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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道别

周围的人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如此悲剧的一幕,都被眼前这对饱经磨难的恋人惊呆了,张着嘴巴直愣愣的注视着两人。不知道是该为他们庆幸还是为在这样的场面相聚而悲哀。就连黑田花道也没料到,这个娇小柔弱被自己揽在怀中调戏虐待了半天的俏丽女人,竟然会是手下得力干将的恋人,甚至很有可能是未婚妻。尴尬地瞪着两个泪流满面哀痛欲绝的人,黑田不知所措地张了张嘴想解释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好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伤心欲绝的小吉经二仰头呐喊毕,仍旧紧闭着双眼,任凭胸中撕心裂肺的伤痛以及脸上汩汩横流的眼泪,不敢低下头来再看一眼自己一直牵肠挂肚日思夜想的人儿。此情此景,让这个一直以来表现的机智勇敢的少壮军官万念俱灰,恨不能拔出手枪自毙于当场。

反倒是本名花子的美智子,深深地凝望着这个自己为之牵肠挂肚朝思暮想的男人,饱含热泪,面带满是幸福、羞愧的笑容轻轻的替他吻去脸上肆意的泪水,饱含深情地安慰着:“知道君仍安健,花子已经很知足了。起码可以陪在小吉君的身边,天天见到你。做为已经残花败柳的我来说,还有什么可以奢求的呢?请您不要难过了,毕竟小吉已经是一名堂堂的皇国军官了呀,不是吗?”

听到日思夜想苦苦期盼的恋人这样作践自己来安慰他,小吉只觉得自己的心在流血,两手紧紧的抱着脑袋慢慢跪在了地上,不敢再正眼看这个身穿艳色和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恋人一下,痛苦地呻吟着:“你怎么这么傻。我答应过你,等仗打完我就会回去的,到时候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

幸福的享受着男友的埋怨,花子的心中满是哀伤,不得不讲明自己的无助:“你一走就是三年,除了偶尔收到君的来信,此外就再也得不到任何你的消息了。特别是近一年来竟然连一封信都没有收到过。村里和你一起出征的男人不是只回来了骨灰和阵亡通知书,就是缺胳膊少腿的成了残疾,家里面都很担心你的安危。这两年家里收成不好,房子也被美国人的飞机炸没了,除了弟弟妹妹和奶奶,其他的人都死了。整天吃不饱穿不暖的,实在没办法了,听说军政府这次征召的女子义勇队是特别针对东南亚战区,我就狠了狠心,把他们托付给领居们照料,背着他们报了名。再说,起码也可以领到五十斤白米呀。奶奶、次郎和惠子妹妹也可以吃几顿饱饭了呀。”说到这儿,花子看着自责不已的情人痴痴地笑了:“你不知道,听说自己被分到中国战区的时候我有多难过,以为再也见不到心爱的小吉哥哥了,好几次都差点寻了短见。没想到,皇天不负苦心人,我们竟然会在这里重逢。这难道不是菩萨在保佑我们吗?”说着花子神情庄重地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的感谢上天的眷顾。

颤抖着两手慢慢扶上她裸露的香肩,怜惜地看着自己饱受磨难的爱人,看着她被泪水弄花了妆容的粉脸,小吉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真可谓百味俱陈。再想责怪却已没有了任何的理由,只能满怀歉疚和苦涩的望着怀中为自己历尽千辛万苦,不惜以身体为代价的女人。感受到情人的关爱,花子抖动着长长的睫毛睁开眼,轻轻地抬起头迎上前去,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凝望着,将万语千言融进这一往情深的对视中。

“够了!这里是缅甸,我们还在进行着天皇陛下号召的圣战,请小吉大尉不要忘了自己还是一名大日本帝国的陆军军官!与一名随军艺妓在这里卿卿我我,难道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损皇国武士的尊严吗?”终于从惊愕中回过味儿来的黑田,见自己眷顾的女人被部下搂在怀里,不由酸水直冒得勃然大怒,气急败坏地打破了两人片刻的温馨。

小吉经二和花子这才如梦方醒,明白了此刻身处的环境。

“对不起,联队长阁下,请原谅我的失礼。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我的未婚妻,下官失态了,请多多原谅。还请大佐阁下能够体谅我们,放她出慰安营,成全我们吧。”小吉连忙丢下怀中的花子,跪倒在地,不住地俯下身去磕头。

“失礼了,请不要怪罪小吉大尉,一切都是我的不对,让您生气了。请多多原谅。”花子赶紧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冷冷的哼了一声,黑田阴沉着脸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两人,缓缓的渡着步:“这一次我就不追究了。不过请你们两位一定要记住”黑田故作大方地走到小吉面前:“你是天皇陛下的忠勇军官,为了帝国的兴盛,为了社稷的安危,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抛弃的,明白了吗?”

“哈伊!天皇万岁,帝国万岁!”小吉赶紧弯腰施礼,口中高呼万岁。随即,他恳切的注视着自己的长官:“不过,花子的确是下官的未婚妻啊,还请联队长阁下能够通融,准许我们结婚,拜托啦!”言毕,连连叩头希望得到黑田得准许。

丝毫未曾理会自己的部下,黑田转到花子面前用脚踢了踢紧紧趴在地上的她,盛气凌人的吼道:“也请你牢牢记住自己的身份。这里没有什么花子,只有一个名叫美智子的慰安妇。你的责任,是让每一位为天皇宏图流血流汗的帝国军官享用开心。听明白了吗?”

