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也就留着吧。真的要送与你?美着吧你!”她开始真的只是想试试。但看他,却真的,万万让她意料不到,真的被他只随意似的轻轻一拂,给甩了。
看他真的毫无兴趣地绕过去,真让她……
像是从未忍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似的,恨不得要剥下他轻巧的虚伪,扒下他的假面具,恨不得要将骂个狗血淋漓。但却找不到借口。只想斥他这不知人敬的东西!本是诚意,不想欠你人情,作个顺水人情,相与你一掬风流,反而装出个不沾浑腥的模样。你真是个正人君子?你到这种地方来,就只是潇洒?
第一次遭到拒绝,宛若满怀春色,迎向甜美,却被人突然塞她满嘴马粪。兀地一种被噎住,咽不下,却也吐不得!好心慷慨待他,偏被他,真是热脸倒贴上了他那臭屁股。
看他那不解风情地一副要洁身自好的穷模样,有点酸!在自恃清高中的馋样,看起来也是一副寒酸的矜持相。她却不禁……老猫真的不嗜腥?反而要让她心中、心中似有点别扭着别样的不愤,心里,像是有种被人抛弃,受人冷落,遭受了贬低,漠视和玷污。
像是吻、却是狠狠地咬一下他丢下的那张大面值的钞票。恨不得要将它撕毁才解气!
有人赌输了钱,却将让她输钱的牌狠狠地掷得地。恨不得要将它扯个稀巴烂!借牌出气。
要不是为了这酸涩的东西,她才不这般地下作。仿佛她是嗅到了沾濡有他汗渍了的、他那不雅的体味,不禁心生一缕抒说不清的、像是厌恶,又像是嫌腻,随手狠狠持着它一甩:“你不就是那位……”她忍不住要斥他虚伪。只觉得他、有一股甩不掉的馋酸味令她愤愤然!
看着远去的背影,不禁从心底兀地窜出一股莫名之火,非要找个足可报复自己这无处可消泄的压抑!“算什么东西?在这装斯文!酸!”
“你当你是谁?”
有种似曾相识,她的脑海中兀地一闪,
然而他是谁?
当然他是谁也与她毫无关系。他要干什么那不是他的事?只不过是偶然、可能就是曾经同乘一条过江船,与她不期而遇,又只擦身而过。那又怎么着?当今社会,不就是、有故事的总在懵那没故事的。能编故事的懵那愿听故事的。听过故事的又懵没听过故事的。但后来才发觉,原来谁都在那故事中!啊,当今世界,在尔虞我诈的社会,每个人都巧妙地将自己披裹在华丽的包装里。给予人的都是他自以为是最为夺目的那狭隘的方面。当然也包括她自己!难道你就愿将自己赤裸裸地放在那光天化日之下?她也无法让人将自己看个真真切切。老实人在哪都只有吃亏。现在的事,你别太认真!
只是听他说的,什么故事?他不外就是一心想骗你,甚至是为了要引诱你,蓄意给你编上一个既是浪漫又是曲折的故事。先将你懵着无知,让你堕入其中,后才慢慢地要你上勾!她并不是不见过。还能懵谁哟?只不过,闲时听来当为趣闻而已。管得他呢!闲情逸致所致,倒也一乐而已。
还不也是,人一去,茶也凉!不当回事不就得了?日后不也多了一则趣闻!
但那回事还真的并不等于只是趣闻。
“你不就是……”她突然想起,一时也把握不准。
“果然真是他!姜太公钓鱼,竟然钓到这儿来了!谁愿上勾?你还以为真是姜太公?还装出个模样。你不寒酸呵你?到这等地方,哪是个正经的男人?没个好东西!”
如今看来,有点是怪不得,一看见他就有那种曾似相识的感觉。她敢认定那就是他。天下人相似的多的是。但不可能只是相似。尔今回想,前后所以、尽管多巧,能巧得到如此看来是车出一辙?嘿,还算是他不太高明!借此看来,这时她敢说那真的是他。
当然,他若真是不修边幅的大老板,人们或许还会说他是另类。但如是看来,他真的并不是的。他们所言,尽管是太过于挑剔,当然也绝非空穴来风。然而他竟然招到这儿来,他这另类异数未免也太那个了。也真是的,主办者真的不看他的资历?他真是怎么钻进去的?到底是真是假?他是偷偷地溜进那不起眼的地方摆下一张破桌子,耐心抛售自已无处推销的狗皮膏药?
是呵,谁会上他的破船呢?谁敢说那不是一艘破败不堪的贼船?难怪,他会招到这来了!
而背着他那虚幻缥缈的情愫、血腥地浪漫的故事背后,好像是还隐有别样的、不便直说的东西在。她想、说不定,在他那子虚乌有的故事里寄托有他另外的一个梦想。他不是也说要找一个懂电脑的人吗?或许这是真的。但愿。纵使是假的,你不试试看,又怎地知道不是真的?
