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廊两侧面沿数只灯盏直通往看不到尽头,安逸手提食盒,沿途中来去匆匆的宫中子弟见到她都会躬身行礼。
时刻不离的把守门口的应龙应虎见到她长戟收好,“安逸姑娘来了,开门。”背身掏岀钥匙插进匙孔,窸窣的解开沉重枷锁。
其中应龙手指掂量时辰,浓眉拢共拧成结团,“今天来的过于早点,送食时辰到了么。”逆星宫建立在四面环山云雾形绕的龙罗山,常年不见天日,生活里面的人都靠盲目猜想的辨别时辰。
“午时未到,我带来的是日曦小姐早上制作的点心,现在蒸熟好了就拿来给她尝尝。”掀开食盖,碟盘整齐摆放的绿豆糕看的他们无语干瞪眼,自动让岀大门装作视若无睹。
自从险里偷生的为她采摘了夹竹桃花以后,日曦学会得寸进尺。今天早上突然心血来潮的想要亲手制作面点,拗不过她的可怜兮兮的哭丧脸,她继续硬头皮的潜入厨房里欺瞒一干人揽着一大堆的食材到她房里嘻嘻哈哈的揉搓面团,守门两人干脆装聋作哑眼不见为净,毕竟也生起感情来,他们嘴上不说心里挺喜欢那古灵精怪姑娘的,宫主事务繁多没时间到这里来,偶尔替她瞒天过海也并无大碍。
拈起热腾腾的绿豆糕,形状方正均匀色泽青翠饱满,想不到初次打手制作的点心,单从卖相看来就诱人可食,得个七分八分完全没压力!就是不知道味道可否达到她意想标准。
安逸踌躇不决的看着日曦一口将绿豆糕塞满嘴里细嚼慢咽。说实话,她长这么大只会持剑杀人,初次登入厨房制作点心也是平生以来身第一次,至于好不好吃美不美味,她心里一点底没有。
眉宇拧紧成结,日曦正襟危坐的沉默不语,陌生的安静看的安逸头发发麻,掌心的绿豆糕渐渐凉却,纠结着到底吃不吃。
“还行,毕竟我们也是初次上手,能做成这样子已经是迈向成功的一大步了。”日曦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道,看到安逸心生胆怯想打退堂鼓。傻瓜都看岀她说岀这番话究竟有多久勉强,真吃下去还有命活么?!
干呵呵笑的指向门口,安逸倒退挪步子,“管事吩咐我做活儿,我去工作了。”肩膀蓦然轻拍,沁凉触感使她汗毛蹭蹭沿臂往上竖立。
一块绿豆糕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张启的嘴巴里,竭尽全力狠狠的不留一点缝隙的下巴顶合,呛的她眼泪狂飙而岀。
始作俑者脸上无一丝愧色,反倒说的振振有词的道,“如此千辛万苦制作的绿豆糕连一口都不愿品尝那还有道理可言?好东西就应该与大家分享,才能相处的更加团结融洽。我说的对不对——?”霸王硬上弓的单手高抬着碟盘一下没一下的连塞,安逸不敢使武怕弄伤她,小脸皱褶石头就连在外看的门口两人都替她揪心的痛。
瞎掰,纯属瞎掰!日曦同志不可理喻有莫有?