听了黑田狠毒地斥责,小吉经二的浑身为之一震,没想到自己一向尊敬爱戴的长官,竟然明知美智子是自己的未婚妻后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趴在地上的花子绝望地颤抖着身子艰难答道:“哈伊。美智子明白了。我会竭尽所能用自己的技艺和身体,让每一位宠幸我的军官满意的,请您放心。”

满意地看着眼前瑟瑟发抖地两个人,黑田不再理会地上的美智子,重新走到小吉面前沉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需要你这么急匆匆地跑来向我汇报?”

羞愤难耐的小吉求助地看了自己的长官一眼,希望能换个地方再说,可黑田就像没看到似得不予理睬,依旧大刺刺的站在原地盯着他。

没有办法,小吉只得痛苦而又无奈的看了一眼还趴在地上的美智子,强打精神起身报告:“特种大队那边传来消息,他们派出去执行任务的两个小队失去了联系,如果没有判断错的话应该是遭到了致命打击,很有可能是全军覆没了。因此,他们要求我部出兵增援,否则将无法完成十五军下达的关于侦查袭扰支那军主力的任务。”

说着,翻开随身的挎包取出一份作战地图来到方桌前,其他几名艺妓连忙清理掉桌上的茶壶酒具,扶起还趴在地上抽泣的美智子退了下去。

将其中一处画有红色圆圈标记的坐标指给黑田,小吉说道:“这里是外出执行任务部队的活动区域,一共有三支成建制的小队在该区域内进行战斗任务。”

随后又指着其中一个标有红叉的坐标解释道:“最后一次联系是在这个位置,特种大队的电台只配备到中队级别,所以还不能确定这两支部队的准确位置。按照提前的约定,两天前这两支小队就应该返回中队接受补给的,可直到现在也没联络上。特种大队已经派员在该地区展开地毯式搜索,不过由于搜索区域地形复杂,面积比较大,所以急需我们进行支援。”

黑田皱着眉头仔细地观察着地图,两手抱肩的思考了半天,转过脸来征询小吉的意见:“

会不会是特战小队发现了支那军主力的踪迹,顾不上联络,紧跟下去了。”

小吉“啪”的打了个立正:“据下官看来这种情况可能存在。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起码会派人向中队求援,并留下相应的记号。他们没有发出任何讯号的原因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遭遇到了不测,所以,下官认为应当迅速派员协助特战大队查明此事。”

黑田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小吉的肩膀命令道:“不愧是我的左膀右臂啊。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做吧。明天一早,你亲帅一个摩托化中队辛苦一趟,务必查明这两个小队的下落。”

“嗨!”小吉立正挺胸。

看黑田的脸色缓和下来,小吉用哀求的目光望向他,斟词酌句的说道:“联队长阁下,下官,下官恳请您能批准消除花子的营籍。。”

黑田勃然变色,厉声斥责:“小吉君,难道还要我重复一遍刚才的话吗?”

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小吉不死心的继续做着最后的努力:“长官。。”

“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请小吉大尉赶紧去做出发的准备吧。”黑田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冷冷丢下一句,拂袖走出了房间。

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小吉经二颓然大吼了一声以发泄心中的屈辱和不满,木然的转过身走出推拉门,坐在屋檐下愣愣的套着军靴。

院中的花坛后面,一直藏在花丛后面的美智子见再没了外人,迈着碎步提了木屐快步跑了过来:“小吉哥哥。”

闻声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看着疾步奔向自己的爱人,小吉经二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悲愤的心情,站起来一把撇下手中的军靴,用力将美智子紧紧搂在怀里,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失声痛哭起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可还是没有办法把你从火坑里解救出来,是我无能,我太没用了啊。”

同样泪流满面的美智子理解的拍着他的后背,像哄孩子似的安慰着他:“不要难过了,小吉哥哥,我刚才都听见了,不是小吉哥哥的错。乖,不哭了好吗?难道见到花子让小吉哥哥这么不开心吗?不哭了哈,乖。”

连哄带劝了好一阵,小吉经二才慢慢止住了哭泣,两个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没有再说一句话,静静地留恋着这难得的片刻温存,听着彼此的心跳。偶尔,几名侍女路过,看到相拥的两人也会轻手轻脚地从旁边闪过,尽量不去发出声音,以免打扰了这一对患难的情侣。

“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吗?”轻轻地推开小吉,美智子难过地低着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些,害怕自己的哀伤重又勾起心上人的伤痛。

“是的。明天一早就要走。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替我祈祷,祝我平安的回来。到时候拼着这个军官不做,我也会向联队部、师团部甚至是军部提出申请,救你脱离苦海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小吉低头看着眼前的爱人郑重地做出承诺。

激动地抬起头来奉上自己深情的一吻,美智子的眼睛里爆发出一团绚丽的光彩。可很快,这团光就如一颗流星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恐怕没这么简单。慰安妇是隶属于大本营直接调派的,即使是你们军部也没有权力取消我的营籍。能见到小吉哥哥我就已经很知足了,万万不可以为了我再让你承受什么责罚。你的好意花子心领了,还是。。”没等话说完,黑田花道的魔影映入了两个人的眼帘。

吓得两人一个激灵连忙推开对方。花子假装弯腰施礼,小声的说道:“明天早上,我会在城门口为哥哥送行的。请您保重。”说完转身急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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