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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重逢

就在匪兵连一众人等利用传授训练野人语言技能,顺便四处打猎采摘野果野菜收集储备食物,享受出征以来难得的几天悠闲时光之际。

孙布拉蚌残破的城楼上,几个日军官兵正摆出胜利的姿态,高举战刀,挥舞着膏药旗一边狂呼:“天皇万岁!皇军必胜!”一边放肆地大笑着拍照留念。

城楼下的街道上,五十六师团113联队正在举行盛大的阅兵游行,以庆祝日军仅仅128人就攻陷了滇西重镇——腾冲。

在铜管军乐队为先导的阅兵式上,各级佐官们蓄着“仁丹胡”,骑在高大的东洋马上,板着脸耀武扬威的肃立在街头,注视着踏着军乐而来的士兵们,举起带着白手套的手行礼。

一队队日军排成整齐的十列方阵,在各自的军棋率领下,肩扛三八式步枪以及九六式、九九式轻机枪,抬着九二式重机枪,背着背包和钢盔,步伐整齐的通过检阅台。

紧随而来的骑兵,有的斜背手提机枪、有的斜背三八式骑枪或南部十四手枪,一手牵着马缰,一手平举起闪着寒光的马刀致敬,军靴上的马刺被擦得锃亮。

最后通过的是各型火炮及坦克编队。随着驮马的“得得”马蹄,以及发动机的轰鸣,街道上充斥着黑烟以及飞扬的尘土。

沿着街道两边,几个日本浪人领着一群穿着和服脚踏木屐的日军眷属,以及浓妆艳抹的歌舞艺妓拼命地摇动着手中的小太阳旗,嘴里还大声地合唱着“君之代”,为身旁这些威武的日军加油助威。骑在马上巡检阅兵的军官们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嘴边露出赞许的微笑。

在这些日本人的旁边,被刺刀和黑洞洞枪口威逼来的中国人,无精打采的默默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目光中满是无奈与迷茫,手里举着耷拉着的太阳旗。一位满脸皱纹的老人,穿着一件掉光了毛的老羊皮,目睹骄横无忌的日军队列,忍不住潸然泪下,双手捧着脸不忍看下去,只能看到灰白的山羊胡一抖一抖的颤动。

一名正在兴高采烈的浪人注意到了他,收起兴奋激动的笑容,快步来到一匹战马边向弯下腰来的军官低语了几句,边说着什么边指着老人的方向露出狞笑。

军官坐正身体向身后挥了挥手,朝老人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跑过来的几名戴着白袖标的日本宪兵过去处理。

很快,冲过去的宪兵一脚就将老人踏倒在地,嘴里大声的叫骂着拳打脚踢,旁边的中国人瞪着愤怒的眼睛上去劝阻,却被宪兵们用枪逼着退到一边。不远处的浪人和军妓们更加卖力地叫着好,观赏着眼前的这场闹剧。

倒在地上的老人口鼻满是鲜血,躺在地上无力的看着这些行凶的强盗,任凭这群精疲力尽的小丑从腰间的枪套中掏出手枪,对着自己连连射击,费劲地呼出最后一口气。

伴着惊叫与欢呼,嚣闹得军乐声连同不可一世的日本军队渐渐从人们眼前消失,呛人的浮尘慢慢弥散开来。躲在四周的中国百姓这才叹着气围拢在死去的老者身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将老人抬走。

戒严的街道开始解禁,几匹驮着货物的驮马,几头水牛牵着木车,三三两两的行人,街上从又开始恢复了喧嚣。

不远处一座考究的小四合院里得上房内,一个四十来岁的斯斯文文的长脸中年人,正盘腿坐在一副年代久远的“榻榻米”上,端起一盏蓄着西湖龙井的茶杯,慢慢倒进嘴里,听着丝弦弹奏的日本民歌,微闭着眼睛,手里轻轻敲打着节拍,陶醉其中。

从房间的布局来看,经过临时的装修和摆设,已经透出浓厚的大和气息。贴有雪白的道林纸的推拉门,室内摆着的榻榻米,以及上面的小桌上陈列着的日制茶具和酒具,再加上桌边穿着和服陪酒的侍女和桌前轻歌曼舞的歌舞伎,无一不在告诉人们主人的身份与地位。

“黑田君,您难道已经喝醉了吗?怎么不理人家呀。”一个眉毛描得又长又平,脸上涂着厚重的****,嘴唇涂得猩红的年轻女人娇媚的埋怨道。

停下手中的节奏,中年男人睁开眼睛,一股咄咄逼人的厌恨之气射向出声的女子,吓得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怎么,是什么原因让我们的美智子小姐不高兴了,难道这里的气氛让你想起家乡的味道了吗?”黑田花道意识到自己的态度让对方感到不安,缓和了口气转移话题。

