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鹤看清这伙人竟是贺四宝和侯钱领头,俩人正朝他满脸狞笑。怎么办?顾玉鹤飞快想着对策,可身旁一个镖局子弟已扬手一记飞镖,飞镖直刺对面的贺四宝,贺四宝瞅见飞镖寒光一闪,慌忙头一歪灵巧躲开,随即抬手又是一枪,那名镖局弟子当即落马身亡,顾玉鹤等惊慌失措。
这群人马霎时围上,见他们人多势众,顾玉鹤等人只能束手就擒。
侯钱笑嘻嘻过来,拍着顾玉鹤肩膀,“老弟又见面了,我看你——五花大绑的挺顺眼。”
这时,贺四宝从葛二爷腰间搜出货款,他命俩个手下将他押到附近灭口。俩手下恶狼般扑上,推搡着葛二爷就朝道旁旷野而去。
危急关头,眼看性命难保,葛二爷突然转身跪地,朝贺四宝大喊一声:我是卧底,也是来杀顾玉鹤的!都是同行——何必相煎太急!
贺四宝一听愣了,命令俩手下将他押回。不由分说,贺四宝抬手打了他两记耳光,葛二爷嘴角顿时淌血,但他坚称不跟姓顾的是一伙!
侯钱箭步上去,朝葛二爷踹了两脚,葛二爷挨打胸中一股怒火,他跪在地上却咬牙切齿地恐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们再敢打我,全都小心狗命!
贺四宝一阵狂笑,“老小子死到临头还敢吓我,老子一刀宰了你,看谁能从天而降救你?”说完,贺四宝别起手枪,一把抽出匕首要杀葛二爷。
葛二爷连声惨叫:三少爷——还不赶快——显身救我!
旷野里,几声凄厉惨叫传出很远,霎时回声不绝,一阵旋风卷着热气刮过,顿时四周烟尘四起。
远处,一块巨石的背后,突然闪出一支黑洞洞的枪口,随即两声枪响过后,贺四宝的一名手下应声倒地,贺四宝和侯钱慌忙就地卧倒,众手下也惊叫着四处躲避。
“哈哈——天兵天将显灵啦——把这帮乌龟王八蛋全打死!”葛二爷倒地大笑大叫。
顾玉鹤趁乱拔脚想逃,可侯钱从地上爬起来,冲上来一把拽住了他,一下子将顾玉鹤推倒在地,还用手死死按住他的脑袋。顾玉鹤挣扎着朝巨石查看,只见巨石后晃动俩个身影,俩人又一起举枪朝这边射击,顿时呼啸而来的子弹打得周围火星四射,侯钱赶忙就地打滚躲开。
四下里大乱,顾玉鹤浑身一使劲觉得绳索松动,慌忙滚到一旁试图磨断绳索。
突如其来这一幕,贺四宝心中很慌乱,可他不愧是老江湖立刻镇定,招呼众手下开枪反击。随即,一阵乱枪射向巨石,暗处俩名神秘枪手没在反击,俩人竟冲了出来掉头落荒而逃。远远望见,贺四宝起身大笑,抬手一枪打中一名逃命的枪手,另一个枪手扔了枪径直朝远处飞奔而去。
眨眼间,逃命之人连滚带爬跑得没了影踪。
葛二爷目睹激烈一幕,先是无比兴奋,转而又捶胸顿足,不住嘴的高声大骂:回来——快救老子命……好你个郑仁达,胆小如鼠的狗东西!他被绑着却一跃跳起,双脚蹦着乱骂。
贺四宝一伙扭头,个个吃惊地盯着葛二爷。
这时,顾玉鹤躺在众人背后的地上,一直用力挣脱绳索,但他听见骂声心中诧异:葛老汉怎么认识郑仁达?他不是沦为乞丐嘛?又怎跟他们勾结来害我?
贺四宝几步跑到葛二爷身边,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厉声逼问:郑仁达是谁?
他是你爹——葛二爷气急败坏骂道。
贺四宝一瞪眼,朝他腿上开了一枪,葛二爷当即满地打滚,连声杀猪般嚎叫。
侯钱蹿过来给贺四宝说:“老大,那名杀手是润宝城的一个乞丐!”
