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在寒暄时,一个年约五十许身材魁梧的人大步从大厅后面的侧门走了进来,众人纷纷起身。
这应该就是卢芳了,南宫寒连忙也跟着起身行礼暗暗打量此人,心中啧啧称奇,没想到一个郡守身上都隐含一种上位者气度。
卢芳来到主位示意大家不必拘礼,歉意道:“老夫刚才有些公务要忙,让诸位久等了。”
众人连称不敢,卢芳吩咐下去,便有下人开始往桌前传上酒菜。
等所有人都满上酒盏,卢芳举起酒盏道:“这一个月来仰仗各位,我云中郡百姓才免遭生灵涂炭,今日我设下此宴,正是要代表云中百姓感谢诸位,饮胜。”
昨晚南宫寒已经从杜义处知晓,卢芳并没有采纳他的建议派出信使去定襄求援围歼匈奴,匈奴是围城二十日久攻不下,担心再围下去如果直到第一场大雪降临仍然没有攻下,只会让自己困死云中才怏怏而退的。
如今莽朝国库空虚,除了都城守卫的粮饷,其他地方军队早就已经再也发不出了,都是各地州郡自行负责,所以现在各地的军队可以说是这些郡守的私军。
南宫寒猜测卢芳可能是不想将自己的军队正面去和匈奴交锋受到更多损失,所以才龟守城中。
众人饮完后对着卢芳一顿吹捧,说得似乎全赖卢芳的神机妙算智退匈奴一般。南宫寒在一旁听得暗暗好笑,正好自己职位低位也不用说话,就频频举杯和荆武对饮。
只听卢芳长叹一声,脸上一副忧国忧民的神情道:“最近两年,我云中战事频发,却也因此磨练出不少优秀将领,比如最近三月,南宫寒这个名字就屡屡传入我的耳中,南宫将军今日可曾来了?”
好好的喝酒吹捧就是,扯到我身上干什么?南宫寒连忙站起来道:“卑职在此。”
卢芳看着他笑了笑,示意他坐下道:“你在草原的雄姿,还有那无双箭技,如今我云中无人不晓,不过有幸目睹之人却少之又少,不知我等今日能否有幸一观?”
这是什么意思?南宫寒并不知道古代酒筵演武助兴乃是常事,只觉得喝酒就是喝酒,好好的怎么扯到表演箭技去了,婉拒道:“卑职箭技实在平庸,那些都是外人的谬赞而已,无双之称,卑职愧不敢当。而且卑职的弓箭上次和匈奴交锋时丢失在草原,就不在大人面前献丑了吧。”
卢芳呵呵一笑,“这有何难,前两年有位友人送我一把三石弓,可惜老夫年老力衰拉不开弓,南宫将军既然号称箭技无双,三石弓应该不在话下吧?”
三石弓,你是在开玩笑吗?南宫寒吓了一跳。
因为南宫寒本身就是玩弓的,以前看小说,看作者笔下那些男猪脚动不动就是拉七石弓八石弓的,很是好奇就去查了下,原来秦汉的一石相当于后世的三十公斤,隋唐以后的一石更是达到七十多公斤,折合下来就是那些猪脚就算是在秦汉都是拉两百多公斤的弓,而如果是隋唐以后更是拉五百公斤左右的弓,还要瞄准射击,为此南宫寒还感叹作者笔下的猪脚都是些“泰山”。
不过,有五百公斤拉力的弓到底得有多高?可能要一层楼那么高吧,也不知道猪脚到底如何控弓的。
其实用弓不只是能够张弓就行,还需要保持准头和连续性,总不能使出吃奶的劲随便乱射一箭然后就要休息等待明日再开弓。三国第一神箭手蜀国五虎上将之一的黄忠,百发百中,自称能开三石弓,但是平常使用的也是两石弓,就是这个道理。
到了这时代,南宫寒也是在军中领的那种最普通的一石多的弓,在战场上,有时候准头和连续性比射程更为重要。
这时突然卢芳让他控三石弓,他自问也只能做到把弓张开而已,准头恐怕再也难以保证。
就在他愣神之际,卢芳已经命人去后面拿弓。
南宫寒无奈只能坐下等待,暗想卢芳到底什么意思,也不征求自己的意见就直接拿三石弓来试,他不会以为箭技厉害的人就能控重弓吧?