“既然同为久留米同乡的黑田君提到家乡的味道,那美智子就用一首家乡的民谣抚慰下长久征战在外的子弟吧。”

说完,美智子对黑田媚笑了一下,摇曳着轻轻站起来走到方桌前。其他的艺妓连忙躬身躬身退在一旁为她伴奏。

应着笛、箫、竹板和小鼓,舒展着婀娜匀称的肢体,美智子边随着舞动起来边张开歌喉婉声吟唱,浓郁得日本民谣将房中的每个人都深深地卷了进去,仿佛自己又回到美丽的家乡:

飞呀飞呀

看那红色蜻蜓飞在蓝色天空

游戏在风中不断追逐它的梦

天空是永恒的家大地就是它的王国

飞翔是生活

我们的童年也像追逐成长吹来的风

轻轻地吹着梦想慢慢地升空

红色的蜻蜓是我小时候的小小英雄

多希望有一天能和它一起飞

当烦恼越来越多玻璃弹珠越来越少

我知道我已慢慢的长大了

红色的蜻蜓曾几何时

也在我岁月慢慢不见了

我们都已经长大好多梦正在飞

就像童年看到的红色的蜻蜓

我们都已经长大好多梦还要飞

就像现在心目中红色的蜻蜓。

不知是美智子的歌声实在动听,还是因为每个在座之人深深的乡愁,一曲唱罢了半天,人们都没有开口,依旧沉醉在美好的回忆里。

过了好半天,黑田花道才终于回过神来,盯着伏在地上致谢的美智子长出了一口气:“很久没有听到来自故乡的声音了,美智子小姐的歌声的确是太美妙了。这首红蜻蜓是大阪地区的民歌吧,只是有些令人过于伤感了。来,请这边坐。”

美智子连忙跪行几步来到黑田的身边,端起茶壶给杯子添上水,这才双手举过头顶献给黑田。满意的看着面前这个乖巧的女人,黑田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顺手挑起了美智子的下巴连声称赞:“美智子小姐歌唱好的,人也长得妙。不由人不想起支那诗经里那句经典‘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不知美智子小姐是哪里人氏,姓什么呢。”

早已熟知这帮军官禀性的美智子顺从地仰起脸,像只温顺的宠物似的媚笑着:“黑田君身为大日本帝国的中流砥柱,怎么也会关心我们这些出卖肉体为生的女人了呢。”

被揭穿了虚伪嘴脸的黑田脸色一变,举起手劈头盖脸就是一阵狠揍,打的美智子连声哀叫拼命地低着头试图躲避。一旁的歌舞伎们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拦,只是躲在角落里低声的抽泣。

恨恨的住了手,黑田换上一副满是歉意的脸孔,拽起倒在地上云鬓散乱,口鼻流血的美智子给她整理着凌乱的服饰:“真对不起,让您受委屈了。请原谅。”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声的叩击声,一名跪在地上的年轻侍女拉开槅门深深地鞠了一躬道:“真对不起,打扰了。长官,一位自称小吉经二的年轻军官求见,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您汇报。请问..”

黑田犹豫了一下,挥了挥手:“叫他进来。”说完,拿起桌上的抹布细心地擦拭掉美智子嘴边鼻旁流出的鲜血。

“打扰了,因为是特种部队那边传来的最新情况,所以下官很冒昧的就来打扰到您,还请您多多原谅。”一个年轻的上尉军官大步走了进来施礼道。

“哦,没什么,现在是战争时期,军务远比消遣重要得多,请坐。”黑田面对下属的时候,又恢复了那个彬彬有礼,冷静文雅的军官形象。

一旁的美智子扶好黑田歪倒的杯子倒上水,又从盘子里拿出茶碗,给来客倒上敬了过去,年轻军官连忙蹲起来弯腰答谢:“谢谢。”

可是就在四目相对看清了彼此相貌的时候,两个人却不约而同的惊叫起来:“小吉君。”

“花子,怎么是你!”

叫过之后,最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小吉经二,上前一把死死抱住了大张着嘴巴的美智子拼命摇晃着:“花子,怎么是你。你不是在神户吗?怎么会成为随军妓出现在这里的。”

美智子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军官,默默地任凭眼泪在脸上肆意流淌,将浓厚的粉脸冲出一道一道沟渠,嘴里还低声的喃喃念道:“小吉,你还活着,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没想到在我活着的时候还能见到你,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抱着心爱的人儿,小吉经二只觉得自己肝肠寸断,忍不住仰起头拼命地哀嚎着:“天呐!我在前方为帝国的安危流血卖命,帝国却把我的女人变成一个任人玩弄的慰安妇,这难道就是帝国对我应有的奖赏吗!?”说完眼泪止不住的潸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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