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缘无故要做妈妈的感觉很奇怪,司空凝心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也不知道孕妇要注意些什么,只是接受了这个事实。无论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王府。
那么,逃离王府的行动必须提前了!越等,肚子会越大,行动会越不便!
尉迟慕白,你给我好好地活着,活到我回来为司空凝心,为郁烈,为宝宝报仇的那一天!
司空凝心抛开一切杂念,理性地研究分析,选择判断最佳出逃路线,结论是:没有!烈王府的防卫有漏洞,但是不足以让自己无声无息地到达府外,必须自己制造混乱,希望能够引开侍卫。已经没有退路,留下来就是等死,而且一尸两命!
当黑夜过去,新的一天来临,司空凝心照常晨起锻炼,眼神依然平和,浓浓恨意被完美掩饰,怒火和仇恨只放心间。
晚饭过后,当司空凝心的手再一次放上羽管键琴,奔腾而出的是无尽的悲伤和愤怒,让听惯了司空凝心弹琴的人不由暗自心惊,好在昨天也是一改往日的风格,众人皆是抱着欣赏的心态,以为不过是寻常练习,没有人产生怀疑。
秋亦轩的心彻底为琴声折服,不同的意境,不同的感情,统统演绎得如此完美到位,愈加好奇慕白始终不让自己拜见的大嫂是怎样一位独特的女子。
“慕白,亦轩真的不能再等到明天了,现在就带亦轩去拜见大嫂,去见识一下大嫂的风采!”
尉迟慕白有些诧异地看着秋亦轩,亦轩从小因为身体不好,只能静养,可也因此造就了洪武国一位最年轻的文坛泰斗,琴棋书画亦样样皆精,很少能看到他如此倾心于他人的技艺,更从来没有如此急切地想要结识一个人!
面对自己从未拒绝过的秋亦轩的急迫恳切,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突然在全身蔓延,尉迟慕白不忍拒绝却又极度不甘心就此让步:“还是改日吧,天晚了,不方便。”说完匆匆掉头就走,害怕秋亦轩不肯放弃,继续纠结于这件事。
秋亦轩真是太惊讶了,慕白这是怎么了,怎么就不能让自己见一见呢,连仲勋都见过了!秋亦轩看向仲勋,仲勋耸耸肩,摇头作无奈状。
秋亦轩无奈,只好问楚仲勋:“你是什么时候见过大嫂的?”
楚仲勋没有直接回答:“我的新飞石加工工具,就是大嫂发明的。”
“大嫂连这个都会?那有好几个月了!亦轩真是太好奇了,从来没有听说过有关她的只字片语,却突然间听说她似乎无所不能,不是说她受伤了,只有三岁孩童的智力么,真难以想象,她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可惜慕白死活不让见。再有,慕白他这是怎么了?我怎么看着象是在和谁斗气似的。”秋亦轩微微皱起眉头。
“你也知道慕白这几年变得性格很别扭,不过,现在好像有些被大嫂所左右了,听说,他每天都来听琴呢,我倒是很期待新大嫂能帮慕白找回原来的热情开朗。”
秋亦轩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方才琴声传过来的方向,不再说话。
丑时,平常起夜的时刻,司空凝心有些不够清醒地,跌跌撞撞地走向茅房,半刻钟后回到木屋。不到一刻钟,司空凝心又一次冲向茅房,这一次在茅房呆的时间长了一点。如此往复四五趟之后,司空凝心再去茅房时,已经是一步一步地、姿势有些怪异地挪了。监视司空凝心的侍卫也放松了警惕,不再步步紧跟,而是远远望着茅房门口。此处就孤零零地一栋茅房,没有可藏匿之处,大可一览无遗。
一进茅房,司空凝心就快速在脸上抹上几条黑印,穿上用灶台的黑烟完全染黑的衣衫,从茅房的通风口爬到茅房后侧,很快就没入后院四周房屋的阴影中。
一刻钟后,厨房闪出火光,火势很快就蔓延到整个厨房,黑寂的夜里,顿时火光冲天,人声鼎沸。宿在后院的侍卫们很快就冲出来救火,监视司空凝心的人因着明晃晃的火光,继续盯着茅房,上一次,司空凝心在里面呆了一刻半钟,现在不过一刻钟而已,还没有完事儿。而王府后院的厨房并非第一次失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此时的司空凝心已经已经悄无声息地出了后院,只要再通过这个外院,就可以获得自由。刚才经过的岗哨,没有一个侍卫离岗,虽然这种情况在司空凝心的意料之中,但还是为自己捏了把冷汗。外院,还是在宫宴之前来过,布防位置尚未全部查清,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司空凝心别无他法,只能冒死一搏。
