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我反问:“你是说一刹有心上人?”
脱口而出后,我就后悔了。张宿那一双透亮的眼睛,饱含怨怼地望着我,更令我自惭形秽啊。
“你是个猪脑子啊!”张宿竖起小指头,戳我脑门上。他人虽小,可这样让他一戳,我还有些腼腆起来。思前想后,思后想前一番,突然豁然开朗。
“你说的不会是我吧?”
张宿的白眼,显然是证明了我猜测的准确性。我懵了一瞬,心中分辨不清是什么感触,只是后怕的感觉倒是明显的。
“你说呢?”他嘿嘿笑了两声,突然正经站立。
“说什么。”
“没说什么呀!”张宿耸耸肩,飞也似的跑到一边去伺候火麒麟喝水去了。
这小子,撒谎的技能越来越好了。
我原本是有些后怕的,如今教一刹在身后这样一问,倒有些窘迫起来。张宿回话的时候,正埋着脑袋,跟只鹌鹑似的。
“你怎么脸红了?”他瞅了我一眼,冷不防伸出一只手来。
他的手指向来是修长秀美的,之前中寒毒他这般照顾我倒是没有什么。只是刚刚经过张宿点拨,而他又突然伸手抚在我脸上,倒使我感觉又羞又窘。
“我、我没事……”我嗫喏着,微微后迈了一步,扭头向天空望去:“月亮要出来了。”
此时天空中夹杂的橙色霞光已经完全融入在钴蓝色的夜空中,是夕阳西下和月亮初升之间的寂静的浅钴蓝色。那钴蓝色虽浅,但落在他眼中,抹去了夕阳的余晖,有些失落的情愫。
我想起张宿的话,心里不由得“咯噔”一跳,背过身去,走到张宿身边。说来也奇怪,火麒麟自夕阳落山之后,便有些躁动起来。一瓢的水,喝了三分,洒了七分,那眼眸也由前几日的红色开始闪出些鲜艳的黄出来,如同火苗的蕊儿。
张宿的小个子显然安置不了火麒麟越发焦躁的性子。一刹也察觉到了,大概他是见惯了火麒麟这样的状况,只是轻念咒语,在指尖凝出一个半透明的奶色光球。
那光球本来只有指甲盖大小,打在火麒麟身上的时候,突然触发了弹性,“咕噜”一下将火麒麟罩在球体里。那光球仿佛是长在火麒麟身上的,火麒麟跑哪里,那光球也罩在哪里,没有半点将火麒麟的毛发露出来。
“老大,那火麒麟的水还喝不喝?”张宿捧着半个葫芦瓢,可怜兮兮地站起来。他来时本事一身干净的衣裳,只是喂了火麒麟几口水后,身上又是水渍又是沙渍,像被父亲抓住的只会玩泥巴的小破孩。
“你回去换身衣裳,顺道叫柳宿点点还有哪些人寒毒未愈,好分了麒麟果。”
张宿点头应诺,便使动法术消失在了我们眼前。火麒麟因为罩在光球里,之前呼吸的声音也被隐蔽了起来。主岛上一时归于沉静。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也不知是这夭桃有灵性,还是因他应景而唱,白色的花瓣无风落下,回雪流风。
我原本因为想起了张宿说的夭桃的来历和传说而心如鹿撞、窘迫得不知如何接话,他突然叹了一句“可惜”,倒引起了我的好奇。
“可惜什么?”我问他。
他微笑,扬手捏过一片花瓣。果不其然,那花瓣瞬间变成了红色,仿佛较之前变化出来的色彩更加深沉浓郁。
我如同被人揭开了心事,微略有些不安起来。好在我低着头,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
“可惜它是名字里有‘夭’,却没有灼人的华丽。那么沉寂于世的色彩……”
我正在思索怎么说话,耳畔传来“嗖”一声响。
“回魔君,只有三名星宿寒毒还未完全清除。”张宿说到。
一刹点一点头,复又仰目道:“再过两个时辰便可以了。”
张宿瞧向我,带些生气和恼怒的情绪。我眨了眨眼睛,趁机将目光调转至别处。
“你……也要去了吧?”
一刹望着我。还是方才的笑,只是噙得太久了,显得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