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忆回头招呼被郁离洞察秋毫、神乎其神的观察判断能力震慑得找不着北的玉虎堂众人:“你们殿后,注意保护主子安全。”主子除了武功稍差,其他的都令自己钦佩不已。
郁离补充道:“留下一人看住洞口。”不能保证此人没有同伴,没有后着。
洞口很小,仅容一人通过,众人鱼贯而入。地道同样狭窄,而且漆黑一片,众人点起火折,墨忆谨慎地领先而行。
行了一段,郁离催促墨忆:“没有机关,全速前进。”地道是一条直道,没有设置扰人视线的歧途,一路过来,也没有触动任何机关。很明显,挖地道的人,只是为了方便隐秘离开,而且相当自信,没有布置机关,因为越是没有,就越让人害怕前方有隐秘的机关在等着自己放松之时突然出现,更有效地减慢追踪之人的前进速度。
墨忆依言而行,很快就到了地道的尽头。然而,地道之外,是悬崖峭壁,再无前路!
墨忆仔细查看洞口四周,却发现上下左右全都留有明显痕迹:“主子,分成四个方向追?”
“好,你跟我往上追。”郁离也查看了一番,对方也是个中高手,故布疑阵,让人难以分辨真伪,“我只能赌他反常道行事。”
郁离的直觉相当准确,地道周边明显的痕迹之后,不到十米,就突然变得几乎看不到有人曾经经过的迹象,似乎这只是一个用来误导追踪之人的无用痕迹。然而,经验丰富的郁离还是找到了蛛丝马迹,并循此一路追踪,一个时辰之后,终于追到。
“樊将军,请留步。”墨忆和郁离一前一后,将樊登科堵在中间。
“你们来得这么快!”樊登科不敢相信,自己的逃遁方式和路线应该相当出人意料,而且不易追踪,这两个小年轻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追上,本事很不一般。
墨忆是由衷钦佩:“小木屋里,樊将军布置得相当巧妙,让人意想不到。地道口故意留下的痕迹,也很容易误导人,如果不是我主子,恐怕也不可能这么顺利追上樊将军。”如果换成自己,即使能够找到,也要费一番功夫,而主子却一眼就看穿了,足见其经验之丰富,判断之老到。
樊登科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追上了又怎么样,老子是不会和你们合作的,你们就死了这份心吧!”
郁离冷笑:“尉迟将军若地下有知,也会为有你这样贪生怕死的部下而愈加不能瞑目。”既然玉虎堂的弟兄们劝说无用,那么自己就只有加以强烈刺激了。
“谁说老子贪生怕死!若不是老子一直不曾露面,保守着秘密,尉迟将军早就绝后了,司空狗贼岂能容忍尉迟小将军有机会知道真相,让他成长壮大、积蓄力量找他报仇!”
“那现在呢?尉迟慕白早已成了家喻户晓的战神,你却还在做缩头乌龟?除了贪生怕死,郁某不知还能作何解释。”
樊登科深不以为然:“你知道什么!那司空狗贼把持朝政这么多年,朝中多的是他的人,仅仅是老子的一面之辞又怎么可能扳倒他,即使加上小将军现在也做不到!若老子现在就出去,还不知道老子能不能活到有机会当众说出真相呢!”
郁离步步紧逼:“你已经等了十几年了,结果是什么?要知道自己人在壮大的同时,对手也在变强,甚至更快!难道你要继续等下去,直到带着这个秘密到棺材里去?!况且,我们能够找到你,别人也迟早会找上门来。我们找你是为尉迟将军澄清冤屈,别人找你可能就只是要杀人灭口,这样的形势下,相信樊将军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而且,我们既然来找你,自有把握翻案,不然岂不是惹火烧身,自身不保!玉虎堂立于江湖十余载,几经沉浮艰险,不改其忠义初衷,穆堂主的为人与其擅长的阵法,樊将军定也有耳闻,保证你的人身安全没有任何问题,樊将军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樊登科瞪着郁离半晌,终叹了口气:“既然老子已经别无选择,还能怎么样,还不是只能跟你们走!”没错,再等下去,仍然是司空那狗贼势力更强大,而若是自己被那狗贼发现,必死无疑!自己死了不要紧,尉迟将军的冤屈就再也无法洗清!
