿纸巾洗了脸，重新化了个淡妆，然后，将沈默以前送给她的一套衣裙换上，又在穿衣镜前特意地照了照前后，唔，还好，腹部平坦如昔，并没有什么异常。
打开门走出去，正和爷爷在小声说话的秦妈妈惊诧了，过来拉着秦楚楚的衣袖，说：“妮妮，你不好好睡会，又要上哪去？”
秦楚楚显然是一付要出门的打扮。
“是啊，妮妮还是在床上多歇歇，看你这付身架，风猛一些就得刮跑。”秦爷爷也说。
“爷爷，妈妈，我和沈默有点事要说，一会儿就会回来的。”秦楚楚扬了扬手袋，情神愉悦地说。
秦妈妈还要说什么，秦爷爷咳了一声，对秦妈妈使了个眼色，悄声地说：“看妮妮的精神好着呢，让她去。妮妮今天突然知道了自已的身世，心里肯定不平静，哪能在床上躺得住？当然要跟小沈去说说。这样也好，小沈那孩子稳妥，会好好劝劝妮妮的。”
秦妈妈很是赞同，将女儿送至门口，再三地嘱咐：“你别挤公交车，就打车吧，不要省那两个钱。”
“妈妈，你放心，我又不是泥捏的。”秦楚楚在门边换好了鞋，兴致颇好地与亲人告别。
走出家门，走出电梯间，秦楚楚发现，自已的心情跟死气沉沉的前一刻又迥然不同了。
亲情，果然是治疗心伤最好的药物！
秦楚楚在家门口拦了一部出租车，不是怕挤，而是沈默的家靠近郊区要倒三次车，要耗费一个半小时左右。
秦楚楚无法让自已等那么久。两人又是好几天不见了，她的心，早就飞到沈默的身边去了。
还好，一路上红灯不多，比较顺利，半个多小时后秦楚楚便来到了沈默的家。
细腻如玉笋的手指，轻轻地叩响了小院门。
听得屋内一阵有些缓慢的脚步声，随即，沈默有些落寞地走了出来。院门，轻轻地开了。
“来了？”沈默轻轻地说了一声，站在了门后。
秦楚楚看了一眼沈默，心里有些纳闷，沈默今天是怎么啦，怎么一脸的灰暗？眼光在躲闪，不敢正眼看自已，情绪也很落寞……“怎么啦，不喜欢我来呀？”秦楚楚嗔怪着，没有多想，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没……哪有……”沈默似乎在嗓子眼里逼出这四个字，随后掩上了院门，随在秦楚楚的身后。
“沈妈妈上哪去了？”平时沈家只有沈妈妈常在家。秦楚楚尽管在电话里已得知沈妈妈出去了，但还是客气地问了一声。
“大概是找人说话去了吧。”沈默轻描淡写地说。
哦。秦楚楚将手中的包往沙发上一扔，然后重重地跌坐在沙发上，对沈默撒着娇：“好渴……快点，我要喝水……”
“好……我这就去倒……”
冒着热气的开水，端来了。秦楚楚却不接，皱着柳眉说：“这么烫怎么喝呀？不喝了水了，我要喝澄汁……”
沈默也应声放下水杯，转身去厨房倒饮料。
秦楚楚看着沈默的背影，总觉得今天的沈默跟平常不一样，不仅少了热情，而且他这个人也变得木讷和沉默了。
出什么事情了？
很快，黄澄澄的饮料也端至秦楚楚的面前。
秦楚楚仍然不接，微阖着双眸，跟平时那样，嘟着嘴，娇娇地命令道：“喂！”
沈默看了看仍是娇俏动情的秦楚楚，却没了以前的那种一触即发的激情了，他将杯子轻轻地放在秦楚楚的面前，低下头说：“这个不烫，你喝吧。”
当然知道不烫呀。秦楚楚斜了他一眼，一只手抚摸着另一只手，就是不接：“不，我要你喂！”
这种情况要是搁在以前，何劳秦楚楚吩咐呀，就是秦楚楚不肯让沈默当这个幸运的“喂食人”，沈默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去争取。
今天？
“楚楚，你……你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沈默竟然无视秦楚楚的娇喝，取下眼镜细细地擦着，那股细致精心的样子，似乎在眼镜里又找到了另一个心仪的女孩。
秦楚楚欠起身一把夺过眼镜，气乎乎地往沙发上一丢，不高兴地说：“你又怎么啦？”
沈默属于中度近视，拿掉眼镜基本可以和盲人为伍。他一边迷迷糊糊地摸过去，摸到沙发的另一端坐下，一边喃喃地说：“没……没怎么……”
没怎么！自从两人重新走到一起后，秦楚楚便发现沈默有一些变化了。变化最大的就是，他现在疑心病比较重，经常无端猜测，时常会莫名其妙地生秦楚楚的气。这些，秦楚楚都能理解，她想，假如自已跟沈默来个换位思考的话。假如，是沈默已成家了，自已是未婚。那么，当沈默回家了或是一时无法联系上他，自已会怎么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