“乞丐?”贺四宝更火了。他又上去拽起葛二爷一通暴打,葛二爷实在难以招架,跪地彻底坦白。
原来,郑仁达私藏钱财后,见马家势大假装乞丐,发誓要将所有仇人一扫而光。之后,马春芳救济他,他却盯上了她,赵三送信拿了赏钱去喝酒,他跟踪赵三趁其不备偷看信件。这时,他想起津渡县赵掌柜是父亲故友,一路找到他讲出郑家落败之事,赵掌柜替故友惋惜,安排葛二爷要给三少爷帮忙,但他与葛二爷曾给郑仁达约定:蒙着顾玉鹤进货,再让葛二爷杀人灭口,由他付给其一笔高昂佣金!其后,郑仁达跟踪顾玉鹤等人前往黑石镇,可他途中察觉另有人也跟踪顾玉鹤等人,于是郑仁达一直不敢露头,直到顾玉鹤从客栈失踪后,葛二爷才秘密跟郑仁达接头,俩人各带领手下分头暗查。至于郑仁达放冷枪,是他追查无果返身找葛二爷时,意外看见贺四宝正在拷打他,郑仁达想跑却架不住镖局弟子紧逼,于是他放了一枪溜之大吉。
听到此,顾玉鹤火冒三丈,大骂葛二爷是败类!
此刻,侯钱命人将顾玉鹤押过来,顾玉鹤已悄然磨断绳索,他起身赶忙掩饰背后绳结。贺四宝听完葛二爷坦白后,心里竟半信半疑,笑眯眯拿出手枪递给他,要他马上毙了顾某——以示证明!
顾玉鹤被推到葛二爷眼前,他接了手枪毫不犹豫举枪瞄准他,众匪乐呵呵地看笑话,葛二爷咬牙啪地一声扣动扳机。
枪却没响,枪膛里竟没装子弹。
一旁,侯钱盯着看吓出一身冷汗:姓顾的真死了,如何向马爷复命!
葛二爷抡起手枪砸向贺四宝,“死土匪,一群狗娘养的东西,叫你们一个个不得好死!”
贺四宝一把稳稳接住手枪退出弹夹,又从口袋里摸出几粒子弹麻利地装上,拿枪一指葛二爷的脑袋大骂,“姓葛的,老不死的混账东西,老子是绿林豪杰,你老小子才是惯匪!”
“出尔反尔,不讲江湖道义!”葛二爷豁出去了。
“道义?老小子你两头收钱,这才是坏了江湖规矩——”贺四宝推弹上膛。
“你们这伙骗子——就连爷爷我也敢骗。”
贺四宝一阵冷笑,“老东西——你才是江湖骗子!”
“老子光明磊落,不像你们这帮死土匪。”
“嚯!先是跟姓顾的一伙,接着说跟老子一伙,刚才又跟姓郑的一伙,老子算看明白了,老小子你是狗脸说翻就翻,你这辈子只跟钱是一伙的!”说完,贺四宝一枪毙了机关算尽的葛二爷。
枪响之际,侯钱和众匪眼睁睁见葛二爷倒地,脑浆溅了一地,四肢一阵抽搐便一命呜呼。
此刻,众人围拢盯着地上那具尸体,个个聚精会神,顾玉鹤却趁乱终于挣脱绳索,他挥拳打倒身旁俩绑匪后,一个箭步夺下一匹马翻身跃上,俯身从马肚带内抽出马鞭策马逃命。众绑匪顿时大乱,俩绑匪抄起枪朝射击,侯钱朝俩人大喊:别开枪——要活的——否则退钱!
众匪闻声纷纷放下枪,贺四宝带领他们随后紧追,侯钱骑马边紧随边喊:一定抓活的!
前方,纵马疾驰的贺四宝扭头回应:你他妈的别烦,这时候还管他娘死的活的!
