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她是个好姑娘。”
苏小小翻了白眼:“好吧好吧,我就知道会这样,你们这里的男人三妻四妾惯了,喜欢都可以分成七八十来份,我就没指望你对我专一。”
说完看着苏望瞠目结舌的样子,又觉得自己这样的表现相对于十三岁的年纪来说太违和了,简直像个老成的小妖精,于是补充了一句:“我们小孩子占有欲都强,比如有两颗糖可以和别人分,但是只有一颗糖要不大方点给别人,要不就占为己有,绝对不会咬开半颗给别人,你懂?”
“我不是糖。”
“我这就一个比喻。”
“我也不会允许你把我咬成两半。”
“我就一个比喻。”
“我更不会允许你把我分给你姐姐。”
“我都说了我就一个比喻你不懂?额……等等,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是糖,也不会让你把我分给别人。”
苏小小心头小鹿突撞,小脸颊一片绯红,却很快又板了脸,揪住苏望的衣袖:“那这个,你给我解释解释。”
这姿态,大有一副妻子逼问丈夫衣领上的口红印是哪里来的气势,她老成小妖精的做派又出来了,苏望在气势上居然还给他打压了下去,弱弱道:“我也不知道。”
他的表情虽然不像在说谎,苏小小想想,应该是苏梦梦自作多情绣上去的,因为是穿在身上不会时时低头去看自己的衣着打扮,所以苏望自己才没注意到。
苏小小想到了苏梦梦对苏望的情感,倒是几分愁上心头,但转念想到苏望就要离去,这愁便变成了忧:“算了,就当时我姐单相思你吧。等你走了,她或许也就把你忘了,你真要走吗,不走不可以吗?”
“我怕我母亲在家里受欺负,我处理了家里的事情,就来接你。”
“你家到底是什么家庭啊,为什么你不在你母亲就会被欺负?”
“以后定会和你说。”
又是以后,干嘛给自己身上加那么多神秘光环啊。
苏小小觉得完全看不透苏望,也抓不住苏望,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让她有些丧气。
“是不是连你在京城的家在哪里都不能告诉我?”
“小小!”
他抱歉的轻喊她一声,她已经明白了他的回答,强作欢颜的抬起头,她自我安慰一样道:“没事,反正我不会搬家,五年后,你会来找我对吗?”
“一定会。”
“如果不来呢?”
“那便是我有重要的事情缠身,但是一旦脱身我一定会来找你。”
“那么拉钩。”
苏小小终于做了一回十三岁小娃子的幼稚事情,伸出了小拇指。
苏望怔了一怔,慢慢深处了自己的小拇指。
小拇指和小拇指勾缠在了一起,五年之约便这样立下盟誓,苏小小看着外头天色,想到青岩说的今天晚上就帮她洗刷了冤情,她在回头看苏望,想到苏望说等她平安无恙就离开,忽然觉得离别即在眼前,有种说不上来的心酸滋味,不觉伸出手,轻轻拥住了苏望。
“家里母亲必已等急了,如果要走,明天一早就走吧,早点回去,早点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了,然后来找我。”
感觉到苏望的身子微微一僵,那一双宽厚的大掌轻轻落到了她的后背上:“小小,原谅我无法带着你一起回去。”
为何无法,苏小小没问,她怕问了伤心。
其实苏望什么都不肯说,但是她自己心里却对苏望及其他的家族有一个大概的猜想。
她猜想苏望家肯定是京城的名门望族达官显贵,不然谁特么刺杀一个小老百姓。
然后苏望的娘肯定是母凭子贵,所以苏望一“死”她才会地位一落千丈,被人欺负。
苏望家族的关系肯定非常凉薄,不然他也不会说除了他娘他对父亲和兄弟姊妹根本不关心这样的话。
因为这样家庭,这样的家庭关系,所以他才不能带她回去。
她是什么人?
