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再向那海面望去,确是有云墙不假,但未见云烟背后缭绕的青山,也不知是否像船夫们说的那样,只是遇到了‘鬼打墙’而已。
他迟疑的当儿,海面上激起一层水花,是苗华让人将商船上的一架小舟推了下去。不容他细想,苗华已经过来拉过小五,朝下舟的地方跑过去了。
“苗华!”扶苏追了上去,扯住小五道:“你这般冒冒失失地闯进去,万一真是鬼打墙呢?”
“是也认了。”苗华斩钉截铁道:“我们在海上漂泊了一百多个日夜,再要等就得来年。大半年时日,那姓徐的还不知要想了怎样的办法来对付我们。”
苗华抱拳:“承蒙公子这半年来的悉心照顾,苗华身无长物、无以为谢,大恩大德唯有来世再报!”
他性格刚硬,扶苏知他决心已定,无法挽留。目光由苗华脸上移开,定在小五身上。
他握住小五的手,月光皎洁,凝在手腕上。腕骨凸出的那块,如同凝聚了一个银色的光点。
他头一回这般用力抓住她,仿佛经此一面再无机会相遇。
小五教他拽得疼了,巴巴望着他。
“公子,我们得走了,有缘再见啊。”
可缘分之事,谁算得准!
“不行,我同你们一起去。”
王离大惊失色,他正欲上前劝阻,却让扶苏一把拉下了小舟。
此时月光正明,山川海泊皆是一片如昼般的清晰。那云墙也越发清晰可见,似一团团做成云状的砖块堆积而成。他们沿云墙划行了半个时辰才发现这堵墙并没有尽头。
静谧的海面,诡谲的云墙。
“冲过去罢了。”
是死是活也有个痛快,扶苏把后半句话咽进肚里。他紧握小五的手,揣在怀里,冰凉微颤。小五当他是害怕,也不言语,紧紧包住他的手。
看似坚硬的云墙不过是障眼之法。
他四人松了一口气,又奋力向远处划去。
云雾越来越淡,也不知是往前航行了多久,好像有一个夜晚那么久,一个白昼那么长,小舟划过的海域由色深到色浅,由玄黑转为深蓝,直到海水淋漓荡漾。那海面波光粼粼、绚丽缤纷,似有五彩光芒照耀,直透海底,连一粒粒细沙都透映得十分清晰。
不远处仙气缭绕着一座高耸入云的石梯,那石梯直耸入云,如撑天大柱,一眼望不到尽头。梯下却立了一块界碑,碑上有字,字曰:蓬莱。
筋疲力尽之际,竟然寻到了蓬莱,怎能不叫人兴奋。方才的疲惫一扫而空,众人合力将小舟靠近登岸。
石梯直耸,石阶宽止半脚之余,每一步需踩得极其当心,如同攀爬奇山险峰。大约半天的时间,终于登上顶端。
本以为到了尽头,却看傻了众人。
对面是蓬莱仙门不错,可这石梯同蓬莱之间哪有道路可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