顾玉鹤在前疾驰,身后卷起阵阵尘烟,他时不时回头紧张查看,只见众匪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啪啪啪——”几声枪声随即响起,子弹呼啸从他耳边划过,顾玉鹤吓得赶忙向前躬身,双腿半弯伏在马背上一路狂奔。
命悬一线。顾玉鹤拼命抽打坐骑,这匹马像一阵狂风朝前狂奔,马跑着喘着粗气浑身汗水淋淋。顾玉鹤眼看坐骑转过一道山路,前边呈现一条大道,他急忙策马朝大道驰去。
半个时辰后,顾玉鹤的坐骑渐渐体力不支,马蹄慢慢缓了下来,他焦虑万分拼尽全力挥鞭抽去,可坐骑的四蹄越来越慢。与此同时,众匪死死追击紧咬不放,眼看即将追上前边的顾玉鹤。
贺四宝边追边喊:弟兄们——谁抓住这小子——赏银5百块!
众手下闻听当即眼红,个个奋勇争先,俩个绑匪已渐渐赶超贺四宝。
片刻,顾玉鹤驶过一片树林,俩绑匪随即追上,就在俩人举枪瞄准他之际,树林里顿时响起一阵枪响,顾玉鹤闻声一惊回头查看,只见俩个绑匪已纷纷跌落马背。
顾玉鹤心中又惊又喜,勒转马头朝树林中冲去。
贺四宝远远望见慌忙勒住坐骑,众手下也纷纷止步查看,这时,树林里又射出几颗子弹,另一个绑匪也中弹落马。
“不好有伏兵!”贺四宝大叫一声,率先跳下马就地卧倒,端着手枪朝树林内连开数枪。
众手下纷纷滚落马下,个个卧倒举枪射击,一阵弹雨“噼噼啪啪”直射树林,枪弹瞬间打落的树枝树杈飞扬四处。
片刻后,树林内一片死寂,再没有枪弹射过来。侯钱趴在地上,眯着小眼盯着前方查看一会儿,又撅起屁股朝贺四宝匍匐过去,他活像一条正在蠕动的粗蚯蚓。
俩人趴在一处嘀咕。“老大——难道是黑吃黑?”侯钱声音颤抖问。贺四宝扭脸骂了一句,“黑个屁——”他翻了翻三白眼,“八成是,逃命的枪手又搬来救兵了!”
“不可能。郑仁达是个怂包,狗日的没这狗胆,我清楚!”
“邪了门儿啊,荒郊野地的,碰见鬼了!”贺四宝满脸疑惑。
侯钱用胳膊肘顶了顶贺四宝,“老大——没动静了,他们一定没子弹了!”
贺四宝用手枪点了点旁边俩个手下,“你——你,过去探探虚实!”
俩手下撇了撇嘴爬了起来,猫腰小心翼翼朝树林靠拢过去。
树林内,斑驳的阳光一缕缕斜射而入,像数条闪亮长矛直刺满是落叶的地面。一颗大树后,顾玉鹤紧张注视林外。
“春芳——把枪给我!”顾玉鹤低语。
马春芳捏着手枪的右手微微颤抖,听见低语赶忙将枪塞给顾玉鹤,像扔了个烫手山芋。
顾玉鹤低声又问:你们四个怎么找到这儿的?
“赵三前脚走,侯钱后脚就不见了,我心里打鼓觉得这里定有名堂……我找个家丁逼问,他偷偷告诉我:侯钱出了远门!我实在想你和翡翠,女扮男装骑马去迎赵三,我们在路上相遇……信上说你要只身去黑石镇,我觉得后怕,说服赵三跟我火速返回津渡……”
“手枪从何而来?”
“赵三给我一把,防身。”
顾玉鹤焦虑地问:翡翠呢?
“她偷偷回了润宝县城……恐怕已遭不测!”
“啊——”顾玉鹤叫了一声。
此刻,顾玉鹤刚知道郑翡翠返回润宝县,可他当下深陷困境无力分心。
其实,马春芳和赵三赶至津渡县后不见郑翡翠,俩人向左邻右舍打听,这才得知她早已留了口信:回老家接人!马春芳万分震惊:她此去一定落入虎口!但她顾不上理会这事,料想顾玉鹤也会遇险,于是花钱去该县镖局雇了俩名镖师,一行4人骑马火速赶往黑石镇。马春芳等人抵达黑石镇后,赵三花钱打听出今早有人在城郊火拼,可能是客商遭劫。马春芳急眼了,领着三人朝城外赶去,可他们抵达却空无一人。赵三去向周围农户打听,一老农直指一条道路说,见一伙客商顺着此路走了!马春芳一行顺路直追,直到听见枪声不敢往前走,几个人躲在林中偷窥,正看见顾玉鹤将被绑匪抓住,赵三和俩镖师这才开枪。
顾玉鹤总算明白原委,可眼下寡不敌众,究竟如何突出重围?
