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岭激战金戈铁马壮豪情
三日之后,慕容大军已经隐秘部署就绪,飞骑来报:“宇文大军已按照军事布置图进行布置,这两日却不动声色,一直在休整。”
吐谷浑一听,略作思忖,随即大笑:“天意!老大人,咱们变个打法!”
“马上要战了,如何仓促变阵?”老成持重的素和细越大是困惑。
“老大人忘记了?”吐谷浑笑道,“这宇文莫圭向来有打夜战的习惯,而他的夜战,必得月明之夜,看这几日一直阴云密布,他不会轻易动兵。而我们的士兵熟悉这里的地形,况且他们的军事布置我们一清二楚,怕什么夜色深沉!”
素和细越又皱起了眉头:“这么说是没错。只是他住上一段日子,将我军部署探察明白,就难收突击功效了。”
“你觉得我会给他时日?”吐谷浑冷冷一笑,“所谓天意,便是我说的变个打法。”
素和细越思忖一阵,恍然惊喜道:“大王子是说,夜袭大战?”
吐谷浑拍案而起:“对!夜袭大战,给宇文莫圭一个措手不及!”
第二日入夜,大草原月黑风高。吐谷浑八千轻骑飞速疾进,分为三路翻过雪岭雪山直扑宇文莫圭大营。宇文氏的骑兵是各部族自为军营驻扎,相互间根本没有战场呼应所需要的距离,只是挑选水草方便处各自扎营罢了,近者拥挤成片,远者则三五里间隔不等。说是营区,却没有壕沟之类必备的防守屏障,每个营圈外只有星星点点的巡视哨兵。到了午夜时分,遍布大草原的篝火渐渐熄灭净尽,无边的鼾声夹杂着战马时断时续的喷鼻低鸣,浓浓的烧烤牛羊的腥膻夹着马奶酒的酸甜酒气,随着微风在草原上弥散开来。
正是子时,雪岭山脚突然响起厮杀声,如阵阵飓风从四野压卷而来,在漫无边际的宇文大军野营地回旋炸开。宇文大军骤然惊醒,人马乱奔,慌乱中自相拥挤践踏,片刻间死伤无计。大约半个时辰后,宇文各部族终于在各色尖厉的号角声中渐渐聚集起来,分头做拼死厮杀。吐谷浑兵马原本是三路突进,每路又都以千骑队沿所有湖泊河沟间楔入分割,将五万宇文大军分割成了近十个碎块绞杀。方圆数十里的大草原战场上,两军近六万骑兵整个缠杂在了一起,展开了殊死搏杀。吐谷浑兵马有备而来,不举火把,只是每个骑士颈间系一条白丝带,战马尾巴也绑缚一辔白羊毛以做呼应标记。宇文军原本料定吐谷浑兵马无论如何不会翻过雪岭寻战,打算在此养精蓄锐一段时日避过这段阴云的日子,而后一鼓东进。年少得意的宇文莫圭一心只做如何抢得更多牛羊草场的大梦,谁能想到今夜在雪岭会有此一仗?
突遭吐谷浑兵马暴风骤雨般的夜袭,宇文军大乱之后纵然死战,却是惊讶万分地发现,吐谷浑兵马之凶悍凌厉丝毫不输于宇文氏的铁甲猛士。更令宇文莫圭大惊失色者,这吐谷浑兵马在黑夜拼杀,却有如鬼魅附身浑身长眼,但有宇文的铁甲猛士占优,立即有吐谷浑的士兵猛击于身后。惯于单骑劈杀的宇文猛士,最擅长的两样兵器——弓箭短矛,在这漆黑夜晚相互缠杂拼杀之时一无用处,只剩下与吐谷浑士兵刀剑劈杀一条路了。偏宇文弯刀是老铜刀与新铁刀混杂,远不能与吐谷浑兵马之清一色的精铁弯刀相比,但闻叮当呼喝之中,宇文战刀时有砍断砍钝,宇文猛士只有抡起铁片子胡乱猛砸过去。
突然,凄厉的长号划破夜空,连续三声,宇文乱军潮水般向北卷去。
吐谷浑一声令下:“宇文莫圭要退,鸣金收兵。”
素和温前军刚刚收拢,东边山口喊杀声大起。素和温高声请命:“大王子!我两千截杀骑士已与宇文莫圭接战。不如从后掩杀,一战击溃宇文莫圭。”
吐谷浑摇摇头,“不可!宇文莫圭逃的方向正是段阶的营地,我们冒然追上去,只怕反中段阶埋伏。收兵!”
“是!”
