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婉,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心狠,这等下作的事你也能干得出来?!”大夫人一脸痛心的看着她秀丽的脸庞,心里不知是何般滋味。那日里,新筠听了裴君婍吩咐来找她要藕粉,她便猜到了终会有这一天,却没想到这么快。后来的藕粉只掺了半夏粉原来量的十分之一不到,故而裴君婍只是呕吐。
裴君婉终是抵赖不得,她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裴君婍吃了那么大碗藕粉却安然无事?!
裴之韬低下头盯着手里的茶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色铁青。
“爹,你看这如何是好?”久未开口的裴勍时忽的站了出来。
“杀了她!”
屋里众人皆是一惊!
虎毒不食子,裴之韬的心竟然狠到了这般田地。连躲在屏风后面的裴君婍都为之一颤。她最坏的打算是把裴君婉赶出太尉府,却实在不想要她的性命。
“老爷,老爷,婉儿她不是故意的——”裴君婉的娘扑到裴之韬的脚边,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他的腿死死的哀求着。
“——”
裴之韬伸出脚一脚朝着那女人的心窝口处踢去,力道大得惊人——
“砰!”
由于惯性,她猛地向前扑去,一头撞在了实木桌上,顿时,脸上鲜血直流——
“噗——”
两口鲜血随着那女人胸口剧烈的起伏洒在了裴勍修的脚边,他终是有些不忍,别过头去不再看她。
“娘,娘——你怎么样?”裴君婉此刻已经哀莫大于心死,泪水“哗哗”的流下来,整张脸都哭花了。她知道裴之韬自小就不喜欢她们这房,因着自己的母亲曾是老妇人身边的贱婢。
“婉儿,块——快去求求你爹——”这个懦弱的女人隐忍一生却终是不得善终。她始终傻傻的相信眼前的这个狠心的男人就是自己的天。
裴君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恨他。她是做错了事,可是娘是无辜的,他凭什么要伤害她?!她的眼底满满的都是仇恨,泪水流进嘴里,尝不出是何般滋味。
“爹,三姐也是一时糊涂,不如小施薄惩,以儆效尤可好?”裴君婍卧在床头,声音淡淡的似乎从天外传来。
“爹,连筠荷都原谅了三妹,你就放过她吧。她终究是太尉府的人,传出去也不太好。”裴勍修也恳求道。
裴君婉冷眼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或抿唇不语,或暗藏喜怒,但眼神里都是冷漠与无情。这就是官宦人家啊,仕途权利比人的性命都要重要千万倍。
大夫人但笑不语,她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放虎归山,有朝一日若是她的孩子也陷入这般生死攸关的境地,是否还有人发善心救他们一命?!
“来人,将她们赶出太尉府,对外就说是三小姐染上风寒不幸病逝了。修儿,你跟我到书房来,我有事要跟你说。”裴之韬终是没有看裴君婉一眼,冷着眼快步走出了鹿邑苑。
等到小厮将陈婆子拖走,屋里众人散了,裴君姝才缓缓的从角落里走出来。
她今日的起色看起来不错,脸色红润,肤白貌美,朱唇轻启,恍若神仙佳人。
“五姐姐。”她站在裴君婍的床边,诺诺的喊了她一声。
裴君婍疑惑的看了她一眼,才从发呆中醒过来。过了半晌,开口道:“六妹还没回去?”
“我想好好的跟姐姐说会子话,不知道姐姐可还情愿?”裴君姝巧笑嫣然,鬓上的步摇也随着她身体的晃动摇动了起来。
“六妹是早就知道了这事情的缘由吧?”她冷笑一声,心里涌过一阵寒意。这太尉的人,人人都笑里藏刀,刀光剑影,不知死伤多少无辜之人。
“姐姐此话怎讲?”裴君姝身子一僵,却还是稳住了。
“今日里龙凤客栈的人是又冬对吧?大哥在里面见荔香的时候,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影是又冬——”她苦笑一声。
“对,是我让又冬去找的荔香。不过,姐姐怎么清楚?”裴君姝还是承认了,她知道这盘棋她还是下输了。眼前的裴君婍,她的胆识并不是一般人能够超越的。
其实在又冬去找荔香之前,三儿他们就听了烟荷的吩咐守在周围,不过并没有向任何人挑明身份,任何活动都在暗中进行。谁知道,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正是六小姐身边的又冬。
“君姝,其实你也想进宫吧?除掉了三姐,你也松了口气。”裴君婍长叹了口气,淡然的说道。
“姐姐——我——”
“我知道,荣华富贵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不小的诱惑。我只希望你在以后的路上,不要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他们并没有错,对吗?”
“嗯。”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对她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她有些怔愣,不过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你先回去吧,我累了想好好休息。”裴君婍说完闭上了眼睛,不再看她。
“那姐姐改日君姝再来看你。”裴君姝替她盖好被子,放下了床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