穷逼,商贾,地位低下,杀人嫌犯,抛头露面的女人,没文化学识,不会刺绣女红,琴棋书画贤良淑德认识她她不认识它们,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不是她她也不可能成为她们。
总之开面馆那天起她爹不就发愁了她嫁不出去,所以,苏望的大家族肯定接受不了她,她肯定是会给苏望蒙羞,不然苏望何必要给自己加那么多神秘光环,干嘛不敢说为什么不肯带她去京城。
她懂,她明白,所以她不打算问了,免得心塞。
当然,这些全部都是她瞎想的,可能脑洞开的有点大,不过她觉得八九离不了十,女人没有安全感的一种体现就是爱胡思乱想,好吧,她也中招了。
不觉天色已经完全暗透了,才互诉心思就要分离,苏小小心情自是不好。
她一言不发的趴在桌子上,却也真有这个本事,居然在心塞中睡了过去,大约是极累的。
她这厢睡的香甜,全然不知那厢薛绍油行闹了鬼,乱成了一团。
中平街,薛绍油行。
白日里去衙门折腾了一番,薛绍一家人是料定只要抵死不从苏小小就绝对那他们没法子。
所以一家人心安理得的,和往常一样吃了晚膳就去睡。
薛绍倒头就打了呼噜,她那姘头李袁氏则在孩子房间里哄孩子睡觉,丫鬟春瑶在边上灯下纳鞋,两人没说话,看得出平素里关系也不是那么融洽。
孩子终于睡着了,李袁氏站起了身,对丫鬟吩咐:“晚上给少爷盖紧被子,你不要仗着薛绍喜欢你就以为有朝一日能爬到我和孩子头上,要知道薛绍有今日,全是我给他的,我能给他一切,就能拿走他的一切,只要有我在一日,你就只是个丫头。”
春瑶脸上露出几分不甘,嘴上却诺诺道:“知道了。”
“我去睡了,你把这鞋底纳好了再睡,针脚细密一些,上次的鞋底根本没法用,我穿鞋也不算费,那鞋子也只穿了几天就坏了,你别不上心,我是看在你打小和薛绍一起长大的份上才将你留在这个家里,你若是做事不上点心,也就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是。”春瑶又是诺诺的应了一声,手下的功夫更重了一些,看得出她把所有的不满都往鞋底上发泄了。
李袁氏也瞧见了,也没说什么,皱了眉头就带了门出去。
她骨子里存着几分女子的温顺和服从,所以虽然不喜欢春瑶,碍于薛绍的关系却也不敢真和春瑶翻脸叫板。
她心里头大明白着,这春瑶总一日会成为薛绍的女人,她对薛绍也是存着一份亏欠的,毕竟薛绍她是李富贵玩过的女人,还和李富贵有个娃,而且不会再生了。
而薛绍正直壮年,膝下无子,总不可能如此安分的和她过一辈子,与其找外头的女人进门,不如纳了春瑶为妾,她还好控制些。
何况,春瑶也是她们一条船上的人,这谋害李福贵的事情春瑶也是知情的,若然真和春瑶闹的难堪了,保不齐春瑶这嘴巴一哆嗦就把事情和盘托出,到时候她和薛绍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应该说,她既是厌恶春瑶,却一方面也忌惮着春瑶的,所以平素里春瑶对她的孩子多有责备,她基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春瑶嘴巴泼辣,倒也没对孩子动过手,她也就姑息了。
何况薛绍也不喜欢她和李富贵的孩子,她就更不敢偏帮她的孩子,在这个家里就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从春瑶房间出来后,她紧了紧衣裳。
虽说已经开春了,但四月里的晚上还是有些凉,她加紧了脚步往自己房间去,陡然间听到一声类似猫叫又像是人在呓语的声音在园子里想起,这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她停下脚步仔细听了会儿,那声音又没了,她以为是自己幻听了,于是加紧脚步继续往房间去。
才走没两步,那诡异的声音又想起了,这次,更为清晰,似在咫尺之外,低沉的猫叫声中,夹杂着几声人话,可是听不清在说什么,好像是叹息,又像是哭泣。
她吓的发抖,小跑起来。
陡然一阵阴风冰凉袭来,阴风中卷着一声低沉的哀鸣:“娘子,你好狠的心啊。”
“啊!”
她尖叫一声,跌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
屋内,薛绍似乎被吵醒,很是不高兴:“干嘛呢,大晚上不睡觉鬼叫鬼叫的,赶紧回屋睡觉。”
李袁氏却是浑身颤抖如同筛糠,眼睛定定的看着前方回廊黑暗处走来的两个黑影,全身的力气如同抽空一般,想喊喊不出声,只剩下一脸的惊悚。
那两个黑影渐渐靠近,接着月光,瞧不清那两人的容颜,却闻得到两人身上血肉腐朽的味道,其中一人的手,慢吞吞的伸向了她,她看清楚了,那只手,只剩下枯骨。
“啊!”
尖叫一声,她晕厥了。
“鬼叫鬼叫什么东西,真是烦人的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