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烈王爷相救。”说完这句,体力消耗过大、血液流失过多的郁离,欣慰地看着安然无恙的宝贝们,一头向地上栽去。
“郁离!”
随着一声声惊呼,数双手伸向郁离,欲接住她疲惫已极的娇躯,却被速度最快的尉迟慕白抢到,急步向路边的马车走去,管他是谁的,先借用了再说。
尉迟慕白身后,是三道极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的目光,刚刚经历过生死战的自己,现在是抢不过尉迟慕白的,更何况有外人在场,不能露出任何端倪,不然,精明如古灵曦,必能发现不能让他发现的情况。
小心翼翼地将郁离平放在马车上,尉迟慕白凝视着浑身上下血迹模糊的她,庆幸自己来得还算及时的同时,却又为她再一次遭受苦难而心疼不已。外面那帮该死的家伙,自己一定会让他们不得好死。
自从认出她就是凝心,自己已经数次登门求见,却总是只有同一个回复:“不在。”哪怕明明自己看到她刚刚进门,毫无疑问,这是她的意思。自己不想违逆她的意思,但更想取得她的原谅,进而得到她的心,迎她回府继续做自己的王妃,从此让她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再也不必如此辛苦!
可是竹园自己进不去,上朝时虽能见到,却又不是可以谈论此事之处,只好派人一直盯着,看能不能找到机会与她单独相处。今日早朝之后,自己被皇上宣进宫足足两个时辰,一出宫门,便得知她郊游的消息,还有行迹诡异之人跟踪她的事。自己不顾尚在城中,当即快马加鞭,急急地往七贤亭赶来。佛祖保佑,及时救到了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来晚一步,那她与自己岂不将天人永隔!
看着郁离眉头微紧却更显坚毅的脸,尉迟慕白情不自禁地低语:“凝心,跟我回王府,好么?让我来保护你,好么?给我赎罪的机会,让我补偿你,好好爱你,让你……”
可惜昏厥过去的郁离什么也听不到,而外面的人也不会让尉迟慕白继续单独与郁离呆在一起,即使他刚刚才救了她,也救了自己。
“慕白,马车那么小,你快让出来,年婶懂医术,让她好好给郁离看看。”年婶当然不懂医术,可在场的人,除了她,还有谁能给郁离处理伤口?只能用这个借口提醒慕白注意言行,不要暴露郁离的身份。
尉迟慕白只好依依不舍地下了马车。年婶仔细察看了郁离的内息,又轻手轻脚地包扎了伤口,掀开车帘,给了大家一个放心的表情:“她是失血过多,又太累了,慢慢调养就成了。”
秋亦轩和幸天啸这才松了口气,自去处理自己身上大小深浅不一的伤口。不远处躺在地上的墨忆,放心地闭上了沉重之极的眼皮。
不对劲,这几个人对待烈王爷的态度有古怪,好像格外不愿意他接近郁离,更不用说抱他了。古灵曦好奇地琢磨着眼前这几个人,不可能,这几个人不可能同时爱上一个男人,那么,郁离是女子?不,似乎更不可能!
突然,龙京方向传来九声钟声,不管是在忙碌还是在休息的人,全都看向龙京的方向,露出些许凝重:皇上驾崩了!
遇袭之时,除了郁离,并肩作战的其他四人也受了比较严重的伤,但都比郁离身体底子好,并没有晕过去。
当第二天一大早,幸天啸来看望郁离时,郁离被他苍白的脸色和遍布全身的大大小小的伤口吓了一跳:“昨天我拖累你了。”若非为了照顾自己,武功高强的他又岂会受这么多的伤!心里真的好痛,和清醒之后第一眼看到守在自己身边的亦轩一样。
第一次被允许进入郁离的小院,而且还进了卧室,幸天啸别提有多兴奋了,仿佛全身的伤全好了,一点也不疼。看到郁离的发自内心的关心,听到郁离抱歉的话,幸天啸更加激动,却又深深自责,指着自己的心口:“昨天是我没照顾好你,这里,疼着呢,因为担心你,连觉都睡不着。”
离,仁义固然好,但对冷心冷血、不懂感恩的人来说,那只是给他复仇的机会,会给你带来伤害,好比这一次,如果当初斩草除根,又岂会有昨日的报复?不过,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我不会要求你改变你做人做事的原则,但是,我会将你保护得好好的,那些有可能对你产生不利的人,我会一个个铲除!你好好做你的官,争取早日将尉迟慕白休了,至于这种手上沾血的事,我来做!