她真渴望有个稳重的工作。这儿分明不是该她长待的鬼地方!这儿不是她的天堂。
但他竟然招到这来。也是不由得人……他真是姜太公钓鱼?钓到这儿来了?!
前些日子,市政府举行一次人材招聘会。因为是免费的,大厅里人材济济挤得水泄不通!济挤一堂,好不热闹。她也去凑了一回热闹。那明知就是沙里淘金,她也想试试运气,不忍放弃。在渺茫中渴求微薄的希望。几分是侥幸吧!或许,幸运再次幸临。谁不想改变自已呢?
犹如刘欢所唱(说真的,她平生最爱听刘欢的歌。他那浑厚里的沧桑,深切里的豪迈,直逼着人的心灵)的:
——昨天的荣誉、遥远的记忆,辛辛苦苦、只怕是将半生,重又是风雨、又是坎坷,怎还能躲得过去?再苦再累、只能坚强。为了我挚爱的人,不敢失望;重又坎坷,看成败、何处豪迈?心还在、梦就在,只是从头再来!
抱着一个美好的渴望,沙里淘金,而其实,她只想找一份适合自已的,体面一点的工作!那么多的看起来是满腹经纶的,刚毕业的年轻人,读了那么多的书,图个哈?还不只是为了找到一份体面的,切恰自己的工作,获取稳妥而又丰厚的收入?!为了这,谁知他们花掉父母多少钱?时下不是有传说:花掉一麻袋的钱,只是买到一麻袋的书。卖了那一袋的书,只够买上一只口袋!
那些满腔豪情气势汹汹而来的,不就是带上那只空荡荡的口袋,梦想着要在这找到能将那只口袋把钱装满?!
她之所以能在人头涌动如潮的人流中唯独认出他来,那是他太特殊了。
到那求职的、包括求聘的,大都是年轻人。刚毕业的,将毕业的,想跳槽的。也有所谓的“待业”的。当然就是那些“下岗”的。不多。挤在那群蠢蠢欲动的年轻人当中,像她这般年纪的、成了稀有动物!
意外地,她在人头攒动的间隙看见了他、一个半老不朽的小老头竟然也夹杂其中!好像要让她有一种……无意获得的鼓励,一种像是榜样的激励,过后又像是同病相怜!
当然看起来他比她好,他是那儿的招聘者。在大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在临近出口的地方,他也罢起一张小桌子,稳坐在那小桌子后面,有模有样地当起那像要主宰这个世界似的救世主!
招聘者都是俩个人坐在一起,招呼如潮的应聘者。唯独是他,看起来也是在孤零零地,也稳稳地坐在那,她开始还想过去看看,试试。她随即也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却也显出畏怯地停下,只躲在一旁,贼贼地看着他,看他也在稳稳地据守一方,像是那儿的狩猎人。
在那儿的招聘者,大都是西装毕挺,至少也是油头领带!梳着一头光可鉴人地光鲜的发形。唯独他,一件看起来也并鲜眼的灰衬衫,很随意地,只粗犷地梳着一个如余秋雨那样的发形。鼻梁上一只金丝眼镜,看起来倒也几分斯文。
他瘦瘦的,如刀削的脸上,一双凹陷的眼,那谲秘的眼眸躲在那金丝眼镜后面,随意地,却是很有心计的审视着那个哄哄地拥挤着的人群。像是要从中寻找他所渴望中的猎物!
到这儿来的,大都夹有一旮精美的个人资料,文凭什么的。她只偷偷地揣着一纸含金量本就不足的水货,况且已是咸水货!实在让她自感寒要到,那拿不出手的东西,揣不口袋中,都被她的手紧紧地攥出水来了!几乎每个摊位,她都走过,但也没一个能让她、有勇气,能留下她的脚步。所以她,处处小心翼翼的,不敢贸然出手。
别的摊位人如潮,就只有他,孤零零地;但却也显出很耐心,守在那。好像就专为了像她那样的人。她悄悄地看了很久,不少人从他面前经过,没几个为他留下脚步,更没个人过去应他的聘。正想过去试试看的她,却像自己真的要成了.。要自投罗网?颇也让她、像是不禁心生怯意。像是要躲过他的追猎,也似是要回避他的发现,大老远地看着他,不敢靠前,也不忍离去,隔着人流,关注着他。
所以他的形象于她,也就有点难忘。
却想不到在这,怪不得一开始总有点似曾相识。
但相互印证起来,招聘场上的那位,看起来比他还年轻点。当然,在各种光线下看人的不一样的。
既是像,也有点不像。难道说真的是她看打眼了?真的不是他?
