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这里,老者才低头仔细端详起这个“命”字。一边看,一边说道:
“小友的这个‘命’字,写得极为有气势;只可惜这个字是狂草,字体不正,不平不稳,似有摇摇欲堕之相!由此可知,小友身居高位,却不能左右逢源,此其一。”
“其二,这个‘命’字可拆开看作‘人、一、叩’三个部分,‘人’和‘一’好解释:一个人只有一条性命嘛!而‘叩’在古大陆语中有‘承受’、‘认命’的意思。从‘命’字本身来看,‘命’的意思就是人在世上留一口气而已……”葛衣老者越说眉头拧的越紧,“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看来小友你大限将至啊……”
“另外,小友你的这个‘命’字在收尾之时却是出现了书法中的‘渴笔’!老朽若是记得不错,小友你在写这个字之前,毛笔可是蘸足了墨汁的!既然如此,小友竟然还能写出‘渴笔’,实属罕见!这种‘渴笔’透出了一股哀愁、迷茫之意……”老者的霜眉已经拧成了疙瘩,“看来你迷失了前进的方向……”
坐在老者面前听着的叶知秋已经愣住。
这位老者,委实是不同凡响。只是从这一个字上,竟然说出来了这么多。
要知道,这测字的学问,可说是极多。江湖上一些自称半仙的人的大多都是些骗子,真正要掌握测字这门学问,那必须得潜心玄学多年才行。
而且,达到测字的最高境界,真正胸中有丘壑的大能者,也从不肯轻易示以真言:天机,岂是好泄露的?
而眼前这位老者,说话没有任何歧义!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绝不含糊!而且,他所算出来的,已经接近真相!
这才让叶知秋惊诧不已!
就在这时,老者突然抬头道:“老朽有些话,想要跟小友单独说说。小友可否与老朽单独一叙?”
叶知秋心里很清楚:自己这次恐怕碰上高人了。
他回头与叶知夏互相对视了一眼,见后者向他点了点头。于是当机立断,将这位老者请到了知味坊的雅间里。
既然来到了知味坊,又怎能没有好酒好菜相配呢?
叶知夏不敢怠慢,叫人端上酒菜。上完酒菜之后,他自己很识趣地回避了。
雅间里,老者坐在座位上,抬手给自己沏了杯茶一饮而尽,然后抄起一双筷子自顾自吃了起来,像是完全忽略了旁边叶知秋一般。
叶知秋就当高人自有怪癖,倒也没说什么。这份心性,这份气度,顿时博得了老者赞赏的目光。
等到酒已过三巡,菜也过五味,老者放下碗筷,对着叶知秋报以歉意道:“方才耽误了小友一些时间,还望小友不要怪罪。”
“怎么会!”叶知秋摆摆手,表示自己并没有在意。
“主要是由于这件事情关系重大,老朽不得不谨慎对待。”老者接着解释。随后,老者从身上神神秘秘地掏出一样八角形的东西。
“这是什么?”叶知秋有些好奇,便凑近去看。
只见在一块正八边形木盒的正反两面,刻有八卦的图案,在八卦图案的中央有一个太极图案正在缓缓的旋转。
“此物名为坎博录,乃十大神器之首,”老者的语气自豪道,“世人皆以为坎博录只掌管一切知识,却不知坎博录更大的作用乃是预言!”
说话间,老者一手按在坎博录上,一手将食指和中指并在唇前,口中念念有词。旋即,老者一抬手,从那看似很薄的坎博录中抽出一幅长卷,在这幅长卷上画有各种各样的线,交叉错杂。
老者见叶知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长卷看,便开口解释道:“此卷名为命盘。”
“命盘?”叶知秋表示自己从来没有听说过。
“命盘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在广义的命盘中,每个人的命运是一条线。这条线可以是直线、曲线甚至是折线。由这些线条所构成的整体称之为命盘。”老者顿了顿,继续道,“而狭义的命盘,则是代表这个人命运的线条与代表他人命运的线条之间相交所构成的一个整体。通俗的来讲呢,有点像关系网,但又与关系网有所不同。”
老者颇有些自得地说:“正是因为命盘的缘故,所以我帮人算命从来都没有失手过。”
叶知秋表示自己有听没有懂。他从头到尾都听得晕晕乎乎的:坎博录?十大神器?命盘?什么鬼!
