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当初我年轻犯糊涂,抢回师傅的2箱藏书后一直钻研,最终锁定此匣子内这10本书内可能藏有宝藏图,所以将其他的书籍销毁!”
“还敢耍花招,我杀你再将你家一把火烧掉,信不信?”
“枪在你手里——我没必要不说实话。但我有一事不明,想临死前请教你!”
“讲——”
“据传‘越王剑’削玉如泥,为何我用‘神刀’刻玉并非特别锋利?”
“你心狠手毒却一知半解,王家祖传还有一种软玉膏,它是能将玉器迅速软化的神奇脂膏。此膏与‘神刀’相配才能削玉如泥,养父生前曾将软玉膏配方暗藏家中,如今唯我独自掌握!”顾玉鹤冷笑了几声。
“师傅啊——你真是机关算尽!”郑四义仰天长叹,转而愤愤然,“我是你心爱徒弟,可你竟对我也留了一手,看来你老小子该死——该死!”说完,他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
“老贼!交出‘藏宝图’!”顾玉鹤气急败坏。
“我有宝图能不破解宝藏之谜,拥有宝藏那省督军的大位非我莫属,还能有今晚这一幕嘛!”郑四义言语竟透着真诚。
顾玉鹤一手从怀里摸出一块粗布扔在桌上,“把‘越王剑’和木匣包好!”
话音刚落,郑四义麻利地将两把“越王剑”和木匣包裹好,顺着光滑桌面一把将布包推了过来,顾玉鹤接过布包攥住三两下系在腰间,他突然怒目圆睁准备扣动扳机,郑四义大声一喊:你杀我,我不怨你,但你做梦都想知道是谁杀王一刀?那价值连城的宝贝又如何精美绝伦?我全告诉你,但你告诉我内奸是谁?我想死个明白!
“日后到你坟头——再告诉你吧!”顾玉鹤说完瞄准郑四义。
霎时,郑四义吓得脸色煞白,瞬间又变得土黄,浑身颤抖,冷汗淋淋。
此时此刻,密室门口传来一声怒吼:“姓顾的——你敢动一动——我叫他脑袋开花!”
顾玉鹤一惊慌忙扭头查看,只见郑通达用手枪顶着刘狗蛋进来,门口还站着三名端着手枪的家丁,个个如凶神恶煞。
“哈哈——老大——来得好!”郑四义顿时眉飞色舞,脸色陡然红润起来。
郑通达那张胖脸上的两个圆鼓鼓的腮帮子乱颤,看得出他难抑激愤。顾玉鹤顿时深陷两难境地,可刘狗蛋朝着他大叫:“玉鹤!开枪啊,打死老贼,别管我!”
“二表叔——”顾玉鹤心急火燎叫道。
“通达,好样的——开枪打死吃里扒外的刘发财!”郑四义朝大儿子叫道。
“老子姓刘但不叫发财!有响当当的大名,叫狗蛋!郑老贼记好,明年今天是你的祭日!”刘狗蛋跳着脚骂道,两个眼珠几乎跃出眼眶。
“发财狗蛋,滚了蛋发鸟财,管你娘的下蛋呢,一枪送你去阎王爷那里发财!”郑四义暴跳如雷。
此前,郑四义拖住顾玉鹤时拉动暗铃报信。眼下形势急转而下,顾玉鹤岂能对二表叔生命不管不顾,无奈之下思来想去片刻,只得乖乖放下手中的枪,但他将手枪放在面前那张宽大桌案上,郑通达见状很是紧张,命令顾玉鹤将手枪放在地上用脚踢过来。顾玉鹤照办将手枪踢过去,郑通达一脚踩住他的手枪,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一瞬间,顾玉鹤和刘狗蛋命悬一线。