雪岭一战,吐谷浑大军成功地打败了宇文莫圭的大军,逼得宇文莫圭不得不立即打道回府。这一切的成功首先归功于素和玉及时送出来的宇文莫圭的军事布置图。
只是,应当如英雄般回归白氏部落的素和玉却被宇文莫圭带走了。所有的成功里,似乎都无可避免地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遗憾和不圆满。
可是,吐谷浑无法心安,让那个善良的姑娘冒那么大的风险窃取情报已经到了他的底线。如果再任由她自生自灭,独自去面对被宇文莫圭识破身份后的危险处境,他死也不答应!
于是吐谷浑带着一千轻骑乘夜出发了。他得智取,不能以永岭草原的和平做代价。宇文莫圭虽然败了,但那是只猛虎,大意不得。
就在吐谷浑马不停蹄追赶宇文莫圭大军的同时,素和玉正遭遇着这些日子以来最大的危险。宇文莫圭已经知道她就是那个导致他吃败仗的罪魁祸首。
可汗大帐内,宇文莫圭瞪大眼怒视了素和玉已经许久许久。突然,他一步跨上前来,伸手就掐住了素和玉的胳膊,他那练过功夫的手指和铁钳一样硬,紧紧地箍住了她。
素和玉被动地站着,什么话都不敢说。宇文莫圭咬牙切齿,伸手捏住素和玉的下巴,捏紧,再捏紧。他恨不得捏碎她,把她捏成粉末。“不要考验我,我不是圣人,你让我受的耻辱,我绝对不会忘记!总有一天,我会跟你算总帐的,总有一天!”
见素和玉依旧一动不动,宇文莫圭的怒气更大了,一个巴掌打在素和玉的脸上。力道之猛,让素和玉整个人撞向身旁的书案。书案散架了,素和玉的嘴角渗出了血。
可是一切远没有结束。
宇文莫圭扑了过来,怒狠狠地瞪着她,眼里着了火,“你是我的战利品,不是吗?你却冷冰冰的像一个冰柱!你身上没热气吗?你却有热气为别人赴汤蹈火!我真想撕裂你,撕开你,看看你这个冷漠的皮囊里,包藏着怎样的一颗心……”他纠缠着她,伸手去拉她胸前的衣服。
“宇文可汗!”素和玉一闪,闪开了他,伸出双手去,她握住了他那狂暴的手,哀恳地说:“求求你!不要这样!你是这样一个内心善良又带着豪爽之气的人,你放过我好不好?你已经有了那么多期待你垂青的心,你就把这个出卖你的我丢在一边冷冻起来,让我去自生自灭吧!”
“这就是你的期望?”宇文莫圭盯着素和玉,声音里夹带着深沉的痛楚和强烈的嫉妒。“你不必用那些冠冕堂皇的字句来形容我!我既不善良也不豪爽,我小器,我自私,我虚荣,我嫉妒……我恨你!”他摇晃着她,疯狂地摇晃着她,恨恨地说着:“从来到我身边开始,你就期望我把你冷冻是不是?别的女人对我唯命是从,巴结讨好,生怕不得宠,你呢?却生怕会得宠!你怎么可以这样羞辱一个男人的心?践踏一个男人的自尊?我恨你!但是,我不让你平静,我也不给你安宁,我更不许你去自生自灭。你羞辱我,出卖我,就得为此付出代价……”
“不!”素和玉凄然地喊着:“求求你,放了我吧!”素和玉想夺门而逃,宇文莫圭把她捉了回来。两人开始拉扯挣扎,各喊各的。茶壶茶杯在拉扯中翻落地上,乒乒乓乓碎了一地。
就在这一地的狼藉中,宇文莫圭粗暴地占有了素和玉。
素和玉咬着牙,承受了一切。泪,迷离了她所有的视线。内心深处,有无穷无尽的痛。
宇文莫圭微侧过头去,在晨曦的光晕中,去看素和玉的脸。她如此狼狈,如此憔悴,带着伤,散着发,她不再美丽。这个负伤的、被俘虏的女人已不再美丽!他有胜利感,有报复后的快感,他总算把她那份虚伪的美丽给摧折了!他一甩头,离开了大帐。与他前后脚,阿布进了帐门。
一进帐门,阿布便将眼睛直直地注视着角落里失魂落魄、鼻青脸肿的素和玉,静静地走向她,蹲下身来,嘴角荡起一抹笑来,“想知道大汗为什么认定是你出卖了他吗?是我,是我告诉他的。那天晚上你偷誊军事图时,我正好来给大汗送酒,他每天睡前总会喝一碗我给他温的马奶酒。知道我为什么第二天没有及时告诉大汗吗?我要等,我要等他看清楚你的真面目,等到他对你彻底失望,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赶走你,或者杀了你!素和玉啊素和玉,你不该啊,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来和我争大汗!他是我的!你听到了没有?他是我的!是我先来的,你凭什么后来者居上?!瞧你现在这副样子,他再也不会为你着迷了,再也不会了!”
素和玉一动不动,呆坐着角落里。阿布见状,带着得意的笑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