是又如何?不是又怎般?嘿,真是的!其实她看得也并非十分真切。又只是随意的,出于一时的好奇。但至少是相似吧!年龄。模样。条件。
后来因为别的原因失去他,招聘场上的他,她心里、遗憾与悔恨相加老久。那是唯一修正在适合于她的位置,按他的条件,说那是她梦寐以求,当然有点.可以说,也正是她所可以接受的机会!尽管薪水不高,但算也实在,况且又是在这要面临无处去,无可适从的时期,眼下正闹着什么“非典”,不少酒楼饭店娱乐场所都面临关门。不少已关门大吉。她假如从这出去,哪还是她栖身处?而面临那般杯水车薪,却也算是解你燃眉之急不是?你竟然也不瞧上眼!至少你应该试试看。大不了,最终也只是江水井水而已。但她却因为一念之差,却与之失之交臂!怎不让她心里、默默地在自斥与悔恨?所以一看见他,不禁心里一怔,似曾相识。至少是从他的身上联想起了招聘场上的另一个他。不知怎么,她此时偏要将他俩人叠加在一起,秤新审度,并非是要塑造另一个形象!但真有点像就是同一个他。但最后她也不敢太认真。假如这次是真的,她倒真的是想试试。
也或许是心有所鹜,而在捕风捉影?或许.
或许是她应聘的机会太多,遇见的招聘者也不少。自己在张冠李戴吧?于当时,她也根本想不到还会邂逅于倥偬陌路。人嘛,不都只是匆匆过客,谁在留意谁?江河澎湃,人如流水!乘船人,身在江河中,谁还在意江河流水中的漂浮物?
每次招聘会过后,被清理最多的拉圾,正是那些见庙烧香,大方地投出去的个人简历、和求职陈述。五光十色,各式各样的抛弃得满地都是。有的还制作精美。每次过后,没得到招聘者回应的,不少年轻人要耐心地在其中沙里淘金似的寻找他投出去的资料!再的就是捡垃圾、收破烂的。每次人材交流会将近尾声时,就是那群衣着不洁的人、总要挤在门外,像那等着虎狮饕餮过后的那一群鬣狗,只要一结束,他们首先就蜂拥着进去瓜分、拾零、收捡人材市场最后的成果!那五彩缤纷,七彩纷飞的简历与求职陈述。
可能只有她、从不轻易将自己的东西丢出去。但她又不忍、看着机会怕是从自已的眼皮底下大方地溜走。她又只能是、先货比多家,看来还真的没一家与她相配。对方的条件非常地挑剔,不与她一点希望的隙缝。她只木然地顺着汹涌的人流往前,亦步亦趋地、只紧紧的攥住自己那份咸水货,默默地悬着一颗倒挂的凄冷的心!但最后,她倒也成了那汹涌澎湃的江河潮中的飘浮物!总被挟肘在一种被淘汰、遭遗忘、甚至是已受抛弃的感觉。
她深切地体会到了,这个精彩的世界,世界的精彩已经不属于她,她们这样的人!
所以,她将自已也当成了多余的人,只是不甘肯垂手放弃,只能夹在别人的梦想中寻觅自已那遭人遗忘了的梦。简直就是个迷失自我的梦游者!只算个参观者,不敢妄自出动。
所以最后只是在那热闹的地方转了几圈,也只像那只无处落足的苍蝇!凑热闹而已。但她几乎将所有的摊位都浏览一遍,真的没有足可撑起她希望风帆的东风,没有令她梦圆的那个热席软枕,所以她,真的只不过是个凑热闹的游人。
不过也没什么,每次招聘,不都是求的多,就的少。现在最热闹的地方已不再是菜市场。也不是影剧场。而就是人才市场!
本来有她不多没她无少,她还是只能挤身于那帮多数人群中。原也只想试试看,寄希望于奇迹。但奇迹就是不在自已身上出现。抱着好强烈的渴望哟,但愿有幸遇上能赐她一展身手的伯乐。幸运之神总在回避她似的,女神没来也没法子的事不是?与是讲这些都是淘金者,不如说真是一群赌徒。谁不想遇上能奖掖你的伯乐?而她就是要绕过你!
有些女孩为了提高成功率,在自已的资历中还另夹有她精彩的写真集(什么写真,说白了不就是她那风骚的****吗)。她当然没有那些东西。不是她清高,事先没听说过。所谓写真,自己也曾经涉足过那行当。那是老早以前,她就曾经当过广州一家大学美院的人体模特。但时下,自已也明知已没具备那娇艳的资本足够炫人了,失去了要与那女孩争宠的外在形象。自知已是风光不再。或许也是落选的原因吧(她斗胆投过几份求职资历,当然又都只有石沈大海)!她撞上的尽是令她无处扬眉的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