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兴的司空凝心步出房门,回到木屋,准备下一项训练,全然不知,后院墙外有一群人听得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楚仲勋从对琴声的沉醉中清醒过来,随即兴奋地大叫:“慕白,嫂子琴艺如此高超,太令人意想不到了,好像比上次在宫宴上演奏的要好太多了!你何其有幸,娶到这样一位文武双全的奇女子!”自己早就听说了宫宴上烈王妃大放异彩,早就想来亲耳听听那三年来无人弹奏过的羽管键琴的声音。只是制作飞石的新工具,因为只有理论,没有烈王妃的亲自指点,很费了一番功夫才试制成功,不然,自己早就来了,何需紧赶慢赶地赶在慕白的生日前夕才来。
难抑激动心情的秋亦轩再加上一句:“何止是琴艺高超,那曲谱更是绝妙,让人如入仙境,能够荡涤心中污垢,沉淀心灵杂质,完全释放情绪,找到心的归宿!最后那一曲,更是让人心潮澎湃,慷慨激昂!想不到嫂子竟是如此高手中的高手,实令人难以企及。慕白,这次你无论如何要让亦轩拜见嫂嫂,让亦轩当面向嫂嫂讨教!”这琴声,让人如入梦境,分不清哪里是自己生活的彼岸,哪里是彼岸生活的自己。
尉迟慕白尚未来得及张口,楚仲勋就大叫:“后天就是慕白寿诞,嫂嫂定是要弹琴为慕白祝寿,咱们也顺便沾点光,多听几首!慕白呀慕白,从今往后,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羡慕你啊!”
楚仲勋如此一说,让尉迟慕白将原本要说的话吞进了肚里,是啊,如果自己的寿宴上,能够让她弹上这么一曲,那确实是锦上添花,再也没有遗憾了。
勾魂不以为然:“那个贱货有什么资格给师兄祝寿,我洪武国琴艺高超的人何止她一个!”
楚仲勋大吃一惊:“慕白都将人带去参加宫宴了,不是就意味着两人已经和好了么?!而且我还听说,烈王府派人打听孕妇的喜好禁忌,不是已经有喜讯了么?!勾魂你怎么还这么说?!”
两人的对话让尉迟慕白心中一个激灵:自己怎么能够听了几首别样的曲子,就忘记了仇恨,就忘记了自己现在正在进行的计划,尉迟慕白啊尉迟慕白,你的心什么时候会对敌人变得那么柔软了?!
“什么时候想听琴,就什么时候让那个贱货弹就是了,至于寿宴,她想都别想!”尉迟慕白说完就转身离开。
唯有秋亦轩当场愣住:怎么会叫堂堂烈王妃“贱货”?!就算慕白为她姐姐的事迁怒于她,也不必用这样的称呼不耻于她、羞辱她。这样一个能作出如此清灵之曲、弹出如此清越之音、才情横溢的女子,怎么可能会“贱”!琴为心声啊!
除了体能训练,最重要的一项是摸清王府暗卫的分布,找出一条最为安全、快捷的出逃途径。司空凝心知道侍卫们都有内功,自己很难察觉他们,除非已经很接近他们,感受到他们的气场。而他们却能轻而易举地就发现自己,有时会出声喝止自己,有时会视而不见,以免暴露位置。郁烈不管不顾,只要是允许自己走动之处,都不断刺探究竟。有时脚步沉重,横冲直撞,似乎在发泄心中怒气;有时步履轻盈,蹑手蹑脚,似乎在玩猫捉老鼠,自娱自乐。
侍卫们逐渐习惯了她的“胡闹”,而司空凝心也逐渐摸清了布防底细:这个尉迟慕白还有点水平,布防可谓滴水不漏,天衣无缝,不愧是侍卫们吹嘘的比皇宫还安全的王府。不过,身为高级特工的自己,还是找到了其中的薄弱之处,当然,也不能排除他们故意留下空隙,等君入瓮的嫌疑。
肚子发出鸣叫声,司空凝心叹了口气,今天不过是多弹了几首曲子而已,就比平时早了半个时辰就饿了。其实自己的运动量也不算很大,怎么就这么容易饿呢,一天吃四五顿都经常觉得不饱。这么能吃,身材也不断丰腴,运动量不足以抵消进食量。自己也曾经控制过食量,可惜效果不佳,反而饿得心慌,四肢发软,只好作罢。好在自己去做吃的,也没有人阻止,反而在厨房留下充足的食材。
司空凝心转身朝厨房走去,意外地发现厨房已经有了光亮,下意识地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靠拢。
“又添了这么些驴肉、马肉、鸭肉、狗肉,会吃不完坏掉的。”是司空凝心第一次住在小木屋时那个送过几次饭的年轻女子,后院的厨娘,自从司空凝心受伤后,就只有浅云给自己送了。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保证那个贱货一直吃这些个东西就行。对了,这些蔬菜我全拿走了,以后你也不要给她做,晚上也不要留了。”是浅云恶狠狠的声音。
年轻女子有些迟疑:“那个贱货聪明得紧,一点蔬菜都没有会起疑的,晚上不留就可以了。那个贱货似乎还有没发现身体的异样,成天活蹦乱跳地折腾呢,别让她起疑不吃了才好。”
浅云甚是得意:“起疑又能怎么样,她还能活几天,哼!”
