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的一声尖锐鸣响,一支羽箭宛如一道闪电般从后方破空而至,径直向马上骑士的肩胛扎去,箭矢入肉,骑士闷雷也似一声痛哼,箭头随之在肉中突出,血花飞溅,仿佛凭空盛放的一朵红莲,凄艳,惨丽,而绝美。
“哈哈哈哈,马千里,我看你还能逃到哪去?我劝你还是不要负隅顽抗,净做些无谓的挣扎,不如自负了双手乖乖投降,省得战爷我多费手脚。”放箭之人是一个身材精壮的秃头汉子,一身玄青色的劲装,身材不算高大魁梧,但是却异常结实硬朗,挺拔的鼻梁上架着一个大鹰钩鼻,棕褐色的脸膛上满面油光发亮,好似在皮肤上图了一层古铜也似的金属。一只眼睛瞳孔放大,呈现灰白之色,显然已经瞎了,但另一只眼睛却是完好无损的,虽算不得太大,却是明亮异常,直如鹰隼一般犀利,正直勾勾盯着对面马上的人。
“放屁,瞎眼秃鹰,你最好……最好杀了我,否则,有朝一日,我们公子夺回荆楚门大权,一定即刻和你们汉霄门开战,到时候老子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住你,折了翅膀,挖了剩下的一个眼珠,看你……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骑士由于中了一箭,声音有些虚弱而颤抖,但还是坚持着说完了这一席话。他似乎平时缄默寡言,并不怎么开口说话,声音不由显得低沉铿锵,有些艰涩,好似一口枯竭的井水,沙哑,干涸。他单手执着缰绳,另一只手握住肩头羽箭的箭尾,暗自一咬牙,猛地用力拔出了箭,鲜血立刻如同新掘的泉眼一般喷涌出来,染红了大片衣衫,在衣服上绘开了一副无规则的红色地图。
他竟然不顾肩头流血,并不包扎,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御马之上,那一刻他的神情变得无比凝重却也写意,有说不出的庄严与轻松,仿佛骑马对他来说就是生命中最严肃也最平常的一件事,“瞎眼秃鹰,如果你能追上老子,我就束手就擒,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驾!”说着,他一打马鞭,马陡然加速,马蹄翻飞,尘埃飞扬,也不知道他如何拉缰,那匹马竟然在十分狭窄的山路上踏起了无规则的蛇形曲线。要知道他胯下的这匹坐骑,虽然雄骏矫健,可绝对算不得什么日行千里颇通灵性的宝马,可是在他的手下竟然发挥出如此效用,此人骑术之精湛,实在令人咋舌。
后面追赶的战英击节赞叹之余,也是猛然一惊,他赶紧弯弓搭箭,瞄准过去,可是所见的景象是在让他眼花缭乱,根本就无法觑准马千里的身影,一时间彷徨无措,不由得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要知道,之前他之所以能够一箭奏功,完全是因为他掩藏在暗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偷袭得手,若非他事先早已埋伏妥当,躲在路边巨石之后的长草丛中,哪里有那么容易得手?他心中懊悔沮丧之余,又不由得骄傲陡升,暗自思忖着,老子是一只雄鹰,只适合搏击苍穹,翱翔长天,这种遮遮掩掩潜伏暗算的勾当,实在不是我所擅长,应该交给那瞎眼蝙蝠才是。可惜他却没有我这一手惊世骇俗,绝伦无双的箭法射术,只会使些阴招暗器等等鬼蜮伎俩,实在微不足道,是个上不了台面不屑一哂的东西。
他放下弓箭,想要拍马赶上,但只追得几步,前方马千里的背影早已不见,隐没在曲折的羊肠小道尽头,杳然无踪,只剩下旁边陡峭嶙峋的山石戈壁,怪石嵯峨,漫漫黄沙,以及道路两旁那些一堆堆一簇簇的荆棘蔓草,显得无比的荒凉肃杀。
战英不由得怅然一叹,“向青峦手下人虽不多,但各个都是强手,无怪乎我们汉霄门联合现在的荆楚门追捕了他几年,仍然一无所获,没有寸功。就算这匹最没用的驽马,一旦被他逃走,也就再也难以追上……难道真的是他气数未尽,还有些死灰复燃之势不成?”忽然他的嘴角泛起冷笑,勾勒出刀锋一样锐利的锋芒,“就算你去报信又如何?就凭着他们合众门的一群乌合之众,况且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之下,又能掀起多大风浪?到时候我家少主亲自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哈哈哈哈!”
