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忆,你和我去。”郁离很满意墨忆的表现,没有计较他此前未曾完成自己的命令,“你们三个就不要去了,就在这儿等着我,我不会打没把握的仗,解救人质是我的强项。解救行动必须十分隐蔽,不能允许有任何的意外发生,而你们三个人都晕海,随时可能出现症状,相信你们不会愿意成为我行动成功的绊脚石。”
“离,你不让我去,我也会去。与其我私自去,不如你给我安排适合我做的事。”幸天啸挡在郁离前行的路上,一再坚持自己的意见。
郁离回身看着身后的两人:“莫不是你们俩也是打这个主意?”
看着同样坚持的两人,郁离也只有认了:“好吧。”我会给你们安排一个非常“重要”战斗岗位的。
情况不明的人质解救,郁离经验非常丰富,方案那是一套一套的,当然,那是在现代各项装备齐全的情况下。在这个时空,虽然自己仍然有这个自信,却并非能够百分百保证成功。但是,如果连自己都露出怯意,又怎么能够带领大家完成任务!郁离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自信地朝前走去,特训已久的暗夜众兵,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郁大人,我们错了,我们和你一起去救人质!”数名水师将领从指挥室冲出来,情绪激昂地齐声大叫。
“很高兴听到你们这么说,让我充满了勇气和斗志。可是,你们的长处在于海战,而不是暗战,而我,恰恰最擅长于暗战。”郁离已经不复刚才在指挥室内低迷的神情和心绪,又恢复了一贯的自信和沉稳,神采奕奕。转身离去的背影,散发着强烈的厉杀决断的窒迫感,在水师将领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
早春的深夜,新月如佳人,出海初弄色,月光恬然细腻,静谧平和地倾泻在海面,洒下斑驳的月华。
两艘炮船悄无声息地离开洪武水师船队,一左一右,分别向着六国联军的船队进发,很快,各自身后就远远地缀上了尾巴,来自六国联军,监视洪武水师动静的尾巴。
两刻钟后,又有两艘炮船出动,如第一批炮船出动时一般,同样缀上了六国联军的尾巴。
再两刻钟后,洪武水师所有船只开拔,向着远离六国联军的方向,犹如夜间操练一般,不断变换着阵型。
虽然有六国联军的尾巴,却怎么也发现不了,有两艘炮船在阵型变化中,脱离了洪武水师船队,向着六国联军方向急进。
而先前出发的四艘炮船,却在接近六国联军之时,突然拐了个弯,悠哉游哉地分别向南北方向背道而驰。
最后出发的两艘炮船,急速绕行到六国联军的背面,离洪武水师最远的一方,在夜幕掩映下,放下数只小船,承载着一群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接近,在接近六国联军视线范围之时,黑衣人潜入水中,无声无息地分别摸上了六国联军的船,三人一组、每船两组。唯一的二人组——郁离和墨忆,悄然攀上了灯火最亮、守卫最严的炮船。尉迟慕白、幸天啸和旷世杰三人各自带着自己的侍卫,停留在安全之地,等待求救信号。
瞬息之间,八方云动,风暴将至,一个注定不平静的夜。
也许六国联军本就时刻保持高度警惕,也许是为了防备某个执意要求延后几个时辰交换人质之人,不自量力地趁夜前来解救人质,即使已经是子时,六国联军各艘船只依然戒备森严。然而,要防备原本就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尤其又经过郁离特训的暗夜众人来说,要避开巡逻的岗哨,发现隐藏的暗哨,实在是太过小菜。对于前世没有武功,如今武功怎么也算得上三流之上、二流之下的郁离来说,更是轻而易举。
难的是一个不漏地找到不可能集中在一处的人质,更难的是将她们安全地营救出来,最难的是擒贼先擒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子时时分,指挥室里灯火通明,人影幢幢,室外士兵林立,想要悄然接近甚至进入?显然难度相当大,或者说,不可能!
