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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许露身形一顿,准过头来看见是陶泽,笼着薄雾的乌黑眼眸闪过一丝尴尬,淡笑道:“看到我这样,你开心了?”

“我为什么要开心?”陶泽往日桀骜不驯的眼眸,此刻深情地牢牢锁住许露:“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

许露避开他的眼睛,冷冷说道:“是不是这种人都好,与我无关!”

“许露!”陶泽紧紧握住许露的双肩,摇晃道:“你别这么冷漠行不行?!你以为看到你被人羞辱,我会开心吗?我比你更难受!你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许露拂下陶泽的手臂,眯起眼睛笑道:“对,我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我活该被人羞辱,我无所谓。阿泽少爷,你身份尊贵,何必为我这种人浪费感情?”

“许露!”陶泽愤怒地看着许露,气息难平地吼道:“难道我喜欢你,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过吗?为什么你非要这么作践自己?!喜欢不喜欢你是我的自由,接不接受是你的自由,这样作践自己推开我,你以为自己很高尚、很伟大吗?!”

许露怔怔望着陶泽,没想到一贯粗线条的他竟然看穿了她的本意,过了半晌她才缓缓开口,语气是如此的诚恳,真挚:“陶泽,其实我并不讨厌你,在我心里你也从来不是小丑。只是在你捉弄我的同时,我的心里,已经先入为主的有了梁珞辰。”

“对我而言,他就是我黑暗生活中唯一的一束阳光。我并不奢望,有一天我能拥有这束阳光,只是希望能够靠近一点,这样或许就能感觉温暖一点。现在,这束阳光也即将被乌云所吞噬了,虽然有点失落,但这并不是灭顶之灾,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回到了以前没有光明的日子而已!”

“在你心中,无论你认为和梁珞辰的差别有多大,你们都是属于同一类人,而我和你们是不一样的,这是无论谁都不会忽视的差距、也是我们所必须面对的现实。所以,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给我的感情我受不起,更无法回应,这是我们注定的命运。”

“所以……陶泽,你放手吧。”说完,许露转身而去,只留下陶泽愣愣杵在原地。

她离去的背影,犹如电影慢镜头一般在眼前定格,心中又涌起了一股撕裂般的疼痛。遇见她、爱上她,他逃不开,躲不过,更忘不掉。许露,这一辈子她注定了是他的劫。

她的背影最终在朦胧的眼前消失了,他的唇角也弯起了一抹凄楚的笑。如果真正的爱情可以不求回报,那么从此刻起,就让他多付出一点,多爱她一点吧,即便最后都归于平静,即便最后守在她身边的,不是自己,至少他曾经为爱努力过、付出过。

阳光透过窗棂,在病床上洒下万道金光。叶昊天蓦然睁开血红的凤眸,看着眼前洁白的一切,有一瞬间的愣神。

修长的手指一捋长发,想要支撑着身体从病床上坐起,肩胛骨处却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叶昊天这才注意到自己整个胸部都缠着白色的纱布。他若无其事地下了床,边拆纱布,边往门外走。

“喂,你肩胛骨和肋骨都断了,现在不能拆的!”看到他下床,护士赶忙尽职地提醒,却被他凤眸冷冷一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叶昊天就像地狱里走出来的森罗阎王,浑身散发出难以接近地气场,凡是被他冷眸扫过的人,都不禁打起寒颤,医护人员就这样看着他赤着上身离开,竟然无一人敢再出来阻拦。

出了医院第一件事,叶昊天就直接去找姗姗,可是痕风竟然已经火化了,甚至连骨灰都洒进了山林间,他消失得好干净,好彻底!

叶昊天发现自己忽然开始痛恨痕风,痛恨他的残忍、痛恨他的无情、痛恨他的坚决!

过往,痕风在他眼中的所有优点,此刻全都变成了让让他痛恨他的缺点。一瞬间,他有种天塌地陷、万念俱灰的感觉。他不知道,这世间,究竟还有什么可以留念,值得留恋……

姗姗告诉他,痕风遗嘱里面,留了太平洋上一处私人岛屿给他和未来的妻子。叶昊天惨笑,痕风竟然让他娶妻,难道他不知道他这一生,唯一爱过的人,就是他吗?

