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绍推门而出,却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
门外,站着两个黑影,他手上的油灯落在两人脸上,那根本只是两幅青面獠牙的枯骨,他不禁一颤,身子往后坠去。
“鬼,鬼,鬼……”
三声鬼,一声比一声惊悚,却还没来得及尖叫,他整个人就直直倒了下去,哐当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薛绍和李袁氏再醒来的时候,不知身在何处。
四周围静谧肃杀,空无一人,边上一口硕大的油锅,下燃着熊熊烈火,上烧着滚烫热油,滋啦滋啦直往外溅油星子。
两人害怕不已,不觉紧紧抱在一起,颤抖不止。
“谁,谁在搞鬼,这里是哪里,来人,来人呢。”
“咦,那不是薛绍和李袁氏吗?”
一个清脆的声音忽然在空气中响起,不过却很快消失,四周围依旧静谧空旷一篇,以至于那个声音的出现变成了极度诡异恐怖的一件事。
“谁,谁在说话?”
“出来,出来。”
额,好吧,是她,苏小小在说话。
她在厨房睡着了,睡的正舒服呢青岩就来找她好戏开始了,然后就带着她和苏望到了沈园后面的跑马场上,她从一条小道对带上一个高台,透过高台上一个土灰色的屏风就看到了跑马场中间跪着的薛绍和李袁氏,那句话自然脱口而出。
不过话音才落就被青岩捂住了嘴,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说话。
她于是赶紧的住嘴,专心的看向跑马场中间东顾西盼神色慌张面色惨白的薛绍和李袁氏,不知道青岩这一出好戏是打算怎么个演法。
不过显然的,薛绍和李袁氏看不到她们。
她用手戳了戳面前的灰色屏风,没想到古代就有这样的高科技,只能让单面的人看得到对方。
“到底是谁,快出来,不要装神弄鬼,快出来。”
跑马场中间抱团着的薛绍和李袁氏,还在的惊恐万状的对着空气嚎叫。
苏小小看看青岩,压低声音道:“这是要干嘛?”
青岩狡黠一笑:“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说完,手里忽然多处了个铃铛,但见他轻轻一摇,然后扯着尖细刺耳的声音大吼一声:“铃铛响一声,冤魂随我来。”
“叮铃。”
一声清脆的声音伴随着他阴阳怪气的尖叫声,苏小小就惊悚的看到了李富贵如僵尸一样蹦蹦哒哒的从身后黑暗处跳了出来。
她简直没给吓尿,两腿一软索性被苏望即使抱住。
“李,李富贵。”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已经死了的人居然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那个李富贵却对她眨巴了一下眼睛。
我了个去,这是抛媚眼吗,差点没把她抛休克,不过也是因为这个媚眼她才发现,这个僵尸不太僵。
这分明是活人扮的。
但是这张面孔,真的足以以假乱真。
但见这个死而复生的李富贵,就这样保持着跳跃的姿势从边上一条小路跳出了灰白的屏风,然后朝着跑马场中间的薛绍和李袁氏跳去。
“富,富,富贵……”
李袁氏已是吓的面如死灰,死死的抱着薛绍,而薛绍也是惊悚非凡,吓的浑身打斗。
叮铃。
又是一声清脆的铃铛声,伴随着青岩阴阳怪气的尖叫:“铃铛响两声,阎王来升堂。”
然后,黑暗中不知道哪里冒出来一堆人,拉开了两扇巨大的灰色屏风,苏小小就看到一个案桌和案桌后青面獠牙的“阎王爷”。
我擦,她简直要醉了,这化妆效果简直比特级还强,便是她看到阎王爷的那刻也吓的腿肚子打了抖。
郝连云锦,太会玩了。
这下玩不死薛绍和李袁氏?
“鬼差,堂下跪着的,可是薛绍和袁芳。”
“大人,正是。”
不见有人,但闻人声,仔细一看,是青岩在说话,他倒是忙,一人要身兼多职。
“李富贵,跪着的可是那谋害你的薛绍和你的发妻袁芳?”
