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绿柳拂堤。华城外一声悠悠的钟鸣声,自不远处的山上一波一波漾入城内。
集市上买卖的百姓在听到这一声钟鸣时都愣了一愣,转身向着钟鸣的方向,虔诚一拜,神色悲戚。
业平寺鸣钟,意味着这三十年来最受人尊敬的长无方丈,在今日圆寂。
华城外山道上,一辆并不显眼的马车平缓地驶过。一人乌发未束,闭目坐在车内。忽然,马车猛的一顿,车内那人身子微微往前一倾,很快稳住。
几名劲装打扮的人从山道两侧蹿出,提剑就砍向马车!赶车的小厮神色一厉,从腰侧拔出长剑去挡。“清河。”车内那人忽然开口。小厮拔剑的手一顿,而此时闪着寒光的刀刃直直劈下。就在刀刃快要落到小厮身上时,马车门忽然从内被一阵劲风冲开,一把弯刀刀鞘撞在刀口,将持刀那人撞得身子一歪。
被撞开的那人一惊,恶狠狠地瞪着车内,提刀欲再冲上去时,只听得车内有人娓娓说道:“阁下竟如此想做那垫脚石?”
那人步子一顿,四下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同伙。“你少挑拨离间!我今日就是赔上这条命,也要把你这杀死方丈的人给灭了!”
“我杀死方丈?”车内一声低笑,那浓浓的嘲笑意味激得那人血气又一阵翻涌。“你是说,本相杀死长无方丈吗?”
只见一人自车内走出,他站在马车前,低头俯视着众人。披散的长发将他的气度衬得阴柔了许多,薄得恰到好处、分外勾人的唇弯出一弯嘲讽弧度。
“不是你是谁?!方丈圆寂之前只见过你!”提刀那人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你心知肚明,方丈根本不是坐化圆寂!”
“哦?那你又怎么知道的呢?”站在马车前的那人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没了刀鞘的弯刀,模样闲适。“本相不想在长无方丈圆寂之日见血。但若有心人执意借你们这些受过方丈恩情的人对本相动手,本相也不介意,从你开刀。”
弯刀忽然脱手,往前飞去。
众人只觉脖颈一凉,还没反应过来地看着已经回到那人手中的弯刀,再看看自己捂住脖子的手心。一条细长的血痕。
那几人对视一眼,识相地掉头离去。
待那几人身影消失不见,站在一旁的被唤作清河的小厮不屑地“呸”了一声,“又不知道是谁知道了爷的行踪,净搞出些下作手段!得亏爷您智谋无双,三言两语打发那些不上眼的臭虫,不然咱们相府又要扯上不知道多少麻烦事!那些来找茬的哪个不是嫉妒爷您啊……”
“清河,闭嘴。”顾元洵按住眉心。必须打住,不然这小子拍起马屁来停都停不下来。清河意犹未尽地闭上嘴,睁着一双大眼眨巴眨巴地看着自家相爷,来表达自己无上的崇敬。
顾元洵昨日出京城也就是华城,到业平寺见长无方丈。二人相谈到日暮时分,遂在寺中歇了一夜,第二日赶回华城。不料今日长无方丈突然圆寂,让那些人有了可乘之机。
想到昨日与长无方丈的一番对话,顾元洵目光深了深。
“走吧。”顾元洵转身向车内走去。
“爷……”
“嗯?”顾元洵偏过身去看那不怎么让他省心的全能小厮。只见他看着天,嘴一张一合,一副傻了吧唧的模样。他心下疑惑,正要抬头去看,忽然一阵由远及近急速传来的尖叫声划破这诡异的氛围,伴随着“哐”的一声,不明物体正好砸中他的马车。
“我的天……”被惊醒的清河倒抽一口冷气,并且暗自庆幸自己喊住了自家爷。不然这砸下来的还会叫的东西搞不好就伤着自家绝代无双的相爷了。
顾元洵被这突然飞来的不明物体弄得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试探着向马车那走去。不管怎么样,车上还有他不能丢的东西。
忽然,马车废墟中有什么动了动。顾元洵步子一顿,随即让不断接近马车的清河也停下。
一块板掉到一边,一只手从腾挪出来的缝隙中伸出。只见那只手四下扒拉,然后,一人坐起。
“走了狗、屎运?这样都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