郑四义一见洋洋得意说:“顾总管、刘发财,你俩都是我的狗!既然你们死到临头,我很仁义把知道的全告诉你们。昔日,我跟马一坤是同窗,后来结拜兄弟,他告诉我关于他家宗谱中的隐秘。之后,我俩千方百计辗转寻到王一刀拜他为师,我师父爱才喜欢我俩,他一次酒后失言,我俩确认他就是王小溪之后,但自从我俩拜师后,只见过师娘一面……那夜,是马一坤先手刃师傅,我跟着刺了几刀,我想再杀师弟独吞宝物,可他练武时间比我长,他还让我去杀顾玉鹤,我胡乱刺了顾老弟几刀!事后,我俩平分师傅藏书,每人还分了两把‘越王剑’……但不久,我和师弟分道扬镳还相互敌视、暗算……《马氏宗谱》中秘密记载了这5箱宝藏中最精美昂贵的三件惊世玉器:第一件是,透雕宝玺游真龙,这枚玉玺在灯下一照,内里能映出两条飞舞之龙;第二件,鸳鸯玉瓶水上漂,一对和田玉花瓶轻得能浮在水面;这第三嘛,九龙润杯机关妙!是一盏和田玉制成的玉杯,杯身刻着精美的九条龙纹,但凡斟满酒将玉杯朝桌上一放,触动杯底暗藏机关后,杯中美酒自会消失……陆子冈和王小溪不愧是旷世奇才!我师父更绝,掌控这笔宝藏后煞费苦心藏宝,直到今日我和马一坤谁都不能破解!”
一番话充满无尽玄妙,郑四义滔滔不绝直说得嘴角泛起白沫,众人全听得痴迷,仿佛眼前已呈现一批闪着神光的奇妙宝藏。郑通达更听得入迷,大嘴半张嘴角淌下两行口水,此刻他还在心中骂了父亲几句:这老家伙,怎么从未给我说起这些?看来他只想独吞。
这关口,顾玉鹤给刘狗蛋一使眼色,刘狗蛋猛用肘部朝后狠击郑通达,他惨叫一声向后趔趄几大步,手枪也失手落地。刘狗蛋飞起一脚将地上手枪踢到顾玉鹤跟前,顾玉鹤弯腰麻利拾起手枪抬手连射两枪,一枪正中郑通达前胸,他顿时倒在血泊之中,另一枪击毙了一个冲上来的家丁,顾玉鹤转身又是两枪,可郑四义早趴在桌下,子弹打得墙上、地上火星乱冒,郑四义就地一个驴打滚竟没受伤。
剩下俩名家丁一见动真格了,惊慌失措夺路逃跑,俩人一前一后冲上密道石阶,一转眼就奔出了厢房大门,径直跑到了西跨院当中,俩人齐声大喊:快来人呐——救命啊!四下里静寂一片,一声高喊霎时传得很远,郑宅内各处守夜家丁们闻声大乱,他们从四处狂奔而出,像一股股湍急水流齐唰唰涌向这里。
千钧一发之际,顾玉鹤箭步上前一把抓住郑四义的脖领,像拎小鸡似的将其拽起,还用手枪顶住他的后腰,此刻,刘狗蛋两步窜到那张桌案旁,伸手拉开一个抽屉朝内摸索,又见他扭动一处暗藏机关,霎时桌下的青石地板敞开一处密道口。
刘狗蛋一把推开桌案,朝顾玉鹤大喊:玉鹤——押老贼快撤!
“表叔,一起走!”
“你先撤我断后,迟了咱俩都得死!”
顾玉鹤推搡郑四义冲到刘狗蛋身旁,“一起走——要不我留下!”
“你身负重任,救月亮、夺宝藏、护‘神刀’,将祖传绝技传世全靠你,赶紧走。”
“我不走——”顾玉鹤坚持已见。
俩人争执不下时,倒地的郑通达苏醒过来,挣扎着伸手摸索到手枪,又缓缓抬起黑洞洞枪口悄然瞄准,可眼里布满血迹几乎看不清前方,但他定睛细看还是先瞄准顾玉鹤的后背!