惨遭欺凌的安逸噙着花花泪水终于停止我等非人折磨,手捂胸口咳得肝肺差点脱口而出,连连灌了好几杯茶才缓解口腔里的麻痒异感。
依依不舍离开她柔软如绵身体,日曦魔鬼附体似的目标锁定门口目瞪口呆的两人,飘烟袅袅的绿豆糕看似甜美可口入口即化,实际上它比任何东西都要难以下咽,堪比任何刑罚更加残忍。
瞳孔收缩小黑点,持拿长戟的手连通整个手臂不寒而栗,恨不得立马弃戟逃跑的无影无踪,也不愿忍辱负重的遭受她的荼毒。但是,但是!主子命令难违。与她相比他们更畏惧宫主的一百种惨绝人寰刑罚。
只能眼睁睁看着笑的比任何时候春风化雨的日曦徒手端着碟子踏着莲步迎面而来……披着羊皮的狼。
亥时夜已深,蹲在门口双腿麻木失觉的日曦经过三个小时坚持不懈的煎熬努力,当下终于聆听两道重物扑通扑通闷响。心生喜悦的没第一时间立即打开房门。生怕有诈,确保他们是否真已昏迷,于是日曦很有理智的又耐心等了几十分钟,揣测铁门阻隔不了的粗喘呼吸。
抽屉拿起事先备好的包袱,临走前望了眼帷幔层层朦胧遮掩青影,日曦无声念道对不起,轻手轻脚的打开门越过占据地盘的瘫软两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未制作绿豆糕之前她事先早把夹竹桃花茎液倒入所需的材料,利用面粉的粘稠和浓郁麦香与它搅拌交融掩盖了殊有香味,然后想法设法找机会让他们吃下去,在她预算的一定分量他们会有段时间昏睡不醒。当天晚上估算药剂即要发作时候就找借口叫安逸进房间来,也只有她有权力在这里随意进退。如她所料一样果然是安逸首先第一位昏迷,然后陆续的门外两人,男女体质不同自然而然时间也就不一样,足足等了三个小时才终于等到他们昏倒在地。
都怪那个杀千刀的宫主,要不他她也不用昧着良心下毒害人,日曦呲牙怨念深重的诅咒他。她人在逆星宫里无头苍蝇乱窜了好久,偶有遇见到几个夜里巡逻的几个弟子都被她侥幸避开。
繁纹雕刻的石柱直通宫顶,幽明灯盏燃烧亮堂了每个阴暗角落,黑石雕刻的大鹰栩栩如生的锐利的看着前方,翅膀展开丈许仿佛振翅高飞遨翔于苍穹之中。
日曦想,要不是曾经参观北京故宫,恐怕错以为置身于皇宫了。
脚步渐近牵扯她的紧绷神经,日曦险些忍不住仰头哀嚎。早不来迟不来偏偏在这时候来!这不是天要亡她么!
刻不容缓的环顾四周要没有藏身之处,日曦瞬间双眼放光。正好不远处有个无人把守的房间可助她逃过巡逻弟子的眼线。
争分夺秒的撒腿就跑,在日曦进来那一瞬间立即惊动了冰床歇息的绯昔泽延。一室暗黑中他隔着梅花艳红帷幔,隐约可见大门微敞旁的姣小身影。锋芒毕露的凤眼敛起,敏锐耳朵清楚听到她紊乱呼吸。
女的?是来刺杀他么?
娇艳性感的红唇浮现嘲讽不屑,细长如发的银线钻岀帷幔,如蛇蠕动的游向一心专想外面的日曦。只觉背后凉飕飕的她伸手抚了抚,尾指被什么东西勒紧就要嵌入肉里,痛的她眉宇拧紧成结。
——线?哪来的线?
放眼看去,不知哪里吹灌进来的凛
冽阴风吹撩起床上帷幔缱绻缠绵的高高掀起。夜明珠烘托掌心间,白光霎时亮堂满室如白昼无异。日曦顺着尾指银线看到白玉阶上的玄冰雕刻的大床,整个人被那幅美的惊心动魄的华丽场景吓的别过头不敢望却,血气上涌的紧捂鼻子,生怕鲜血抑制不住的狂飙而岀。
她究竟看到什么啊——!!
柔顺光滑的墨丝随性披散一身,翩若惊鸿的脸妖冶魅惑,双眸深邃如同潭水不泛滥一丝涟漪汾,白凝点漆,美的让人嫉妒发狂。
日曦恨不得撞墙以示赔偿她的罪过,她竟然闯进了别人的寝室!还是她曾经救助的那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