“僵尸李富贵”蹦跶着转过身,僵硬的点了点头:“是,大人。”
“薛绍,李袁氏,李富贵被你二人合计杀死,你二人却百般抵赖,他心有不甘告了阴状,本王今日召你二人前来,你二人需得如实回答,若有半句虚言,呀呀呀呀呀,油锅伺候。”
那句呀呀呀呀,走了京腔,苏小小差点没忍住笑。
这一壶,可真够薛绍里李袁氏吃的了,边上那滋啦啦冒青烟的油锅,看着就足够让人慎得慌。
果真,一听“阎王”的话,两人全然招架不住,磕头如捣蒜:“大王饶命,大王饶命,人,人不是我们杀的,我们只是吩咐了大壮去把他打晕了拿走他的银子,没想到大壮莽撞,把人给杀了。”
“哎呀呀呀呀呀,李富贵状纸上写的一清二楚,你二人且把事情从头到尾给本王讲来,若然与这状纸有出入,本王必用天眼查看清楚,如是李富贵诬告,便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若是你两人有所虚言,油锅伺候。”
“不敢,不敢,小人不敢有半句虚言。”
一听到阎王爷要用天眼了窥看实情了,两人更是不敢有所隐瞒,于是一五一十将事情都给交代了。
苏小小在边上听,听的愤懑,也着实觉得李富贵当真是可怜。
原来他早就给戴了绿帽子,李富贵因为早年从马背上摔下来过不能人事,所以和李袁氏只生了一个孩子,李袁氏耐不住寂寞,和沿街串巷的打油郎薛绍好上,几年里和薛绍一直暗度成仓做着背地里的夫妻,李袁氏常常拿李富贵的银钱救济薛绍。
而去年开始,李富贵和西域商人做药材买卖被骗去了大比银钱,李家境况一日不如一日,常常是三餐不继,薛绍见李袁氏这里没有好处拿了了就想和李袁氏断了关系。
李袁氏对薛绍动了真情,哪里肯轻易歇了这段关系,于是怂恿李富贵改行去做丝绸买卖,李富贵问五豪的钱庄借了五千两银,到徐州买了一批上好丝绢,没想到路上遇上山洪暴发,一批丝绢全部沉入降低,赔了个底朝天。
五豪吹债不停,李富贵只有贩卖家财土地筹钱,而薛绍因为李袁氏身负巨债彻底和其断了联系,哪里想到李袁氏不甘与情人就此断了关系,竟会卷走了李富贵卖房所得的部分银子,然后带着孩子投奔了薛绍。
知道李富贵四处在找寻自己,所以李袁氏和薛绍在一起后从不轻易露面,又怕孩子在外头胡言乱语,用了药将孩子毒哑巴了,一心一意的跟着薛绍。
薛绍有了李富贵的钱就和义妹春瑶,义弟大壮开了薛绍油行,哪想到一开张因为不懂规矩将香油和花生油的价钱压到最低而被城里几个大油行联手起来抵制,以至于开张之后生意寥寥,入不敷出。
眼看着李袁氏带来的两千两银钱将要挥霍殆尽,李袁氏提及李富贵是个谨慎人,当日卖了田地房产共计四千多两,银钱却是分批存放,她走的时候只是卷走了他部分银钱,还有一部分定然还在李富贵手里。
薛绍眼看着油行面临倒闭,一堆心思岂不白花,就动了李富贵手里剩下那笔钱的歪心思。
他和大壮一合计,埋伏在了李富贵下榻的客栈附近,仔细留心李富贵的行为踪迹。
直到有一日看到李富贵提着一个红布囊上楼,满面喜色,他两人知道李富贵愁恼于欠下五豪的那笔巨债,所以从李富贵喜悦的表情中便推知那红布囊里肯定是好东西。
他两人等着李富贵下楼之后去他房里探查一番,没想到这李富贵一进去就没再出来。
大壮是个急性子,又有些武功本事,就想了一个法子,说是装成蒙面人入室抢劫,谅官府也查不到什么线索。
薛绍急用钱,觉着大壮的点子可行,于是两人买了夜行衣,准备晚上动手。
没想到的是五豪居然出现了。
两人暗叫不妙,以为五豪肯定是讨债拿钱的,等李富贵把钱一还,他们这两天日夜蹲守不就白搭。
于是也顾不上还是大天白日的,直接绕到了客栈后面,想赶在五豪上去前就先把钱给劫走。
同福客栈后面是一块菜地,大壮蹲在菜地里把蒙面装给换了,耽搁了不少时间。
两人觉着五豪肯定已经把钱给要走了,本想着放弃,却又想凑凑运气,看能不能捞上点剩下的子,于是大壮还是走了这一趟,飞身跃上了三楼李富贵房间的后窗,贴着墙壁仔细听了里头没有动静,他推了窗户进去。
他没想到窗棂上一个横木会将他的面罩给勾住扯了下来,那张面孔和李富贵正对正的照上了,他慌了,加之李富贵嚷嚷起来,他就一不做二不休,把李富贵给割喉了。
李富贵挣扎间,也抓破了他的左手。杀人之后,他六神无主,本要立刻离开,却发现地上有个银闪闪的大元宝,他大为惊喜,捡起元宝来,眼尖的瞥见桌子上有块红布,红布鼓鼓的,似乎盖着什么。
打开来看里头是一堆雪花银,当下心花怒放,杀人的恐惧也一扫而空,赶紧的将红布摊开在桌上,将银子都放进了红布。
刚放好,就听见门外有动静,他赶紧的把红布挂在手腕子上就翻身下了窗。
之后城里就在传闻苏柳面馆的苏小小给抓了,而判的罪名正是和李富贵的死有关,人证物证都指向苏小小杀了李富贵,薛绍和大壮也以为有了替死鬼,可以高枕无忧,可没想到……
“啊呀呀呀呀,李袁氏,大壮为财杀你夫君,你可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