幸天啸赤一裸一裸的直言,让郁离脸发热:“你就不能正经点儿?”
幸天啸自是没有忽略掉郁离的反应,嘿嘿一笑,身子向前倾:“我怎么就不正经了?”那声音,那神态,要多邪魅有多邪魅,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好了,你已经看过我了,你自己的伤还没好呢,快回去好好养伤吧。”郁离的脸越发热了,可惜躺在床上,照不到镜子,想必已经红了。
看着郁离突然变得红彤彤的脸,幸天啸那心里别提有多甜了,可是却装作很紧张地样子,在郁离反应过来之前,将手抚上她的额头:“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离,不要再逃避、否认了,你是真的爱上了我!男女之间产生感情,这很正常,没有什么好害羞的,你也没什么好顾虑的。我爱你,不会因为你已经是孩子的娘嫌弃你,只会因此更加疼惜你,一心只想要你幸福而已!”这一句,幸天啸是用传音入密的方式和郁离说的。
要不是房中还有照顾郁离的人,幸天啸肯定会比这还要来得邪魅、暧昧、直白,指不定还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悻悻地瞪一眼那杵在一旁的两个小厮打扮的丫头片子,幸天啸有些郁闷:秋亦轩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也不知哪里找来两个丫头片子,好像要防备自己吃了郁离似的,死活要留一个在房间里,不让郁离离开她们的视线,自己怎么支招都赶不走。
郁离转过身,背对着幸天啸:“你还是回去吧,我很累了。”郁离的心很乱,觉得自己很不对劲:自己怎么会同时对两个男人动心了呢?亦轩,天啸,天哪,自己可是曾经生活在一夫一妻时代的文明人,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幸天啸也不再多说:“好,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有些事情,自己点到即可,离需要时间弄清楚心里的真实想法、最终的决定,自己逼是没用的,引起她的反感就得不偿失了,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能够接近她一点!
幸天啸会心地一笑,我的离害羞了呢!幸天啸俯下身来,随手挥退了前来阻止的丫头片子,在作驼鸟状的郁离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得意地转身离开。
正对着郁离的床的那幅画,一下子便闯进幸天啸眼中,刚刚还得意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酸涩无比:秋亦轩那比平时温和的表情更灿烂的笑容,就那么毫无遮掩地呈现在自己面前,刺痛了自己的眼,刺痛了自己的心!他与宝贝们亲密无间地戏耍,让人明白,他们之间不是亲生父子却胜似亲生父子!画上的宝贝们才一点点大,至少是一年前,他们,一定是从郁离离开烈王府起,直到郁离出山,就一直在一起!不,很可能在烈王府时,他们就已经……自己比秋亦轩整整晚了两年了!
可是,晚两年又怎么了,他笑得比自己早,就一定会笑到最后么?!两年了,他不也还和自己一样,仍然为她捉摸不定的心而焦急忧虑么,仍然在为得到她的心而不懈努力么?!她不是还没有做出最终决定,更没有嫁给他么?!那么自己就一定还有机会!想到这儿,幸天啸的心情又飞扬起来。
寻阳看着自己爷的表情一忽儿气恼压抑无比,一忽儿又兴致高昂至极,郁闷极了,郁离对向来不将女人看在眼里的爷的影响力也太大了吧!她是有点漂亮,可爷玩过的比她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而且个个都是黄花闺女;她是有点本事,可暗夜里比她有本事的女人也不少啊,爷就从来没把她们放眼里过,还美其名曰“兔子不吃窝边草”;她是有性格,可青楼里,比她更有性格的,甚至寻死觅活的大有人在……比来比去,就是比不出她有什么能令爷如此魂牵梦绕、时刻牵肠挂肚、竟然重色轻友的本事!
从昨日未时昏迷,到今日寅时方醒,足足睡了七个多时辰的郁离,已经醒来三个多时辰了,却仍然毫无睡意。按说,郁离这样的伤势,这样的体力,其实是应该昏昏沉沉,极为嗜睡。可是郁离却无比清醒,不是因为伤口痛,而是因为秋亦轩和幸天啸而心乱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