他似乎无论在任何时候,多么不利的情况下都能够骄傲高兴起来,此人之骄傲,或者说是自负,着实可见一斑。像他这种心态,在失败之际固然能够起到积极作用,使人不至于气馁颓唐,但是这种不知吸取教训的盲目的骄狂自大,却会给人招致更多的挫折。
起伏的峰峦雄狮猛虎一般昂然蹲踞,似乎自从亘古就一直守护着这片山岭,巍然伫立,一动不动,直到变成了化石。他张狂的笑声在旷野中传出很远,回荡不绝,却似乎使得这空山更加的寂寥、幽谧,而且诡异。无数荒草仿佛一个个躲藏起来匍匐在地的囚徒,被他的声音惊吓,忍不住在那温和的暖风里也兀自瑟瑟发抖……
大地无论再怎么广袤无垠,终究逃不了被天空覆盖的命运。任它繁华如织,沃野千里,或者荒原碣石,肃杀万顷,是平原还是丘陵,是高原还是盆地,都免不了被那红如火,灿如金的太阳的光辉所普照。
同一片蔚蓝如洗的苍穹,同一片辉煌璀璨的日光之下,却又有不同的****或纷纭。
长安城,未央宫。
身着龙袍头戴皇冕的皇帝并没有坐在平时他临朝听政的那张龙椅上,而是负着手在地上缓缓踱步,额头之上满布了一层细密汗水,举止虽有些焦急,可脸上的表情却是不动声色,这种临危不乱的气度,就绝非常人所能企及,为帝王者再怎么昏庸无道,也总有他过人的一面,当皇帝可以侥幸,但是当一个尚且不错的皇帝,却绝对没有侥幸的道理。
“你是说,赤霄剑不见了,太子也不见了,在存放赤霄剑的庙堂里,还发现了一滩血迹,是也不是?”皇帝依旧沉着如故,仿佛泰山般凝重稳健,但声音里不免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毕竟事情关乎到了自己至亲至爱之人,再是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的人,也难免要心里生出几丝惶惑,况且人非草木顽石,孰能无情呢?。
此刻地上正跪着一个身着锦绣官服,玉带银冠的男子,由于发自内心的恭敬,使得他几乎是匍匐膜拜在这个威严宛若神明的帝王脚下,沉声应道:“回陛下,不错!”
“那么那滩血迹……”皇帝以九五至尊的身份,说到这里也不由得有些迟疑忐忑。
韩焉微微沉吟了一下,亦是犹疑着说:“不是歹徒的,就是太子的。虽然太子天纵奇才,武艺高强,但是那歹徒既然胆敢来皇宫盗宝……这其中的变数,恕臣愚昧,不敢妄自加以揣度,以污圣听。”
“韩焉呀,你是韩王信的孙子,也算是国勋之后,又是太子从小到大的朋友玩伴,是他信任依赖的忠臣。太子的眼光向来不错,你的才干也是有的,那依你看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皇帝忽然停下了徘徊的脚步,负手凝立,目光灼灼宛如火炬一般定在韩焉的身上,自有一股不容置喙的气势,直迫得韩焉觉得一阵浑身发热。
“回陛下,依臣愚见,恐怕是有歹人胆大包天,恣意妄为,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来皇宫盗剑,正巧被太子迎头赶上,因为太子对于赤霄宝剑是喜爱之致的,时不时就要拿出来挥舞把玩一番……但是皇上您请放心,我想太子他应该并无大碍,恐怕是太子心高气傲,虎胆龙威,尾随着贼人追了出去也说不定。”
“哦,你何以作出这等推断来?”皇帝听得眼前一亮。
“皇上,想来你也知道,赤霄宝剑乃是帝王至尊之剑,其剑气剑意凝而不发,聚而不散,是以中剑者如果没有良药敷住伤口,光凭包扎的话是止不住血流的,即使一个很小很浅的伤口鲜血也将会流淌不止,而且流淌在地上的血迹,可以十日之内依然保持新鲜,不凝固,不干涸。而微臣在藏剑阁所发现的血迹正是如此。由此推断,那摊血迹应该是被赤霄剑所伤,那应当是贼人的血迹,不是太子的。”
皇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错,朕也的确曾经听先皇说起过这赤霄剑的神奇之处,这剑乃是当年高祖斩白蛇、举大旗、起义师之时所得的神剑,可是朕也没有见过,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
“皇上大可以放心,这传闻绝对是千真万确的。否则江湖上也不会将此剑列为十大神剑之三了,仅在绝世无双的轩辕剑与罕有匹敌的湛卢剑之下,这足以说明问题。”
“可你怎么知道不是贼子盗取去了宝剑,反过来伤了太子,然后挟持太子逃之夭夭的呢?”
