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为我挡下致命的攻击,及时救下我和宝贝们的时候,我的震惊是毋庸置疑的。当时没有细想,但是这两天,我有仔细想过我们之间的纠葛。我想,也许你比我更了解我自己,不然,你不会对我在亦轩他们求婚之后的反应,没有任何感到意外的情绪;不然,你不可能在我甩掉其他所有人的情况下,还能跟上我,保护我;不然,你不会因此而对我彻底绝望,失去活下去的动力。”
“而我对你也不全然是恨,也有些许欣赏,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但是,你的人格,以前就不用说了,现在,已经得到了我的认可。你的心意,我也明白,可是,我不能骗你,我现在对你只是一种欣赏,一种感激,一种遗憾,无关情爱。只是,如果你对我的爱仍然执着,终身不悔,那么,我愿意给你个机会,让你留在我身边,让你有机会充分展示你的情意,证实‘日久生情’这个词的正确性。”
随着竺清流一句句娓娓道来,尉迟慕白早已有了动静,不再是完全昏迷,纹丝不动:先是眼球有颤动,眼皮有跳跃,然后个别的手指也猛然抖动一两下。当竺清流讲到当初残酷的话语是为了各自重新开始的时候,整个身体都有丝轻微的颤抖。而讲到最后同意给他一个机会的,尉迟慕白竟然睁开了眼睛!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大奇迹,而由此也充分说明,竺清流的态度,对尉迟慕白来说,是何等重要,他心中的爱意,有多执着强烈,甚至有着“不拥有,勿宁死”的悲壮!
对祁伯的医术,竺清流毫不怀疑,然而,自己的这一番话,却让昏迷多日的尉迟慕白醒转,可以猜想得到,自己在他的心目中占有多大的份量,自己的态度,对他来说,有着多大的影响。这样的一往情深,对自己来说,确实是第一次见识到,有些微感动,那是必然的。或许,这样的感动,在他放下王爷的身份,自甘为奴仆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在他舍身相救的时候,也已经有了,只是不自知而已。
也许自己的选择是对的,有一个为之奋斗的希望,虽然也许对他来说,穷极一生,也可能不能实现。但将来的事情,尤其是人的情感,谁能说得清呢,也许自己会动心,也许,亦轩他们早就默认了他的赎罪,不然,也不会带他到厦州去。而自己如果不这么做,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刚刚救了自己性命的人,因为自己而失去生命,那么恶魇必将伴随自己终身。
尉迟慕白挣扎着想起身,可惜做不到,想翻个身面朝上,可惜还是做不到,想讲话,干涩的喉咙却发不出声音,只好用那双充满惊喜的眼睛看着竺清流,传递着无尽的关怀和情意。
竺清流蹲下来,与尉迟慕白面对面,眼睛对眼睛:“我的话,你都听到了?”
尉迟慕白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好眨巴了几下眼睛,表示肯定。
“即使要花一辈子时间来证实?”
尉迟慕白再次连连眨眼。
“那你就快点好起来!”
还是只有眨眼。
“勾魂,你进来照顾你师兄。”竺清流转头扬声叫道,然后轻轻对尉迟慕白说道,“我也有伤在身,不能陪你久了,我先回去休息了。”没有谢他的救命之恩,有句话说得好,大恩不言谢,以两个人的纠葛,“谢”这个字用在这儿太矫情了。
继续眨眼。
竺清流给尉迟慕白留下一个微笑,离开了,迎面而来的是喜极而泣的有泪不轻弹的大男人勾魂。
五天之后,全体起程回龙京。
竺清流全心全意准备当新娘,再也不单独出门,因为出门后必前后呼拉拉一大帮暗卫,除非有四位准夫君之一陪同。不过,这些只是暂时的,因为伤还没全好。既然不能出门,那就干脆当一阵子乖乖准新娘,一切等伤好了再说。
尉迟慕白在希望在前的情况下,身体迅速恢复,而且时不时出现在竺清流视线中,令四位准夫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清已经有四位夫君了,这样就已经嫌多了,怎能容忍再多一个!不就是救过清一次,不,两次么,我们四人,谁没有与清生死与共过?!更何况,他还曾经深深地伤害过清(郁:如果不是这样,你们四个有机会么?从某个意义上来说,似乎还应该感谢尉迟慕白的错误造就的机会。)!难道他不知道清只是为了救他的命而可怜他,才答应给他一个机会么?!可是那罪该万死的尉迟慕白就是赖着不走了,有家亦不归,似乎恨不得气死四准夫君的其中一位或全部,自行替代之(郁:纯粹是你们想太多了,太紧张清了!)。
当然,所有这些情绪,四位准夫君没有一个在竺清流面前表露出来,唯恐一个不小心,自己真的被替代了。当然,心里明白竺清流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在娶进门之前,谁也不能百分百确定自己的地位。虽然个个气势汹汹,实则内心里对清宠溺得紧。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谁先失了心,谁爱得更深,谁就失去了主动权,只能任由对方搓圆捏扁。
紧张的婚礼筹备,新家建设中,相互斗法中,时间一晃而过,明日就是吉日。而现在,竺清流召集四位准夫君和宝贝们,说是要召开家庭会议,有重要的事情公布。不得不说,每一位准夫君都有些忐忑,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要在吉日之前说?
