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期限很快便到了,太尉府众人也因为裴君婍要进宫的事忙得焦头烂额。
远远地在鹿邑苑外面都可以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因着主子的荣耀奴才们也十分欣喜。
这时,裴君婍被新筠和烟荷两个丫头按在了梳妆台前,一面大大的铜镜映照出她娇美的面庞。她只着一身便缕,披着长衫,身子好像娇弱无骨。新筠拿了最新的花蕊形发钗和梳篦走到她身边,仔细的替她打理起来。烟荷则去了衣橱取了一件裸色百合滚边长裙,上面用青蓝色的丝线秀出朵朵丝绒,煞是清丽。
“小姐,奴婢替你梳一个龙蕊形发髻可好?”新筠想了一会,说来征求她的意见。
“你看着办就好。”裴君婍睡意朦胧,打清晨时分就把她就起来,这里折腾那里捯饬,着实把她累着了。
新筠偷偷地笑了起来,小姐这是万般不情愿呢。
“小姐,奴婢替你搽粉,眉形画个什么样子?”烟荷这边拿了小山黛要替她画眉。
“随你。”
捯饬了好一会,裴君婍才在两人的允许下站起了身。她瞧了瞧铜镜里的自己,还算不错,看上去很有精神。在两人的伺候下,她换上了那件滚边长裙,外面套了一件对襟开衫,领口和袖子处绣着百合花。
“五小姐,宫里的马车来了。”门外一个奴才慌忙的跑来通报。
“来了,你先去回话吧。”新筠应了一声,蹲下身替她穿上同色的绣鞋。
“小姐,在宫里你要好好保重,遇事不要着急。宫里不比太尉府,不要强出头。”烟荷这会子眼眶已经有些湿润了,声音也涩涩的。
裴君婍伸手搂住两人,说道:“你们两人在太尉府要互相照应,有事就去找大哥。你们和我是多年的情分了,大哥一定会帮你们的。烟荷,你要照顾好新筠,她还小,总是做错事,好好替她担着。”
说到这新筠的眼睛也是一热,眼泪就跟着簌簌的落了下来。她们三人打小一同长大,烟荷年长些,她们总是听从她的意见。不曾想,这竟是要分离了。
“我知道了,小姐,我会和烟荷好好的。”新筠哭兮兮的样子任谁看了都想要怜爱一番。
“好了好了,新筠烟荷,我们快走吧,耽误了时辰我们谁也担待不起。”裴君婍拍了拍她们俩的肩膀,心里也是一阵难受。感情那么深,如今很可能再也见不到,说不难过是假的。
三人一路出了鹿邑苑,匆匆忙忙朝着太尉府门口走去。
一路无话。
不多会,三人就来到了门口,看见长街上停着两辆马车,周围站着些丫鬟婆子们。太尉府众人站在台阶上,一一望着裴君婍,或难过,或妒忌,或怨恨,种种情结汇聚成一股无形的压力,使得裴君婍胸膛透不过气来。
“筠荷,打从这一刻起你就是宫里的人了,万事留意。”大夫人昨日里已经同她说了许多,但临行时还是要忍不住细细叮嘱一番。
“娘,我知道,你和大哥也要留意。”她的眼底一湿,眸子变得亮晶晶的。
“筠荷,到了宫里,若是实在没有可知心的人,就去找你四哥。再怎样,都是亲人。”裴勍修不忍的看了看她的脸,心里也是一阵不舍。他和筠荷从没有分开过这么久,他担心自己的妹妹到了宫里举步维艰。
“好了,上车吧,姑娘。”李公公在她身边提醒道。
“爹,娘,女儿走了。”裴君婍突然往后退了一步,弯下了膝盖,“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脆脆的磕了一个响头,“恕女儿不孝,不能承欢膝下。”
“筠荷,你这孩子——”连平日里一脸严肃的裴之韬此刻也是老泪纵横,身子颤巍巍的难以站稳。
裴君婍磕头完毕,提着裙子弯腰上了第二辆马车,目光留恋在那高高的匾额上。此生不复再相见了。
“走吧。”
随着一声吩咐,马车咯着青石板慢慢的朝宫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