“皇上大可放心,第一,藏剑阁机关重重,不知道开启方法的人绝对没有可能盗得宝剑,贸然行动的话只能让他身首异处,血溅五步,第二,当时的现场十分整洁,根本就不像是经过了激烈搏斗的样子,只是突兀地出现了一滩血迹,从脚印,尘土等等痕迹看来,倒像是有人潜伏在暗处,给某个不知情者突然袭击一般,而且二人一触即分,来犯者远遁逃离,而另外一个人紧追不舍。所以太子被伤的可能性其实不大……”
“可能性不大?那还是有可能的对不对?”
“除非……”
“休得支支吾吾,吞吞吐吐,有什么话只管说来,朕还没有脆弱到不堪一击的程度。”
“是,皇上。除非,来人是一个真正的绝世高手,可以在太子没有任何的反应的情况下躲过赤霄剑,再将其制住,然后堂而皇之的挟持而去。”
“唉!”皇帝叹息了一声,“你不用安慰朕了,彻儿虽说从小练武,资质也还不错,可毕竟才十四五岁的年纪,纵然伸手不错,又能强到哪里?江湖上虽大多是绿林草莽,可功夫比他精深的人实在大有人在,多半……”
“皇帝莫要忧心!臣以性命担保,太子此际绝无性命之忧!”
“哦,怎么说?”
“臣虽愚鲁,大内侍卫虽然蠢顿,但是如果有人想要从皇宫之中带走一人而不被发现,这也是难比登天的。或许独来独往,想要出入皇宫,这还小有可能。但是背负一人的话,想要如此来无影去无踪,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大内侍卫的眼皮底下逃之夭夭,这绝对难比登天。”
“没人能做得到吗?你也不行?”
“呵呵,皇上谬赞了。微臣虽有些微末功夫,可是拿到真正的江湖高手面前,无异于以卵击石!”
“你也不用过谦……”
“臣虽不智,也不敢妄自菲薄,事实如此,不敢虚言蒙蔽圣主。臣无此能耐,可偌大江湖之中,要找出如此轻功武艺者,也不过寥寥三四人而已。但这些人都是沉稳持重的高人前辈,应该不至于作出如此忤逆行径……哎呀,除了一人!”
皇帝微微发福的身子跟着一抖,肥胖的脸上肌肉抽搐,浓重如墨的眉毛痉挛般突地一轩,沉声问道“谁?”