这时下人提着一把巨弓走了出来,远远看着似乎很是沉重,整弓通体黑黝黝的看起来朴实无华。
南宫寒站起来将弓接住,沉甸甸的,整弓差不多到了他肩部,拿在手中仔细打量,原来竟然是铁胎弓,而且似乎并不是普通的铁。
心中暗暗惊叹,现在还是以青铜器为主的年代,这种弓极其难见,绝对可以称之为宝物,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打造。
弓背还刻有各种宫廷射礼的图案,工笔简单而大气,另外刻有两个篆字,南宫寒仔细端详加揣测才认出是“逐月”二字。
心中暗笑,这是要射嫦娥吗?
如今骑虎难下,只能从怀中控弓的玉质扳指,这个扳指还是当初他外公给他的,据说曾经还是某个亲王的古物,不过这个扳指跟随他穿越到到这两千年前,只怕也不能称为古董了。
为此南宫寒还懊恼过好久,早知道会穿越,就把家中报备的那把猎枪背在身上了。可如今,除了这扳指,也就剩下随身所带的到了这里毫无用处的手机钱包埋在荒野了。
南宫寒套上扳指,左手握住弓背,右手轻轻的拉了一下弓弦,韧性极好,然后拉弦放了几声空弦,发出嗡嗡的弦声,果然是好弓,南宫寒心中忍不住艳羡起来,心中一边腹诽暴殄天物一边试着拉弓,没想到竟然轻易的拉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南宫寒心中微微一愣,无暇多想,不过心中对稍后的射箭表演倒是信心大增。
南宫寒试完弓后抬头见卢芳正满脸笑意的瞧着他,便问道:“不知大人希望卑职如何演示?”
卢芳思索了一会,“如今寒冬将至,活物稀少,老夫府中有一演武场,射靶如何?”
这个,射靶也太没技术含量了吧?只要射中红心便可,南宫寒松了口气,就怕卢芳提一些极其苛刻的要求。
南宫寒点头答应,这时只见唐杰突然站起来对着卢芳拱手道:“大人,一人射箭极其无趣,末将恳请和南宫将军比试一番,也好为大家助兴,还望大人应允。”
看来小武真的没有猜错,没想道这人名利心竟然这么重。南宫寒心中想着,偏头朝荆武瞧去,荆武也正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瞧着他。
卢芳微一犹豫,便朝南宫寒投以询问的目光。
南宫寒知道在这个时代若是面对挑战退避三舍,没有人会称赞你大度,只会讥讽你是懦夫,再者这唐杰处处不给他们好脸色,傲心陡升,昂然道:“既然唐将军有此雅兴,我自然也想让大家更加尽兴。”
卢芳看他答应下来,朝唐杰问道:“你今日有带弓吗?演武场那边虽然有弓,恐怕你用着不顺手。”
“末将有弓就在外面。”
卢芳点点头,起身招呼大家出了大厅,顺着曲廊兴致勃勃的朝演武场走去。
南宫寒和荆武走在最后面,看着他轻松的神情奇道:“小武,你也太没良心了,一点也不为我担心。”
荆武呵呵一笑,小声道:“如果比枪法,我可能要为你担心,不过箭法么,我绝对相信你。”
南宫寒揽住荆武肩膀苦恼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他敢向我挑战,自然绝非平凡之辈,而且是射死靶,你告诉我该怎么赢他?”
荆武眼睛轱辘转了几圈,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得道:“这个非我所长,还是你自己去思索,不过我绝对相信你会胜出。”
南宫寒无奈的白他一眼,“你这个叫盲目的相信。”
荆武憨憨一笑。
南宫寒心中苦叹,自己也是想不出太好的办法才询问小武,希望他能给自己提点好的意见。这种射死靶,如果一个人,只要每箭都射中红心就万事大吉。可是两人比试,如果都是射中红心,最多也就个不分胜负,想要胜人一筹,却是难上加难。
必须要出奇招才行,可是该怎么射呢?冥思苦想却毫无结果,只能放下心思,决定还是先去演武场看看再做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