老者也发现叶知秋似乎没怎么听懂,道:“小友,其实你没必要听懂。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么多,正是看在你什么都不懂的份上我才跟你说的。要知道我这坎博录若是放在仙界被人知道了,那我现在只有逃命的份……”
“仙界?”叶知秋有些惊讶,“您,您是上仙?”
叶知秋所在的这个世界被称之为修界,在这修界之上还有一个仙界,那里是修界所有修炼者所追求的目标,只有修炼到羽化登仙的境界后才能到达仙界。
“是啊。唉,别提了,我这不是在仙界混不下去了才下到修界来的嘛!不然我至于给人算命吗?”老者苦笑道,“不说这些伤心的过往了,说正事。”
老者一本正经道:“小友你有所不知,我方才给你测字的时候顺带看了你的命盘。按照命盘显示,你会在二十四周岁的时候夭折。”老者一边说着,一边用修长的手指在长卷上指给叶知秋看,“但是,仔细看看代表你命运的这条线,却会发现这条线居然在慢慢延伸!再从这条线往前看,在十八岁这年——也就是今年,你的命运之线居然出现了一个大转折!随后你的命运之线进入到了一片迷雾之中!要知道,一旦某个人的命运之线进入命运迷雾,那么这个人的命运将不再可控,未来将会变得难以捉摸。”
“这种不可控的变化,对于别人来说或许不是一件好事,”老者看向叶知秋,“而对于你,这无疑是一场命中注定的机缘。”
“你是说……?”叶知秋向老者投去惊疑不定的目光。
“没错,”老者明白叶知秋心中所想,“你的未来并非是一片灰暗!年轻人,好好努力吧!老天虽然给了你一副废柴的躯体,但同时也赋予了你不平凡的命运!”
叶知秋闻言浑身一震,顿时心头火热。不禁肃然起敬,拱手道:“敢问老先生名讳?”
老者呵呵一笑:“老朽无名无姓,号逍遥散人。”
见老者不愿吐露真实姓名,叶知秋只得作罢。再次作揖,道:“多谢逍遥老先生点化之恩!他日我定当涌泉相报!”
“呵呵,你可不要把老朽的人格想得那么高尚,”老者抚髯轻笑道,“凡是老朽帮别人做的事,那都是要收取报酬的。”
“请讲。”叶知秋嘴上如此说,心里却凉了半截。他在害怕,害怕老者要的报酬……他给不起。
“哈哈哈,”老者大笑道,“小友不必紧张,我所需要的报酬,已经有人替你付过账了。”
叶知秋心里不由得一松,旋即问道,“却不知是哪位兄台如此好心?”
“无可奉告。”老者给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叶知秋面部的肌肉明显一僵。
随后,老者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那位替你顶账的人有一件东西要老朽转交给你。”
说罢,老者抬手从袖中取出一条吊坠。递给叶知秋,叶知秋伸手接过。
这是一条不知由何种材料打造而成的吊坠,造型古朴而别致。坠子的主体是一块半透明的黑色晶石,被能工巧匠雕琢成泪滴的形状;拿起来晃一晃,可以发现在晶石内应该封存了一些液体,那是鲜红如血的颜色;吊坠由一条闪烁着银色光译的金属链子串起,衬得坠子的主体内敛大气,更有历史沧桑感。
叶知秋作为叶家的嫡长子,从小到大接触过的名器不知凡几。依他的眼力,不难看出这条吊坠绝非凡品。
可是……
“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我作甚?”叶知秋纳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