“那人是臣的同门师兄,人称青莲大盗,一手步步生莲的轻功出神入化,几乎可以列入天下绝顶之列,而且一手妙手空空的本事也是冠绝天下,但他武功平平,绝不是太子爷的对手。如果来的真是他的话,那么依臣愚见,太子绝对安然无恙,多半是气他不过宝剑被偷,私自追出宫去了。陛下您也知道,太子年纪不大,却是血气方刚,很容易头脑一热,冲动起来就全无顾虑。”
“无论如何,这件案子朕交予你手,授你全权处理,地方藩王官吏,悉数尽力配合,一月之内,一定要把太子和赤霄剑带回来,成功了朕重重有赏,如若不然,提头来见!你可听明白了没有?”皇帝袍袖一拂,已然转身向着内室走去。
“微臣领旨谢恩,恭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韩焉生的唇红齿白,面白无须,看起来就像个大姑娘一样清秀,又伶俐聪颖,能说会道,十分懂得奉迎讨好,深得太子河皇帝的喜爱,但是他也知道,一入侯门深似海,最是无情帝王家,一旦他有什么行为不当举止差错就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所一直以来在皇宫大内为人处世都是格外的小心谨慎,可谓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马虎大意的地方。
他武功不弱,耳力通玄,依稀听见景帝刘启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着说:“唉!七国之乱方平,天下复有动荡趋势。匈奴犯边,内乱酝酿,暗流汹涌,浊浪滔滔。梁王淮南,皆有野心。朕大限将至,安能奈何?只有把这烂摊子留给彻儿,胜负成败荣辱之数,全凭他自己掌控了。如果晁错、周亚夫尚在,乃至贾长沙复生,朕何至于如此忧心忡忡,食不甘味,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朕那时当真糊涂,悔不当初,已晚矣!”
韩焉依然跪着,只是抬起头望着景帝那有些虚胖漂浮,有些蹒跚踉跄的背影,不由暗忖:“原来皇上被称为万岁爷,可是他自己也明白,那千秋万岁不过是南柯黄粱,空梦一场,原来为帝王至尊的人,也是有因一时冲动而造成一世悔恨的呀!”
……
时值初夏季节,天气温煦而不甚炎热,并无酷暑难熬之感。碧蓝如洗的苍穹就宛若一个无比广袤无垠,博大浩瀚的湖面,平静而深邃,偶尔懒洋洋游弋聚散的几朵白云,仿佛水中泛起点点涟漪,清冽美丽。这是一年中最使人舒爽的季节,带着丝丝凉意的暖风仿佛情人的手抚摸上行人的面庞,片片暮春时节来不及散去的羽毛般的白色柳絮随风飞舞,温柔而缱绻,似乎对春天还有着无尽的眷恋之情。
长安城外一座古道之上,三骑驽马并辔徐行,缓缓而来,马上各骑着一名男子,中间一匹马上骑着一个中年文士,头戴高冠,须发如墨,梳理得整整齐齐,白净脸皮,面容俊雅,纵然已经四十许余,却依旧风神俊朗,风采卓然。眼角眉梢棱角分明,单薄的嘴唇却紧紧抿着,脊梁骨傲然挺拔,好似随时都要自行折断。此人俨然有些卓尔不群、宁折不弯的气概,只是一脸肃然不苟言笑,却也显得顽固倔强,似乎对某些事情过于执着,正如他身后背负着的那根竹节分明,挺拔笔直的苍翠篁竹一般。
左边一个却是不修边幅的半百老者,也许并没有那么大年纪,可是他面容清癯,颧骨突出,骨瘦如柴,而且衣着头脸都十分邋遢污秽,补丁罗列,满是泥垢,不由得使人显得更加沧桑衰老了几分,加上头发一派灰蒙蒙的,分不清是黑是白,更加分辨不出他真实的年龄。他手中正把玩着随手从路边一株柳树上折下的一段柳条,嘴里自言自语地念叨着:“柳条啊,柳条,你多么好哇!可以无忧无虑地随风舞动,到了秋季就能自然而然地凋谢枯萎,进行很长一段时间的休息,直到初春复苏时节,才又长出新芽,萌发新叶,在生机盎然的春风里勃发。唉!多么可爱,多么合乎天道,合乎自然!而不用像我一样,不管愿不愿意,都得不断地走南闯北,奔波劳碌!”
