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引苗亦悠在皇后右下首第一位坐了。
苗亦悠坐定抬首,正对面一身玉色齐胸儒裙的娇俏女子对她微微一笑,苗亦悠报以微笑。
皇后道,“贤妃来的这样早。鸣鸾宫住的可还习惯?倘若缺什么,只管和本宫说。本宫命人送去。”
苗亦悠起身行礼,“谢皇后娘娘,鸣鸾宫一应俱全。有皇后娘娘照拂,臣妾不胜感激。”
皇后点头,“贤妃不必拘礼。”说着咳了两声,岚岫连忙上前给皇后拍背顺气。
着玉色齐胸儒裙的女子道,“皇后娘娘乃国母,国母不安则万民不安,还望皇后娘娘保重凤体。”
皇后以丝帕轻拭嘴角,“惠妃言重了。”
一着藕色齐胸儒裙的女子道,“皇后娘娘,臣妾家人在宫外寻得些稀有药材,已经送去太医院,给您补身子用。”
皇后颇为欣慰,“德妃有心了。本宫有日子没见五公主,担心过了病气给她。五公主该长高不少了吧。”
德妃欢喜道,“托皇后娘娘的福,瑶儿是长高了,总爱跟在长公主后头呢。”
提到长公主,皇后病弱的脸上有了光彩,“澄儿也会照顾妹妹了。”
德妃道,“正是呢,长公主还教瑶儿习字。”
正说话间,太监通禀淑妃拜见,庞凝月施施然走了进来,她身着妃色广袖交领儒裙,樱草色披帛,交心髻上戴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甚是柔美,近前福身行礼,落落大方,“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金安。”声音如莺啼婉转,令人舒坦。
苗亦悠放在阔大袖口下的双手攥成拳。
皇后道,“淑妃起来吧,赐坐。”
“谢皇后娘娘。”庞凝月落坐苗亦悠身旁。
苗亦悠浅笑,目光停留在窗棂边上,接受着屋中其他妃嫔对比的目光。
紧跟着太监通禀玉华夫人与容华夫人拜见。这两位芳容丽质的女子也是昨日进宫,恭敬行礼后分坐左右两边。
玉华夫人乃尚书省左仆射曾元之女,名婉茹,年十八,看起来温和稳重,清丽文雅。
欣芳夫人是户部尚书景中瑞之女,名涵,年十五,相貌甜美,举止活泼。
皇后咳的越发厉害,众人嘱咐皇后静养,纷纷告退。
一出皇后宫门,苗亦悠便加快脚步,后头有人在喊,“贤妃妹妹请留步。”
苗亦悠只得停下,转身见惠妃扶着侍婢的手,向自己走来。
惠妃道,“贤妃妹妹不愧为将门之女,连走路都迅于常人。”
苗亦悠笑笑。
惠妃道,“妹妹不忙的话,到我宫里坐坐。”
苗亦悠道,“多谢姐姐美意,只是妹妹初入宫中,还有很多物什没有整理,下次再去姐姐宫中叨扰。”
惠妃道,“也好。”见后面的人相距甚远,压低嗓门道,“皇上今晚应该会去妹妹宫里了。”
苗亦悠不语。
惠妃道,“妹妹家族声望显赫,又生的天香国色,皇上理应重视妹妹。”
苗亦悠道,“多承姐姐谬赞,妹妹不敢妄测圣意。”
惠妃笑着,“妹妹不要过于谦虚,初来宫中还是要立立规矩的,别吃了亏了。”
苗亦悠道,“多谢姐姐提点。”
惠妃见苗亦悠不冷不热的,也不再多言,俩人告别,各回寝宫。
清影见苗亦悠一脸倦容,道,“娘娘,离午膳还有些时间,要不您先睡一会。”
苗亦悠摇头,“万一被传召,岂不失礼?你来磨墨,我练字提神。”
站在桌前,挑了一只玉笔,提笔运气,龙飞凤舞,苗亦悠满意点头,擦擦额上的汗珠,清影走近一看,大笑出声,纸上写着一诗:“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苗亦悠道,“边儿笑去。”
清影捂着嘴,“我去取点水来。”
将纸揉成一团扔了,苗亦悠提笔思索。
只听得头顶琉璃瓦“哗啦”一声,一股寒意直刺苗亦悠天灵。
苗亦悠闪避,刚一抬眼,蕴着森冷寒意的剑尖已直刺咽喉,她举起手中玉笔格挡,玉笔应声断为两截。
苗亦悠急退,偏头躲过随之而来的攻击,同时将手中所剩的一截断笔刺向刺客心窝。
刺客倒退,苗亦悠飞踢一脚,正中刺客额头,刺客踉跄两步,凌空一翻,跳上书桌,纵身跃向屋顶。
苗亦悠欲追,刺客反手射出一排银针,苗亦悠侧身躲开,抄起镇纸直击刺客后腰。刺客闷哼一声,摔落在地。
苗亦悠用脚踩住刺客持剑之手,刺客吃痛松开,苗亦悠拾剑在手,挑开刺客面纱,不禁“啊”了一声。
刺客是名女子。
此时外面响起脚步声,“御林军救驾来迟,还望贤妃娘娘恕罪。”
苗亦悠抬眼,一魁梧身影挺立门前,来人身着铠甲,威风凛凛,“末将宇文恪,参见贤妃娘娘。”
“免礼,把她带下去审问。”苗亦悠道,垂目看向躺在地上的刺客,刺客眼神冷淡的盯着脸颊旁边的剑。
“是。”宇文恪一挥手,进来两个御林军。
刺客冷哼一声,突然抬首撞剑,鲜红的血噗的喷了出来,溅在苗亦悠身上,月白色的衣衫怒放大片红梅,苗亦悠手一抖,剑落于地。
“看刺客是否有气息,若有抬去救。”宇文恪连忙上前扶苗亦悠出了书房,转头吩咐御林军,他自沙场归来,早已司空见惯。
苗亦悠有些恍惚,呼吸凝滞,门外站着一队御林军,见到她恭敬行礼,“参见贤妃娘娘。”
她艰难的开口,声音沙哑,“免礼。”
清影从御林军后面哭着跑过来,见苗亦悠一身血迹,惊慌喊道,“小姐,你受伤了!来人,快传太医!”
苗亦悠使劲眨眼,终于把眼泪憋回,“我没事,清影。”
眼前越来越黑,苗亦悠喃喃道,“我没事。”
耳边响起杂乱的声音,呼唤声,脚步声,说话声。苗亦悠只认识清影的,清影焦急的喊着“小姐”。
苗亦悠想回应,嘴唇却像粘住了一样张不开,想抬手,觉得手有千斤重,想微笑,整张脸好似木板僵硬。连呼吸都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