人一到齐,竺清流就开问:“我看过洪武的诸多佛家经典和乱神鬼怪之说,里面有不少关于灵魂的记载,不知道大家信或不信?怕或不怕?”
秋亦轩亦是博览群书,见多识广:“有些事情的发生,非人力所能及,非常理所能解释,不得不信。”清,你现在是要说明你的来历么?当年你的梦话,我仍然字字句句记忆犹新。
“我从来不信那一套。”幸天啸走南闯北,从来只相信路在自己脚下,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有可无,无关紧要。”墨忆浑不在乎。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过,还没有要到怕的程度。”旷世杰幼承祖训,对神鬼之说,敬如神明。
竺石星和竺日虹不解地问:“爹爹,什么是鬼,什么是灵魂?”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东东啊?
竺清流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带着凝重的表情看向屋中众人:“司空凝心早就死了,在她嫁给尉迟慕白的当夜,也许是在军妓营中,也许是在回到烈王府之后。我,是一缕来自异世的幽魂,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入了她的身体,只知道我醒来时,是在烈王府的木屋中,是尉迟慕白娶司空凝心的第二天。所以,你们认识的是我,爱的也是我,郁离,而不是司空凝心。”
象是听到了完全不可能发生,以至于无法相信的事,所有的目光,全部集中在竺清流身上。司空凝心死了?眼前的她是郁离,来自异世的郁离?这是什么概念?
自从听到郁离的梦中惊言,秋亦轩便翻阅了所有有关的书籍,甚至拜访了得道高僧,但均没有得出任何结论,此时听到确切的缘由,不若其他人那么吃惊,甚至为了加深了解,转移众人关注的焦点,还开口问道:“可以给我们讲讲你的世界么?”即使早已猜到这种可能,仍没有她亲口说出来得那么震撼。
“那是个与这个时空完全不同的世界,有着太多的不同,绝大部分你们不能理解,所以无从讲起。比如说,我给亦轩和墨忆动的手术,再比如说,我造的黑火药、大炮和战船,又比如说,我懂马语,所以能够轻松与迅雷沟通……但所有这些,都只是那个世界浩瀚无垠的知识宝库中,微不足道的一滴。隔行如隔山,我精通的,不过是其中两个行当。”竺清流仔细观察着四位准夫君的反应,希望自己的话不至于引起太大的震动,不至于将自己当作妖孽意图消灭,“我说这些,只是希望你们能够接受真实的我,爱的是郁离,而不是司空凝心这个躯体。希望我说的这些,没有吓着你们,如果有疑问,现在就可以问,不管能否解答,我都会告诉你们。只是希望出了这个门,过了今晚,作出决定之后,大家就忘记了这件事。”
“你在以前的世界,是什么人?”幸天啸是非常吃惊,但,更多的是欣喜,她,是那么地特别,原来是因为她来自一个不同的世界。
“郁离,女,三十岁,未婚。十三岁进入首都医科大学,相当于洪武的御医院,胸外科系学习,本硕博连读,在毕业前半年,我十六岁的时候,身为特工的父母被恐怖分子杀害,成为孤儿。为了报仇,我毅然投笔从戎,通过比学医更为艰苦的训练,成为国家反恐处高级特工,三十岁时,被恐怖分子抓获,严刑拷打中牺牲,醒来后就已经进入司空凝心的身体。”高度概括的精炼语言,讲述的是一个不平凡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