听到这儿,司空凝心疑心顿起:吃那些驴肉、马肉、鸭肉、狗肉,不吃蔬菜就会死,这是什么道理?于是愈加凝息屏气细听。
“这些有禁忌的食物,那个贱货吃得已经够多的了,刚才勾魂真的还叫你加量?”
“是啊,说是王爷被她的琴声迷惑了,似乎要心软了。”
“唉,女人就是受罪的命。可惜以后就听不到那么好听的琴声了,说是咱洪武国独一人呢。”
“和王爷的心情和名誉比起来,那算什么!哼,到时候叫那个贱货痛死,不痛死,我也会给她弄死,哼,叫她陷害我,害我挨军棍!”
“王爷还真是聪明,利用那个贱货怀孕了,净给她吃些会导致难产的食物,将来生产的时候,就可以不着痕迹地解决那个贱货,轻松除掉丞相安插在王府的细作。”
司空凝心听到此话,感觉似有一盆冰水兜头泼来,瞬间掉入冰窟般浑身冷颤不止,几欲窒息,实在是太太太令人寒心了!难怪会好吃好喝地供着,也不阻止自己运动,原来是要制造一个“自然”死亡的假象。
可是,就算自己是丞相派来的细作,自己什么时候做过危害王府、危害尉迟慕白的事情,居然要这样对待自己!即使是真正的“司空凝心”,也可能只是被逼的呀!看不顺眼,休了就好了,那该死的尉迟慕白却选择了对一个古代女人来说再耻辱不过的方法:先轮jing,再羞辱,最后虐杀!尉迟慕白,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成!
然而,这还不是最令司空凝心愤怒的。
“你不知道,现在京城里都在传王爷对王妃疼惜着呢,派人打听孕妇的禁忌,说是担心王妃身体不好,吃不了生孩子的苦呢!”
“是啊,到时候那个贱货难产死了,不单对皇上有了交待,丞相也无话可说,没办法再找碴针对王爷了。”
如冰的体内,一团团怒火熊熊燃烧,司空凝心悖然大怒:真是想做biao子还要立牌坊的畜牲,假君子真小人的伪君子,丧心病狂的无耻之徒,杀人不眨眼的暴戾狂魔!想让我死?我偏要活给你看!想圈禁我?我偏要逃出去!然后再杀回来报仇雪恨!
“别说了,别让那个贱货听见了。”
“听见又能怎么着,已经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她自己跑不出去,谁又能进这苍蝇都飞不进来的烈王府来救她!再说了,你刚才不是说她都是戌时才来么,还有半个时辰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了。不然,到时王爷怪罪下来,咱担责任、受惩罚事小,坏了王爷的大事就不好了。”
“也罢,就不说了。”
两人开始嘻嘻哈哈地说些体己话。
司空凝心强自控制自己的情绪,默念特工准则:第一条,冷静;第二条,冷静;第三条,还是冷静!长期以来训练有素的心理素质,让司空凝心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无比愤怒的情绪,然而,仇恨却无限放大。
司空凝心忍着肚饿的难受,不发出任何声响,直到时近戌时才悄悄退后,然后和往常一样冲进来,装作一副饿极了的模样,拿起灶台上已经做好的食物就大口大口地吃:反正已经吃了一个多月了,不差这一顿,最要紧的是,不能让她们发现自己有任何异样,从而怀疑自己。
填饱肚子,司空凝心已经没有心思继续训练,回到木屋,颓然躺下,将手放在小腹:这儿有个小宝宝么?呵呵,有五个月了吧,自己居然不知道!前世自从做了特工,就再也没有朋友,自己也从未特意探知男女之事,根本就不知道怀孕的症状,更不知道怀孕的禁忌。大姨妈没来,还以为是这具身体还没有发育成熟,再说现在肚子也不大啊,真的怀孕五个多月了么?还糊里糊涂地奇怪自己怎么那么能吃,原来是两张口要吃啊,还照往常的吃法,自己能不觉得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