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魂最后一句离谱的话,令尉迟慕白觉得格外刺耳,往前走了几步,凝重而坚决地开口,“不要胡说!她和亦轩都不是那样的人!当初在府里,一次又一次伤害她的身体,践踏她的尊严,她的心,恐怕早已经千疮百孔,冰冷冻人,需要真心关怀和无尽温暖以及时间来修复。我相信,总有一天,我的付出她会看到,会感动,能够原谅我们曾经犯下的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记住,羞辱她的话,我不想再听到!伤害她的事,你不能再做!”
两人翻身上马,正要离开,却听到有马蹄声,驻足稍待,是太医院吴医正和他的药僮。
吴医正一眼就看到了尉迟慕白,连忙下马参拜:“下官见过烈王爷。”烈王爷可是自己相当尊敬的英雄人物,换作别人,自己可没有这么热情真诚。
“无需多礼。”尉迟慕白点头致意,在马上虚让一把,“吴医正不在宫中待命,怎么来这儿了?”
吴医正站起来,听到尉迟慕白的问话,欠身回道:“下官正是奉太子殿下口谕,前来为郁大人诊治。”
什么,为郁离诊治!这要是让他把了脉,凝心的女儿身不就……自己一定要阻止。
“本王早已经请大夫看过,她的伤早已经做了处理,只需静养数日即可,吴医正大可放心,不必再看了。相请不如偶遇,本王娘亲老毛病又犯了,还请吴医正现在就随本王到本王府中看看。”言下之意,你来得太迟了,而且自己贵为王爷,既说已经请人看过,又替你找好了借口,你若再坚持要看,就摆明了是跟本王过不去。
吴医正一愣,烈王爷今儿是怎么了,怎么会提出这么离谱的无理要求?不去给郁大人诊治,而上烈王府看病,平时也许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圣旨是自己这五品小官能够阳奉阴违的么?
吴医正好歹也在太医院混了二十多年,不说老奸巨滑,也是圆滑世故:“太子殿下在皇上刚刚驾崩这个最忙碌的当口,还能记挂着郁大人的伤势,已经很不容易了,且容下官先将太子殿下的心意带到。”烈王爷,这个正当理由,你就不能说什么了吧!
“既如此,本王就随你一同前去。适才本王来看望郁大人,谁知她正在午睡,见她一面再走,也不枉本王跑这一趟。”自己怎么就落到这么可悲的地步,居然要借助太医,方能进入竹园见她一面!
尉迟慕白示意勾魂前去叫门,勾魂自然不愿,却又无可奈何:“快开门,太子殿下着太医前来诊治,郁大人可睡醒没有?”人已经到了府上,现在必须尽量拖延时间,想办法应付。
竹园所有充当门房、护院、仆役之人,均来自过客山庄,自是知晓其中厉害,门房立即着人入内禀报,自己则大开府门,恭迎太医,和被拒绝过无数次的烈王爷,整个竹园立即空前紧张,如临大敌。
郁离有些气恼,嘟囔着:“这个太子,不好好办先皇的后事,操这么多闲心干嘛!我昨天受的伤,今天还派什么太医,真要有事,等到太医来,早就一命呜呼了!”还有那个那个畜牲,他也来干什么?!
秋亦轩踏进郁离的卧室,正听到她的牢骚,不禁莞尔:她也有孩子气的时候。想到刚才的热吻,秋亦轩有些羞涩,不敢看郁离的脸。
“你是太子的得力干将,他当然要表示一下,这样的荣宠,可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你别急,我去看过了,那个太医我认识,一切交给我就好了。”
听到秋亦轩的声音,郁离下意识地有些脸发热,不过,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这可是太子的旨意,光认识能管用么?要不,找个人代替我?反正那太医我也没见过。”
面对郁离的质疑,秋亦轩神秘地笑笑,不再言语,转身出门。
大厅里,尉迟慕白心里担心着郁离有没有办法应付,吴医正急于完成自己的使命,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讪着,最后归于沉默。
一刻钟后,大厅里除了有人来上了杯茶,竹园里的其他人再无动静。吴医正站起来,向尉迟慕白行了一礼:“烈王爷,下官先去给郁大人诊治,请烈王爷稍待片刻,下官即随王爷去烈王府。”说完,也不等竹园派人来带路,出了大厅,问明路径,自行带了药僮找去。
这郁大人毕竟是平民出身,又刚刚当上官,礼数方面实在有所欠缺。本医正可是奉旨而来,岂能如此怠慢,总不至于真的伤到下不了床吧!看你年纪轻轻,所作所为深得本医正钦佩,就不与你计较了。不过,本医正还是要教导你一番,以免下次别人来宣旨时,不经意间得罪了对方,甚至被栽上辱圣的罪名。
尉迟慕白想要跟上,却又想自己在这竹园甚为不受待见,还是不要莽撞行事地好刚刚站起来的身子,颓然顿住。可是,不行,如果吴医正真地给她把脉怎么办?如果她真的有办法蒙混过关,然后根本就不到大厅来怎么办?自己一直在这傻等不成?那自己岂不是白白进来一趟!