郁离静静地潜伏在隐蔽处,子时而已,离辰时还早得很,不急。即使是急,此刻也只能等。方才已经和墨忆分头将所有休息舱内洒入了让人酣睡五个时辰不醒的药,现在,等的就是对方发现之后一瞬间的慌乱失措,那就是稍纵即逝的机会。
墨忆蹲伏在郁离身边,一边警惕着周边的动静,一边回想着刚才她带着自己寻找目标,接近目标的过程。
一百多艘船只,哪怕炮船也有五十多艘,她是依据什么判断这艘炮船就是六国联军新的旗舰,此刻,高级将领就聚集在旗舰的指挥室内?她给自己的答案是“凭经验”,当然,是用的唇语。她,哪来的这种经验?明明都是大同小异的船型、颜色,明明都是灯火通明、高度戒备的指挥室。可是事实上证明她的经验极之准确,她说她听到了卫兵们聊天时说,六国联军的中高级将领此刻正在这艘船的指挥室内召开军事会议。这是自己第一次知道她居然能听懂外族话。
上船,如平时的徒手攀岩训练一般,如履平地,驾轻就熟。翻越船舷的地点和机会把握得是那样的恰到好处,即使是武功比她明显高出一大截,听力更是敏锐无比的自己,也要停下倾听判断一番,不可能象她那么迅速准确。没有再问原因,知道她的答案仍然只会是“凭经验”。
不用下在食物中,单单只是洒入空中即可生效的蒙汗药,自己不单是第一次听说,也是第一次看到她用。自己推了推被下药的人,果然酣睡不醒,效果出奇地又快又好。看来,为了今晚的营救行动,她用上压箱底的宝贝了。此时此刻,她身上还有许多装备,有些自己会用,有些没有见过,比如刚才在弹丸库安放了几个她称之为定时炸弹的东西,估计是她在出发前,一个人关在弹丸库时整出来的新式武器。
而现在两人隐身之处,其实离指挥室并不远,巡逻卫兵多次从旁边经过,却愣是和自己一伙、协助自己隐蔽一般,看都没看一眼,就昂首阔步地迈向前方。两人足足半个时辰没挪窝,却奇迹般地无人发现。原因实在不明了,这一次自己不闷在肚子里了,很诚恳地请教了她,她说是视觉盲区和心理盲区。好吧,那两个词自己都曾经听她说过,明白其中的道理,可是,这样关键的时刻,她居然敢用,她就不知道这理论上存在的东西用于实践并不一定完全可靠!真不知道自己该赞她自信,还是批评她太过胆大。
只可惜,海外六国之人与洪武国人有着明显的外貌特征上的区别,不能假扮成其中任何一国之人,不然,已经到了指挥室门口不足十丈远,要混进作战室,实在是太容易了。
墨忆想归想,但对炮船的动静可听得格外认真,任何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都漏不过他的耳朵。在潜伏了一个时辰之后,墨忆终于捕捉到巡逻士兵的走向不对,明明应该走周而复始的巡逻路线的,此刻竟然弯去了休息舱!很好,一个时辰的等待没有白费,机会就要来了!一个手势过去,郁离点点头,回答他:“准备行动”。
很快巡逻兵就发现了休息舱里的异样,其中一人急步奔向指挥室报告,然而事态的发展完全出乎墨忆的预料,正在讨论明日如何得到郁离,而又不让洪武水师将人质救走的完美战术的将领们,直觉地认为是今日的战斗令士兵们劳累过度,从而进入深度睡眠,十分正常,让士兵们自行解决。却没有深入地想过即使劳累过度,亦从无叫不醒的情况,何况今晚还是一个极其特别、极其敏感的夜晚。
没错,今日的战斗,不只是身体上的劳累,心理上更是紧张到了极点,一旦放松下来,就很快沉睡不醒。早就休息了的士兵如此,正在站岗巡逻的士兵更是如此。将军们无暇亦无心管理此等小事,士兵们很快就有了怨言,只是敢怨不敢言:休息的士兵打都打不醒,只能自己接着站岗巡逻了。
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早就练就的身体站得笔挺、眼睛睁得溜圆、实则进入睡眠的本领,此刻便派上了大用场。看似个个精神抖擞,实则是聋子的耳朵——中看不中用。
墨忆终于意识到,事先郁离制订的第二套方案的实用性了,不能不承认,她对人性、体能、心理的弱点,把握得再精准不过。既然不能趁敌军将领去察看陷入酣睡的士兵,从而经过两人潜伏之处的机会拿下目标,就只能利用“聋子的耳朵”,以最快的速度,直接晃过站岗的士兵,硬闯指挥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