“哎!老李你此言差矣,人生下来活在天地之间,就应该辛勤劳作,无论务农耕耘也好,手工制作也罢,甚至行侠仗义,也算使得人生颇有意义。总不能真的什么也不做,在家等死吧?既然如此,你生下来干嘛,你活着干嘛?怎么不即刻抹脖子一死了之,归于黄土,岂不干净利索?”这番话出自右边那人之口,也是一个中年男子,衣着异常朴素,身上罩着一衾黑袍,头发用一根没有任何雕刻的乌木簪子简简单单地束起,十分整洁爽利,不见丝毫凌乱污秽的地方,他背后背着一个包囊,露出了一把形似铁杉的扇子,“我最厌恨的就是那些什么自诩承天景命的王侯将相,天下人本就应该亲如一家,总是南征北战,互相杀伐,却是为了什么?徒然使得骨肉离散,徒然积成尸山血海!”
“墨菲兄弟,你这话就未免有失偏颇!”中年文士沉声接口道,“难道你的父亲就与满大街上狼奔豕突的路人甲乙丙丁毫无分别?难道你的君王就与大街之上贩夫走卒商贾匠人一个样子?”
“同样肉体凡胎,同样娘生爹养,有何区别可言?”
“难道有人不遵礼教,叛逆犯上,违背伦理纲常,不应该加以惩戒,以儆效尤?难道有佞臣贼子欺君罔上,这样罪大恶极的人不应该诛杀吗?”
“哼,董兄,你们儒家不是最为注重教化德育的吗?恶人自古有之,能把恶人教育得改过向善的人,才有资格称为圣贤,否则其余一切都是空谈妄论,信口雌黄!况且你们儒家之中,有很多偏颇,孟子提倡人之初性本善,而荀子又说性恶之论,这根本就是前后自相矛盾,”
“你这是诡辩……”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就别再吵了!”见得几人之间火药味渐浓,老李赶紧抓住机会出来打圆场,“依我看啊,什么对呀错的,是是非非,王图霸业,功业成败,兴衰荣辱,声色犬马,统统都是过眼云烟,人一辈子,还不是终归黄土……”
“那我们现在就把你埋进黄土里面,如何?”姓董的文士与墨菲同时截口喝道,倒是让那叫做老李的邋遢老者一时之间哑口无言,再也不能接着说下去了。
过了半晌,剑拔弩张一般凝重的气氛终于暂且散去,三人纷纷摇头苦笑,“呵呵,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种儒墨道法之间的论战自从孟轲墨翟这对前世冤家,荀况韩非这对对头师徒伊始,到如今已经不知道持续了多少年了,却还没有分出个所以然来,恐怕还要持续下去,不知到何年何月方可休止。”董文士道。
墨菲接口说:“恐怕根本就没有什么是非对错,或者说谁都有对的地方与错的地方,只是我等愚鲁之辈,不能窥其门径,针砭要旨,徒然在这里大打口水战,复有何益?”
“那我们就不如放下舍得,难得糊涂啊!”老李笑叹,出奇的,这次另外二人都没有加以反驳。
三人默默前行,过了一会儿墨菲忽然笑道:“如果韩焉此时在这里,也加入进来,那可就……”
董文士仰起头哈哈大笑,接着说:“那可就要天下大乱了!”
墨菲也笑道:“那小子虽然为人精明圆滑,善于逢迎钻营,但是在某些事情上还是立场鲜明的,譬如他是法家门徒,其思想根深蒂固。不过却也难怪,法家讲究的就是国家以帝王为中心的中央集权以及玩弄权术,这些倒也符合他的性格。韩非李斯有哪一个不是靠讨好帝王得以一展胸中所学?早这个时代这样做其实无可厚非吧?而且他弓马娴熟,武功不弱,和太子的感情也是亲如兄弟,以后我们合众门想要发展,恐怕还得靠他。”
这时,前方一座荒僻村落已经遥遥在望,老李问:“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选择长安城临近的那个村庄聚会呢?”
董文士与墨菲对视一眼,脸色都变得异常古怪,同时默然不语,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不便启齿。只有老李左看看右看看,有些茫然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