“樊将军,请!”郁离笑笑,不再说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之类的废话,现在的樊登科虽然答应跟自己走,却未见得真正相信自己,话说得再漂亮,也不如做得漂亮,日久方能见人心。
二皇子府门前,郁离递进拜贴已经一个时辰了,却始终没有回音,也许门房根本就没有递进去。郁离知道现在正是各皇子争夺太子之位的敏感时期,更何况自己不过一平头百姓,哪能平白无故与皇子搭上钩,即使搭上了,也会疑心重重,不受重视。
郁离只好借上次七皇子曾经在红尘醉帮过自己一回,上门去道谢,希望能够曲线达成目的。
七皇子出了名的平易近人,向来不理朝政,喜好风花雪月,朋友中文友、画友、乐友等等,三教九流,无所不有,门房对郁离之名亦有耳闻,立即通传,恰逢七皇子确实在府中,郁离当即被请进去。
大厅中,高朋满座,七皇子祖子龙居中而坐,见郁离进来,热情地起身离座:“来来来,郁公子,稀客,稀客,以后可要常来,子龙我最喜欢热闹。”
郁离深深一揖:“郁某先行谢过子龙兄的救命之恩!只因病了数日,今日方来谢恩。”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郁公子可不要这么见外。来来来,大家可看好了,他就是我这段日子十分推崇的那首雪词的作者郁离。”
有了七皇子的推介,郁离顿时成了焦点。虽然一个也不认识,更兼心中有事,却仍落落大方地与众人寒暄,一圈下来,已经半个时辰过去。
郁离走回祖子龙身边:“子龙兄,实不相瞒,今日郁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还请借一步说话。”
祖子龙似早有所料,依言带郁离步出大厅:“郁公子可不要给子龙出难题。”
“岂敢,此事于子龙兄是举手之劳,于郁某是功德无量。”郁离的功力达不到传音入密的程度,只好尽量靠近祖子龙,轻声细语,“郁某有要事求见二皇子,却不得其门而入,想请子龙兄将郁某引荐给二皇子。”
“二皇兄虽与子龙一母同胞,却向来交情不深,这荐人之举……”祖子龙说到这儿停顿下来,似在犹豫。自己虽然赏识郁离,府中可任他来去,可是推荐给二哥就不一样了。
郁离赶紧给出定心丸:“只需让郁某见到二皇子即可,此事只对二皇子有好处,郁某绝对不会给子龙兄添乱!”
郁离与祖子龙的距离近在咫尺,祖子龙闻到了郁离淡淡的体香,却比在红尘醉第一次见面时的一身酒气更加醉人。祖子龙心神为之一荡,犹如在红尘醉时一般,再一次鬼使神差地决定帮他:“如此甚好,需要现在就去么?”
“可现在大厅还有那么多客人……”郁离原本以为还要费点功夫,却不料他竟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
祖子龙打断郁离的话:“无妨,走吧。”
郁离满心感激地跟在祖子龙身后,感叹他无条件的信任和一再的支持。
祖子龙与祖海龙闲谈片刻之后,回身轻轻拉过郁离,将他推到祖海龙面前:“二哥,给你介绍个朋友:郁离郁公子。”
“郁某见过二皇子殿下。”郁离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心里却在奇怪祖子龙如此亲近的举动,只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心思和时间去细想。
祖海龙见状也有些诧异,不过很好地掩盖了自己的情绪,不冷不热地看了郁离一眼,点了点头:这个人,不卑不亢的态度,让自己很好奇,他不是来求自己,想从自己手中捞点好处的么?不然,何必大费周章地一次又一次来找自己!
这个郁离倒是脑筋转得快,自己不理会他,就去找七弟了。只是七弟甚少介绍朋友给自己认识,这人有甚来头值得七弟如此推介?看郁离仍然一副平常表情,看来,他是不知道七弟很看得起他,才将他当作朋友向自己推荐了。
“郁公子找你有事,我就先走了,你们聊。”祖子龙匆匆交待了一句就走了,离开的时候,似乎有种不舍,又似乎是失落。
书房里再没有第三人,郁离开门见山:“二皇子殿下,郁某想彻查当年尉迟图强兵败一案,只是凭郁某个人之力,恐怕案子还没开审就被某些人否决了。郁某希望二皇子殿下能助郁某一臂之力。”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祖海龙不断上下打量着郁离,目光咄咄逼人:“那个案子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为什么要帮你?推翻一个已经盖棺定论的陈年旧案,无异于是向天下宣告父皇当年的错误,你这岂不是要将我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