俩绑匪接近树林,看见里面有人影晃动,他们一阵乱枪打了过去,顾玉鹤看见前方有人倒下,马春芳惊呼:镖师中枪了!
打中了——两绑匪大叫着爬起来冲进树林。
贺四宝听见喊声朝几个手下大叫:给老子上!一声令下,众手下起身朝树林冲去。
林内,顾玉鹤看清俩绑匪冲在前边,他不慌不忙地瞄准射击,连续两次射击的间隙,又仔细观察着周围,看清贺四宝等人也冲进来,他一口气打光弹夹里的子弹,还从容不迫把一只爬到短袄袖子上的螳螂捏起,又轻轻扔在了地上。
赵三躲在树后连开数枪,眼看对方围拢过来,心中一阵惊慌朝马春芳喊:大小姐,他们人多势众,咱们赶紧逃吧!
“赵哥——再不逃来不及了!”仅剩的保镖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声音颤巍巍的低喊。
“你俩护着大小姐先撤——我断后。”顾玉鹤边喊边朝俩人冲过来。
冲到近前,顾玉鹤急匆匆对俩人问:你俩还有子弹吗?
有有——都给你!赵三和镖师从兜里摸出几个弹夹,俩人一齐塞给顾玉鹤。
“春芳,跟着他们跑啊!”顾玉鹤接过弹夹朝马春芳叫道。
“我不走——要走咱俩一起!”马春芳心里一阵阵恐惧,可她还惦记着顾玉鹤。
“大小姐——走吧!”赵三说着冲向马春芳,一把拽住她朝后面奔去。
仅剩的那名镖师顾不上头顶呼啸着的子弹,爬起来朝树林外跑去,顾玉鹤盯着三人朝林外跑去,他扭身又朝对面一通射击。
侯钱眼尖看见马春芳和赵三逃跑,“老大——他们4个咱们7个,干掉他们!”
贺四宝躲在树后朝逃命的三人一通乱枪,“弟兄们——先打逃命的!”话音刚落,众手下一起朝三个晃动地背影开枪。
马春芳跑着,耳边子弹凄厉呼啸,她扭脸一看保镖中弹倒下,赵三腿上中枪也倒在血泊,她一下子止步伫立原地,惶恐中不知该向前还是转身,赵三躺在地上朝她大喊:赶紧回去,去找顾大哥!
这时,俩个绑匪从斜刺里朝这边冲来,赵三忍痛站起身来朝俩人连开数枪,几乎同时,俩个绑匪和赵三同时倒地身亡。
树后,顾玉鹤正在射击,忽然察觉马春芳竟返回身边,“跑啊——怎么又回来了?”
“赵三和保镖都死了,咱们逃不掉了!”
“别怕——有我在!”顾玉鹤朝对面开了两枪,分明看见又有一名绑匪中弹倒地。
侯钱躲在一颗树后大喊:大小姐——赶紧让路——我们只要顾玉鹤的命!
顾玉鹤朝侯钱打了一枪,随即他又朝对面一阵射击,拽起马春芳朝后方跑去。贺四宝见顾玉鹤俩人跑了,招呼众手下一起追击。
一路狂奔而去,顾玉鹤和马春芳身旁枪弹乱飞。跑着跑着,顾玉鹤觉得肩头一震,他心里一惊:中弹了!不由得停下步伐,侧脸朝肩头望去,一股鲜血正从肩头淌下,马春芳急忙掏出手帕给他包扎,可这时,一个绑匪率先追过来边跑边开枪,马春芳哎呀一声中弹倒地,顾玉鹤开枪击毙此匪,弯腰抱起马春芳继续狂奔。
终于冲出树林,眼前是一片旷野,顾玉鹤怀抱马春芳驻足,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处低矮土岗,四周平坦无处藏身,他没多想抱着她朝土岗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