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身子可还好?”裴勍时上身穿了件明白色的大褂,领子和袖口用金线细细滚边绣着好些图案,下身套一长袍,脚上一双黑色长靴,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孱弱,但不失清秀。
裴君婍冷笑一声,连裴勍时都急冲冲的从宫里赶回来了,想必这件事他早就有所耳闻。她抬眼看了他一会,才小声说道:“多谢四哥关心,妹妹还好。四哥,太子怎么准你出宫了?”
“我听爹说妹妹生了一场大病,担心妹妹有所不测,所以特意向太子告了假回来看看。”裴勍时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番,开口说道。
担心她有不测?!担心她到底死没死吧!
裴君婍点了点头,脸上突兀的挂着一丝笑意。
“修儿,你说查到是谁下毒了,那人是谁?”裴之韬坐在主位上,端起下人奉上来的茶喝了一口。
这时,裴府诸人一字排开,静静地站立在两侧。裴勍修上前跪在他爹面前,脸上是一阵不知是真还是假的悲恸,“爹,修儿已经找到那人了。现下里正关在鹿邑苑的柴房里。爹,你可要为妹妹做主啊。”
“你把那人带上来,我来盘问她。”裴之韬点了点头,眼睛却朝着屏风后面望去。
即使处于屏风之后,裴君婍依然能够感觉到屏风那端那些狠厉的眼神,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子毫不留情的戳上她的胸膛。她的兄弟姐妹中,除了大哥,没有一个是真心待她,人人都想她死。她苦笑一声,人生之约,何其难赴?
上来两个青衣小厮,押着一个快要晕过去的女子,细眼一瞧,正是荔香。
“修儿,这女子是谁?”裴之韬疑惑的看了一眼,并不相识。
“哟,这不是三小姐身边的荔香吗?这小蹄子胆子还真大,竟然想着谋害主子!”开口说话的却是裴君婧的亲生母亲萧姨娘,她一张妖媚的脸上纵然施了厚厚的粉黛,仍还是抵挡不住岁月的侵扰。
大夫人不满的瞪了她一眼,脸上稍有些不悦。
“爹,女儿不知她会谋害五妹妹啊。多日前荔香就赎了身说是回了乡下,不知怎的——”裴君婉连忙站出来澄清。
裴君婍冰冷的面庞闪过一丝促狭,凭她裴君婉也敢在这太尉府耍阴谋诡计。怪她这个没脑子的,若是换做他人早就杀人灭口,还留着等人来发现?不过这也说明她裴君婉本性不坏,只是因为出身卑贱,地位悬殊,心生嫉妒。比起那些藏在暗中蠢蠢欲动的人,不知要好了多少倍。
“荔香你说!”裴之韬喝住了裴君婉,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眼底尽是不屑。
“老爷,奴婢冤枉啊。是——是三小姐说只要奴婢把半夏掺进藕粉里就为奴婢赎身,否则奴婢在乡下的家人就不能好好的活在这世上——”荔香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唇色发白,哆哆嗦嗦的开了口。
裴君婉实在没有料到她居然这么快就把她招了出来,她很清楚现在殊死顽抗也没有何作用,但她仍旧是不甘,明明天衣无缝的计划,裴勍修是怎么找到荔香这个丫头的?
“三妹妹,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裴勍修走到她面前,一脸戏谑。
“大哥,仅凭这丫头的一面之词,你就可以定我有罪?谁知道这丫头是受了何人指示要来害我?”裴君婉嘴角噙笑,并不畏惧。
“来人啊,带陈婆子上来。”裴勍修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说道。
陈婆子?!她怎么没想起就在这太尉府里还藏着一个?!是她疏忽了。
陈婆子被甩进了屋子里,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嘴角的血水流了一地。她睁着双浑浊却又苍老的眼睛盯着这屋里的每一个人,那眼神狠毒得似乎要刺穿他们的身体。
“三妹妹,怎么,再见故人,就不想上去打个招呼?”裴勍修一脸不屑的问她,身侧的双手死死握拳,青筋暴起。
“———”
此刻裴君婉僵立在那,双脚似乎被粘住了,动弹不得。她今天一大早就去找了陈婆子,可是她已经不见了踪影。没有想到,竟然是裴勍修快她一步。
“三妹妹是否在疑心这么滴水不漏的计谋怎么被我发现了?要不要大哥细细说与你听?”裴勍修用力的拍了拍她僵硬得肩膀,两人脸上皆是没有表情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