“不走,给你一刀!”刘狗蛋真急眼了,嗖一声从裤腿内拔出一把暗藏匕首,又一掌奋力将顾玉鹤推向密道口,顾玉鹤紧抓住郑四义,俩人先后朝密道口退去。说时迟那时快,只听一声清脆枪响,刘狗蛋一晃栽倒,顿时气绝身亡。同时,郑通达拼力开枪后头一歪咽气。
此刻,一群家丁们蜂拥而至冲进西跨院。
顾玉鹤惊叫一声:表叔!顿时眼里涌出两行泪水,他欲扑向刘狗蛋,可郑四义借机想溜,不再犹豫的他押着郑四义钻进密道之中。
此密道直通郑宅外一处街口,顾玉鹤押郑四义顺着一条蜿蜒密道一路小跑。俩人前后出了密道后,伫立在冷冷清清的街口。
一阵冰冷夜风迎面吹来,顾玉鹤浑身一激灵,朝四周查看确认撤离方向。此刻,耳边又响起二表叔死前嘱托,他霎时又涌出一股泪水。这时,顾玉鹤吃惊看清附近有一匹高头大马伫立,马上之人却是郑翡翠。
顾玉鹤无心与她纠缠,押着郑四义朝斜刺里的小巷奔去,可郑翡翠扬鞭策动青鬃马拦住了俩人去路。
“玉鹤——放了我父亲!”
“你不是说恨他!”顾玉鹤驻足,手枪用力顶了顶郑四义后腰。
郑四义惊恐万状朝女儿喊:翡翠救我!这小子把你大哥杀了!
“只要放了我父亲,我就让开路,你逃吧走得越远越好!”郑翡翠心里一酸,泪眼模糊。
“他害死你娘!我替你娘报仇!”
“我娘已去世,我怎能眼睁睁看着我爹,再——再——”郑翡翠实在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咽。
“翡翠——你妈‘绿珠’是化名,她真名叫沈桂花!是我养母!也是月亮生母,你和月亮是同母异父的亲姊妹啊!你我一同杀掉这老贼,远走高飞,你不是一直盼着这一天嘛!”
顾玉鹤的话振聋发聩,郑翡翠惊得差点从马背摔下来,她努力控制情绪勉强坐稳马背,大声朝父亲高喊:爹——他说的可全是实情?
事已至此,郑四义无力地点了点头说:“女儿啊——我对不起你妈——可我深爱着她——所以从小对你娇生惯养——我也盼着你将来好好的,一辈子过锦衣玉食的好日子,所以我才拼命干出这么大的家业,我老了还能活多久,将来全靠你和你三哥来接管这个家业……我那苦命的俩个儿啊,通达、广达,为父想你们啊!”说完,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无尽的苍穹高高伸出双臂,仰天长啸、泪水滚滚。
这一刻,郑翡翠内心被父亲所动,分明看清父亲已是两鬓斑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垂暮之年连丧俩子,一个白发人竟然送了俩位黑发人,她心头难抑悲情,仰头望着夜空喊道:娘——你在天之灵能原谅女儿吧——我怎能眼睁睁看别人杀了父亲——他毕竟一直宠爱女儿长大成人——女儿万不能见死不救啊!
“翡翠——你好糊涂!”顾玉鹤彻底明白眼前局势,感到一阵阵心痛不已。
“住嘴——看你杀我父亲!”郑翡翠大叫一声,瞬间拔出腰间手枪瞄准顾玉鹤。
“开枪吧——只要你能下得去手?”顾玉鹤腰一挺,两眼喷火直盯郑翡翠。
见他根本不想妥协,郑翡翠恼怒之下开枪,子弹火光迸射飞向顾玉鹤,他应声倒地。郑翡翠见状一惊下马去救,但假摔的顾玉鹤根本没中枪,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起,冲到马前飞身鱼跃上马,手枪瞬间还瞄准了郑四义,郑四义眼一闭只能等死。
关键时刻,一群家丁已从附近街巷涌来,他们边跑边高声呐喊,顾玉鹤见状再不犹豫半分,一咬牙推弹上膛扣动扳机,但千钧一发之际,郑翡翠又高呼一声:玉鹤,我已身怀有孕,就是那晚!