百般纠结中,尉迟慕白还是快步追上,和吴医正一起,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郁离住的小院,举步进入室内。堂屋里,祁伯正在书写药方,吴医正见了当即行礼:“见过师叔祖。”
“咦,你就来了,老夫正准备开完药就去大厅找你呢。”祁伯将写好的药方交给方振声,简单交待了两句,接着对吴医正说道,“郁大人刚刚睡醒,老夫适才已经将太子和你的心意转达了,因此怠慢了钦差大人,不会怪罪吧。”
也不等吴医正答复,便举步朝外走去:“郁大人伤口不少,但都是外伤,不甚要紧,只是失血过多,全身乏力而已,休养几天就好了。倒是你小子,最近有什么长进没有?记得以前,你可是经常来请教老夫。”
至于尉迟慕白,祁伯仅仅点了下头,这还是看在他昨天救了丫头的份上。对这个名声在外,私下却对丫头干出那等兽行的人,如今实在是没办法原谅。也不知道当初怎么还会想着让他们夫妻俩和好。
“岂敢岂敢,有劳师叔祖了。这两年,也不知道您老去了哪儿,徒孙不才,这两年医术提升很慢。”吴医正紧张得直冒汗,这位师叔祖对医术那是格外地精益求精,自己经常被骂得一楞一楞地,见到他老人家就害怕。
两人渐行渐远,尉迟慕白被晾在当地,进退两难。祁伯的态度为什么转变,尉迟慕白知道,勾魂却不明白,气得要为师兄抱不平,却被尉迟慕白瞪了一眼,只好悻悻地按捺下怒气。
尉迟慕白鼓足勇气,向卧室走去,担心凝心会拒绝,并未出声。可是才跨入一步,就有人出手阻止:“什么人敢擅闯!”
尉迟慕白完全没有防备,仓猝间一招即被击退,不过,对方也只是稍示警告而已,并没有用多少功力。
尉迟慕白无奈,只得报上大名:“郁离,我是慕白,来看看你好些没有,方便进来么?”
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嘀咕声,一会就有人扬声说道:“公子说,烈王爷的心意,他心领了,改日再登门拜谢。进来看就不必了,和昨天烈王爷看到的一个样,烈王爷,请回吧。”
有外人在,尉迟慕白也不好再说什么,想要硬闯,又担心凝心对自己印象更差,只得作罢。费尽周折进得门来,还是一无所获,心情反而愈发低迷苦闷。
尉迟慕白尚未出门,古灵曦和旷世杰先后到来,三人在大门口相遇,彼此间礼貌的应酬下,是心中起伏的心思。
乍见尉迟慕白之时,他未曾掩饰的低落表情,一望而知刚才在竹园受了气,古灵曦和旷世杰都奇怪:一个小小的五品官,怎么会敢于得罪鼎鼎有名的战神王爷,而尉迟慕白却似乎对自己的这种遭遇有种习以为常、无力改变、只得认命的消极情绪。有猫腻,绝对有猫腻!
尉迟慕白则纳闷,向来自视甚高的古家和神剑山庄,又怎么会对一个刚刚冒出头的小小五品官感兴趣,居然还亲自上门来看望。勾魂则是满心的不屑:真是个货真价实的贱货,到处招惹男人!师兄啊师兄,这样的女人不要再迷恋了,你们之间根本不可能了,还是尽快休了的好,不要又象以前那样,戴上绿帽子!
三人匆匆别过,古灵曦和旷世杰被请进大厅,几乎同一时间,秋亦轩满面春风地走进来:“古公子,旷少庄主,郁离她失血过多,暂时还需要卧床休息,请勿见怪。”她的脾气,自己真是服了,她不愿意的事情,任你天王老子,还是皇上亲至,恐怕都无动于衷。这两人,说不想见,就全推给自己了,不过这也正中自己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