烈王府外院和后院一般简单之至,没有可供藏身的亭台楼阁、假山石块。这样的地形,对付一般人,有效至极,但对在戈壁滩、沙漠等更恶劣的环境中战斗过的司空凝心来说,实在不算高难度。司空凝心最担心的是:烈王府没有巡逻的侍卫,全都隐身在暗处角落,而且天天都有变动,规律还没完全摸清,就被禁足,现在,自己只能赌运气了。
厨房冲天的火光,造就了不少黑影,同时也产生了视觉盲点。司空凝心一直没有回头看过一眼已经着火的厨房,防止看过光亮之后,短时间内适应不了黑暗。而不少侍卫虽然没有离岗,却关注过火光之处。司空凝心就是利用这个难得的关键瞬间,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了几道平日守护极为严密的必经之岗,外院的围墙已经近在咫尺。
根据以往的侦察,最外层的防卫其实是最薄弱的,很有故意放进来,然后关门打狗的嫌疑。即使如此,司空凝心也没有丝毫松懈,隐藏在一栋离外墙仅十五米远的房屋阴影中,凝神屏气,观察周边敌情。
六点钟方向,一人,已过;十点钟方向,一人;三点钟方向,一人。后两人距离较近,从这两人中间穿过前面的开阔地带,很容易被发现,除非侍卫们没有看向这个方向。但是司空凝心看不到侍卫的头,不能确认侍卫的视线扫向何方,唯今之计,只有等,等出现意外情况的一瞬间。但是等的时间又不能太长,自己很快就会被发现不见了,届时必定全府大搜索,侍卫们会加强戒备。
一刻钟过去,司空凝心没有等到任何意外发生,迫不得已,向九点钟方向扔出一颗石子,十点钟方向的侍卫很警觉,马上跟进。司空凝心没有片刻犹豫,立即向十一点钟方向前进,倚在墙下,取出用床单制作、一头绑有木钩的长“绳”,甩,拉,攀,下,一气呵成,成功地翻越了王府最后一道墙!
虽然现在还是黑夜,但黎明就在前方,听到王府里传来的尖啸声,司空凝心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迅捷奔向自由的前方!
负责监视司空凝心的侍卫,直到厨房起火一刻钟后,才发现不对劲:司空凝心已经在里面呆了两刻半钟了,按说应该出来了,不会是体力不支昏过去了吧?侍卫赶紧冲到茅房前叫唤,没有听到回音。侍卫意识到大事不妙,一脚踹开门,里面却空空如也。
侍卫马上联想到司空凝心前面的造势和厨房的失火,终于明白,这,是有计划的逃跑!侍卫不敢耽搁,立即发出了示警的尖啸声,而此时,司空凝心刚刚踏上王府外的土地,欣幸时间估算得刚刚好。
虽然后院厨房失火,但并没有惊动其他院落的人,侍卫们都训练有素,这种小事很快就会被处理好。然而,示警的尖啸声却让整个王府躁动起来,不单尉迟慕白,连客居的楚仲勋和秋亦轩也被吵醒。
二人急急地赶到尉迟慕白的书房,路上已经得知王妃不见了,正在府中四处找寻。一进门,就看到脸色铁青的尉迟慕白正在质问:“昨晚你当值?怎么你一当值,那个贱货就不见了?!勾魂呢?”
侍卫副统领羞愧地跪在地上:“勾统领昨晚说临时有事,令属下负责王府的安全,属下失职,请王爷责罚。”
“堂堂烈王府的侍卫,本王练出的精兵,什么时候变成一群废物了,连一个弱女子都看不住!”尉迟慕白气得口不择言,忍不住发泄了两句,其实自己心里很清楚,现在不是计较生气的时候,可就是控制不住地,气直往上冒,“现在情况怎么样?”
“府内第一遍搜索已经结束,没有找到,但是最外围的各个侍卫回禀,都说没有人出府。属下已经命侍卫们进行第二遍搜索,为以防万一,也派了人向府外各个方向搜寻,尤其是丞相府方向。如果还是找不到,属下将在城门开启前,通知各城门严加盘查,决不让王妃逃出去。”
侍卫副统领的思路严谨,补救措施得力,然而,尉迟慕白却仍然满腔怒火,不仅仅是对敌人逃出自己掌控的愤怒,还夹杂着一些别的情绪。但此时此刻,尉迟慕白却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去分辩那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将那个贱货抓到”是现在脑子里唯一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