顾玉鹤一惊不由得放低枪口,此刻五味杂陈涌至咽喉,他好像用牙齿嚼住什么坚硬的东西,脸上瞬间没了一丝血色,用牙齿紧咬住的嘴唇变得像岩石一样僵硬。
这关口,郑四义悄然洞悉这一切,抓住难得机会摸出暗藏腰间的飞镖,伺机扬手一记暗镖,但见飞镖在半空划出一道寒光,径直刺进顾玉鹤的大腿,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险令他落马。顾玉鹤断然朝郑四义射击,他霎时倒在血泊之中。顾玉鹤咬紧牙关双腿一夹马肚子,胯下青鬃马尥起四蹄箭一般冲了出去。一阵蹄声过后,青鬃马驮着顾玉鹤已由近至远,背影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几乎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郑翡翠含泪抱着父亲,他腹部中弹汩汩涌出黑红的血水,但挣扎着昂起头,斜靠在女儿温暖的怀里,顺着即将消失的那个小黑点一指,拼尽全身最后一丝气力说:“飞镖有剧毒!那小子活不成了。可爹死不瞑目,心中永远惦记女儿你啊!”说完,他头一歪嘴里涌出一股鲜血。
奔涌地泪水夺眶而出,郑翡翠双眼已模糊视线,她彻底看不清远方……
北风漫卷愁云,使云朵默默地在天空翻滚,镶着灰边的黑云遮蔽了灿阳的威力,一只苍鹰正展翅翱翔在润宝城的上空,它瞪着一双鹰眼时不时振动两下翅膀,机警的侧身顺着风势滑进风起云涌之中,它时而直上云霄,时而俯身冲去,时而平缓逍遥,一旦它厌倦了某一种姿势,马上斜着身子向远方一路飞去,越飞越远、越飞越小,终于消失在重重叠叠的云彩之间。
郑宅内一反平日大红大绿的喜气布置,变成一个悲痛万分的黑白世界。前院正中搭着一处白色的高大灵棚,硕大祭台正中摆着郑四义的肖像和牌位,白花和黑纱缠绕着宽大相框,桌上摆满各色祭品,紫铜香炉内正升腾起袅袅青烟。
祭台正后方是一口金丝楠木的大棺材,郑仁达披麻戴孝跪在祭台一侧,他神态抑郁没有一丝泪水,呆呆望着灵棚外边一帮卖力的吹鼓手,哀伤愁苦的乐曲一阵紧过一阵,前来吊孝的宾朋络绎不绝,个个神色黯淡。
这是郑家第二桩丧事,此前匆匆掩埋了大少爷,紧接着给郑老爷办起隆重法事。但郑家人万万没想到的是,马鸿宝一身戎装也前来吊唁,还带着一队随从,他此行一兼三任分别代表县团防局、玉商行会和马家并送来三笔慰问金。
站在祭台前,马鸿宝毕恭毕敬上了三炷香,又行了新式祭礼三鞠躬,随即眼含热泪嘴里振振有词:郑大伯,您老人家怎能说走就走,这对玉商行是巨大损失啊!
身旁,见长官泪流满面,副官胡老四赶忙扶住马鸿宝。马鸿宝抹了把眼泪扭头,郑仁达乜斜着他,不情愿地朝他叩首算是还礼,郑仁达又起身对他说:“多谢马副官!”
身材干瘦的胡老四一扬黑黝黝的四方脸,“副官?你们该叫马局长!”
郑仁达扬眉满脸纳闷,“这——”
马鸿宝朝胡老四一摆手说:“这种场合别难为三少爷了!”
胡老四伸手整整武装带又大声说:“上峰颁下委任状,马局长新官上任!”
灵棚外挤满众人,个个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吱声,此刻连哀乐也减弱了许多。郑仁达赶紧鞠了个躬改口说:“局长恕罪——小人不知不为过!”
“你府上规矩不对啊?翡翠人呢?这么的大场面唯独少了她!”马鸿宝威严扫视周围。
“两天前的子夜,我父重伤随即不治身亡,当时我姐受极度惊吓卧床不起了!”
“可怜的翠儿——哥惦记你啊——赶紧找郎中诊治啊!”
“找了!”郑仁达轻描淡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