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那位朋友,生于乱世,恰是背时。背着一身晦昧之气,像是为了赶上一个好时代,匆匆来到这乱糟糟的人世间!”他说。慢慢又接着讲起了下面的故事。
他是个早产儿。可能,他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不容于他的世界。他是他的母亲受不住的惊吓,在被别人无辜地凌辱时生下的他。生下来时,等待着他的,只有灾难!降生时,他睁不开眼,哭不出声,气息淹淹;都说是养不活的崽,来的不是时候。家人都说,不想要他了,大人都顾不上,哪还能顾得上这不足月的小东西!但当母亲的不放弃,因为是个男孩子,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命根子。就是被那些东西推着上台,她也还是紧紧地抱着他。看来的命根还真的很旺,真的命不该丢!但后来……还是在欺凌中活了下来。
都说他生来的命太硬。他的来世,正是家境最不幸的时候,那本只是勉强小康之家,一夜之间,好好的一个家,被人突然地一锅揣,还将他们赶出家门!还莫明其妙地加上一无辜之罪。那匪夷所思的莫须有,将并不太丰厚然而也算是殷实的家拆得一地破碎,那凭靠祖父在南洋赚攒的一些家产,说是殷实,本也是微薄,一个勤劳、俭敛、朴实之家,就因为那几个咸水泡出来的几个钱,罹了无辜地灭项之罪,一个殷实的家,一夜之间,横遭覆巢之灾!
她又只好走!
她还能走去哪儿去?最后,只好躲在了邻村那间破败矮小的小庙里。那是供土地公的庙子。幸好,还能勉强可以躲过那风雨之日夜。
他们那一窝覆巢之鸟,无处可归,无人敢收留,像那曝在烈日下的羔羊。成了强盗坚弓利矢之的!
“妈,我冷!”童稚无知,一会,他轻轻说。“我肚饿!”
“侬再等等,妈这就煮!”
那正是腊月隆冬,但那年是个暖年,但怎么说也是北风里的大地,日头一下山,北风狂虐,整个世界里,只有他们母子三人,战栗着瑟缩在早已颓废了土地庙里。他们只在小庙里将就那最后的一点糙米生火做饭。
突然一阵如爆的响声响彻云霄,兀地愕得二个弱小无庇的孩子本能地往母亲的怀里钻。别人过年了,正在祭祖,放爆竹,愕得他们浑身颤抖着,像枪口余生的倾巢雏鸟,瑟缩在母亲的翼翅下。为逃生,一路上备受冷眼歧视,风声鹤唳,已经受不住、风吹草动。
过了好一会,她们才从惊魂中醒悟过来,大点的女儿像是突然才想起,小声地寒怯不禁、却也无法回避地轻声问:“妈,人家放炮?!”
“妈,是不是要过年了?”那初谙人世的大点的姐姐又问。
不觉已是除夕,夕阳西下,别人家鸡肥油香,炮竹如爆,为新春之瑞祥庆贺时,她们正是饥肠辘辘!
“……那是他们的年。我们没有年……”母亲只感到喉咙哽塞。
母亲一下子无法面对正嗷嗷待哺的孩子,无法忍睹,扭过脸去,看天外、一片迷茫。透过迷蒙泪光中、惨淡如晦天空,她的除夕沉浸在灰冷的血色黄昏里!
在如烈火爆发的鞭炮声中,人们在开始祭祖,过年的气氛随风飘散,柔弱无助的母亲,也开始为除夕的温饱。垒起那七星灶,破釜煮三江,装尽天下所有的酸涩苦辣,就那最后一把糙米,煎熬着一年最微薄卑贱的渴望,其实仅图一顿撑饱!渴求有个平安夜!
今年的土地公再也无人来供奉,祈福求安了。只有她母子三人,畏缩在小庙里,她在默默地祈求神祈保佑平安!
但天塌地陷,她已无地立锥。像那折翅断臂的母鸡、无可庇护雏嫩稚致的一窝倾巢之雏。望着弱不禁风地被惊吓饥饿煎熬的嫩小无助的脸,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早已为血泪浸透的心灵。此时,有泪无声地、哽咽。如鲠在喉,咽难下、吐不出,只在悄悄地泪流。她的心在泣血!
那是一个凄凉寒酸不胜其负的除夕,多日亡命的颠沛流离、于流离失所的跋涉背命求生之路上,一路在胆战心寒、风声鹤唳,这一窝惊弓之兔,于虎狼追猎中亡命夺路,已是身心交瘁、弓杯蛇影,不胜其寒,于腥风血雨中,凛冽凄冷,却还是逃遁不脱的。已是多日不见五谷的母子,再也无法在那惊魂落魄的歧途中奔命,更是那漫天飘飘洒洒的凛冽的要北风紧裹的寒雨中,此时既是饥,也是寒,那侵心透骨的凄寒,不甚承受。在幸,她来到了一座无人的小庙里,母子三人躲进了邻村颓废的公祖宙里,紧紧围着不易点燃的火堆边,借火驱去侵心彻骨的凄凉。也乘此稍歇多天无栖的劳顿,已是身心交悴,莫由其归!
那双清澈透底的眼眸中,流露出了、既是期望,也是向往,更是迷茫的悲切。童稚的脸上、透出风霜早熟的、像那嫩叶上倒挂的寒露、晶莹剔透。嫩细柔弱的脸,经不住几天流徒,饥寒让她、那张本是娇艳嫩滑的脸上,挂上了风霜剥驳的痕迹!
母亲无语,满心凄惨、无人可陈诉,只望着儿女俩个少不更事、嗷嗷待哺,却无力秉持,无能呵护的孩子,默默黯然,坚忍着!那是撕心裂肺的泣血。那是心血冰凉。那是天地倾天覆地之下的坚刃与顽强。
“我们怎不回家?”童稚无知的孩子天真的问。问他正走投无路的母亲。
“我们已经没了家。”母亲轻轻的回答。无奈、凄楚。
“为的啥?”
“妈也不知道。”
面对那已变得毫无温情可望的冰凉世间,相向那迷茫的远处,他们只能是、将辛涩的日子一刻一刻地捱着,胆战心寒的过。
此时正逢、看别人,正在激烈的炮竹声声声中,欢天喜地。母子三,仅能为此刻图谋一饱,祈祷逃脱孤狼追猎的相逼,终于嗟过一口凄凉寒怯的求生的舒叹!
当母亲转身正要出门去捡柴时。一转身……
她突然被小庙门前的人吓得魂不附体,失禁地将那刚要下锅的米,失手洒落一地!
门前站着一个恶煞天神般的身影!
更不幸的是,倾巢之鸟,成了别人追逐着不放的猎物。
孰不知,就在他们母子背后。有个男人一路追猎着,宛若那嗜血的豺狼、嗅血腥寻踪而追寻着过来,悄悄地紧紧尾随其后。那畜生就是将她们推向绝境、让母亲成了成寡妇的男人。
此时,那东西正得意地站在小庙门外,肩上挎着那支枪。锯了一截的马枪!
他向来贪涎母亲姿色。
他母亲,本是小家壁玉,算不上国色天香,也是清秀可人,十八岁成了人之妻,年方二十即是人之母,生下他的那年,母亲还未满三十,正是女人最可嫩芽新绿的时期,从别人的眼眸中足可窥见其天姿优媚!又正当初娩哺乳期,其娇艳优媚足可让人怜惜有加!又正是小康人家小媳妇,初产待哺时期,天生姿色此时也能显出几分国色天香的天质!丰腴得宛若一颗初出锅的汤元,娇艳得胜如一枝盛开的出水芙蓉花!煞是让人不禁心生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