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筠,我知道,宫里的人已经跟我说过了。你也不要这么担心,一切有我在呢!”裴君婍此刻已是瞻前顾后,顾暇不及。不只是自己的感情方面,连家里都乱成一锅粥。
四人在一众婆子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去了裴府前厅,此刻,里面已经站满了人。高堂上坐着的是一脸严肃的裴之韬,而他对面,则跪着大夫人和裴勍修。两旁站着裴君婧(jing)、裴勍(qing)时、萧姨娘等等,正幸灾乐祸的看着。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是如此吧!
“爹……!”
裴君婍一见这场面,担心收不住,立马双腿一弯也跪在了堂前。她看着自家大哥的背影,那么落寞,那么孱弱。只区区数日不见,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突然,一个黑影扑过去!
“啪……!”
让人毛骨悚然的耳光声!
这一切的发生就在这一瞬间,在场众人皆是一惊。裴君姝摔倒在地,脸上有了惊人的五条血痕,火辣辣的。
裴君婍(qi)的注意力全被大哥的事情吸引了,加之有些心不在焉,甚至都没有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诺大的裴府前厅,婆子差役们围了一圈又一圈,裴家上上下下都笼罩在一股恐惧的氛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里,不曾移开!
只见裴君婧高举着巴掌,全然不顾小姐身份,两眼喷火的瞪着裴君姝,幽幽的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你简直不得好死!裴君姝,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我早就了结了你!你……贪图荣华富贵,这样害我……!趁我不注意,在食物中加了巴豆粉,要不是又冬那小蹄子说漏了嘴,我还要蒙冤一辈子呢!”
裴君姝小小的牙齿死死的咬住薄薄的嘴唇,幽黑的眼眸深不可测。她的两颊,还依稀挂着两条泪痕,看上去楚楚可怜。
“君姝,你还好吗?来,五姐扶你起来。”裴君婍急切的地跑到摔倒的裴君姝身旁,正想将她扶起来,一只手却早她一步伸了出来。那只手很是清秀,细细长长的,骨骼分明,看样子是一个男人的手。
她错愕的回过头去。
原来是在偏厅等候多时的元江笠。他与裴勍修一同被流放至南阳,幸得太后恩准,结伴而行,所以早早的就到了裴府等候。按理说,遭此大祸,他应该郁愤多时才对,但现在看去,他却一脸轻松,丝毫不受这件事的影响。
元江笠将沉默的裴君姝扶起来,看了看她脸上的血痕,问道:“你痛不痛?”
这个时候最为尴尬的就是裴君婍了吧。伸手不是,收手也不是,立在半空中。什么时候,元江笠变得这样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了。人真是奇怪的东西,每个时间段看起来都不太一样。
裴君姝的眼中闪出奇异的光彩,沙哑的说:“我没事,谢谢你。”她是真的很感激,有人对她施以援手,哪怕仅仅是无心之举。从小到大,她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习惯了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中生活。
“死贱人!”裴君婧见大家都帮着裴君姝,更加生气了,她大吼道:“滚出去!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给我滚出去!你害得我腹泻参加不了选秀,自己却顶替我飞上枝头变凤凰!你给我滚出去!滚啊!“
外面的雨,似乎一直未曾停过,哗哗哗的。
“她是我妹妹,你没有资格叫她走。”
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了裴君婧的歇斯底里,很淡很淡的,像一朵白莲花盛开在心尖。
在场众人又是一惊,连平时在朝堂上疾言厉色的太尉裴之韬此刻也像开不了口的哑巴,静默的站在那。
裴君婍慑人的气势迫得裴君婧一惊,连嘴巴都忘记了合上。
但当她再次看到裴君姝可怜兮兮的依在元江笠怀中时,冲动又再一次抓紧了她:”贱人!你以为有长平肃王世子给你撑腰,你就了不起了吗?你是什么东西,居然还妄想嫁给王公贵族当正妻!我告诉你,裴君姝,只要有我裴君婧活着的一天,你休想再在这裴家好过!“
说实话,裴君婍也有点吓傻了。毕竟三姐也是大家闺秀,平日里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温柔贵气,而此番撒泼,破口大骂,实在不像是她的风格。
终于,雨停了。浅蓝色的天空透着宁静,流淌着一丝丝的云,像透明的衣裙,像梳理过的羽毛,像远处的山峦,像平原上银亮的溪流。它们缓缓而行,仿佛游历过美丽的仙境。
裴君婧再也忍不了!
她冲上去一把扯住裴君姝的长发,硬生生的将她从元江笠的怀里拉了出来!
“啊……!”
这无疑给了在场众人有力一惊!
裴君姝吃痛的低叫出声,一张脸儿苍白无色,泪珠岿然坠落。
“三姐!”裴君婍急忙制止,匆忙的拉住了裴君婧再欲施加暴力的手。
”你放开我!五妹我告诉你,你再这样帮这个死丫头,迟早有一天会着了她的道的!她心机颇深,我们都不是她的对手啊!五妹!“裴君婧转头看着她,以一种冰雪般寒冷得的声音对她说道。
正僵持中,裴之韬阴沉着脸来到了风暴中央,戏看够了,才终于想起要管一管自家家务事了。他实在不是个好父亲,裴府子女众多,但与他亲昵的却只有那么一两个。
他冷酷的眼睛在扫视一周之后,慢慢的停下了,盯在了神态狂乱、一脸幽怨的裴君婧脸上。
”啪!“
跟裴君姝一样,裴君婧的脸上也立马凸显出一个鲜红的手掌印!她惊得连连倒退几步,实在不相信一向宠爱自己的父亲居然会打自己!那一刻,天旋地转啊!
“现在家里已经够乱了,你们俩还要在这吵闹个不停,是成心想让人家看我们裴家的笑话吗?!你爹我在朝堂上已经够没有面子了,你们给我省点心!”裴之韬僵硬着脸对元江笠一笑,严肃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