早知道见到他之后的结局是这样,他宁愿痕风像以前那样躲着他、不见他,至少他还能在心底残存着一个希望。可是,现在希望就这样被他亲手摔碎了,徒留他孤单一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万籁俱静的山林里,姗姗站在当初抛洒痕风骨灰的古老木桥上,把一只精致的水晶玻璃瓶递给叶昊天道:“这个,是我送给你的,留个纪念吧。”

“这是……”叶昊天握住那只精致的水晶瓶子,心口忽然猛烈地跳动起来。

“我要离开这里了,可能要很久以后才能回来。这个就留给你做个纪念吧。”姗姗淡淡一笑,瘦骨嶙峋的脸颊上难掩刻骨地凄楚。

“这个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叶昊天看到这个瓶子的时候,泪腺仿佛不受控制了。

“是痕风的骨灰,我装了一些放在里面,原本是想带在自己身边留个纪念的,我想可能给你……更适合。”

心口仿佛被什么击中了,瑟瑟的闷闷的,叶昊天蓦然抬头,将姗姗拉入怀里,紧紧拥着她,任血红的凤眸内哀伤排山倒海般将他淹没、吞噬。口中呢喃的,只有几个字“姗姗……谢谢你!”

“对不起,你找的人,已经自己离开了。”

“腿长在他自己身上,他要走,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不知道啊,我们只是做苦力的,怎么知道你找的人?”

独自走在回家路上,许露只感觉全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了。医院里没有叶昊天的人影;蔚蓝海岸酒吧里,也只有装修工人在维修设备及场地。

叶昊天,堂堂的天哥,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了,他也未免太不厚道了吧?!她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她不应该多管闲事的,她就该见死不救的!想到两多万元的医药费,就这样打了水漂,许露心口压抑得难受极了,抬头看星空中闪烁的星星,仿佛都在嘲笑她的愚蠢。

夜晚的灯光,将她纤细的背影投射到地面上,伶仃孤单。为什么每每在她最孤单、最无助的时候,陪伴她的,只有沉默哀伤的影子?

白天所受的屈辱,再加上此刻所受的打击,她真的很想要哭,可是眼泪却流不下来。难道说是太久没有哭,泪腺退化了,已经丧失了哭泣的功能?

回家躺在咯吱摇晃的小床上,心随着身体仿佛都融化成了无知无觉的水,在床上四处流淌。

此刻她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什么都不愿去管,妈妈也好、许强也好、陶泽也好、梁珞辰也好……所有人,所有事,她都不去想了,好累……好累……

不知不觉就这样睡着了,迷迷糊糊间仿佛听到了悦耳的手机铃声。那是梁珞辰的来电铃声,想到这儿许露的心猛然一缩,睡意全无。

看着来电显示上,梁珞辰的名字,许露晶亮的水眸渐渐暗淡下去,将手机塞入枕头下,继续沉睡。

然而手机却仿佛不知疲倦似的,一遍接着一遍,持续地响着。

许露没法,只得接了起来,冷淡地开口说道:“我现在已经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我想见你!”察觉到许露要挂电话,梁珞辰赶忙说道。

“现在已经1点多了,睡觉吧。”

“我已经来了,就在你家门外。”梁珞辰温柔的嗓音,在宁静的深夜听来,带着不忍让人拒绝的魔力。

许露从床上一座而起,胸口如小鹿乱撞,急速地起伏着,脑海里理智与潜意识不停地抗争,究竟是让他回去,还是出去见他?

在她还没有思考清楚的时刻,脚步已经顺从潜意识,快速地奔跑出去了。

晴朗的夜空下,梁珞辰一袭黑色的毛呢大衣与黑暗很好的融为一体,一双饱含着担忧与不安的眼眸,闪亮如黑色水晶。

他牢牢锁住奔出门来的身影,波光潋滟的眸中,不安渐渐消散:“对不起!因为我妈妈的事,让你难堪了,希望你不要介意她……”

“呵呵……比那件事让我难堪的,多了去了,我要介意的话,岂不是活不成了?”许露轻松一笑,身体被夜风一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都怪跑出来的时候太急了,她还穿着夏天的睡衣,被夜风一吹裸露在外的双肩,都起了鸡皮疙瘩。

“别这样。”梁珞辰将许露一把按入怀里,紧紧地搂着她,仿佛害怕一松手,许露就会从眼前消失。

阳光、清爽的气息闯入心头,许露禁不住心头一阵悸动,这是她一直都喜欢的气息,让她感觉安心和温暖。这个怀抱,她曾期待过很久,可是真的被他揽入怀间,却没有幸福的感觉,有的只是不安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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