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珪奉命亲往东都洛阳,李隆基大加封赏。宴席之间,张守珪款款而谈。张九龄李林甫等人俱是共贺,庆祝大捷。
李隆基喜欢奇闻异事,张守珪倒也大方,只道,微臣手下有个人,长得是膀阔腰圆,但此人会多种语音,熟悉山川地貌,在此契丹一战中,他每次必能以少胜多,立下不少战功。陛下定是猜不到,此人原是一个偷羊贼啊。
李隆基一听来了兴趣,这偷羊贼竟然立了战功。
陛下,可谓人不可貌相,当日他与同乡因为偷羊被人追打,他对我大喊,大人不欲灭奚契丹两藩,而杀壮士?我见他相貌奇特,就放过二人,留在身边,结果真是出人意料,而且此人极为有趣。每次见到他,心情没有不快的时候。
李隆基赞道,什么时候也叫朕见见此人。张守珪笑道,一定会有机会。
张守珪被李隆基封为辅国大将军,右羽林大将军兼御史大夫,并赐金银珠宝,又在幽州为张守珪立碑记功。李隆基私下曾对张九龄道,欲留张守珪为相。张九龄直言不讳道,不可以官收人,后果不堪设想。
李隆基虽是听了张九龄的话,但话是中用不中听,逐渐疏远张九龄。
阿史那归信与安仁执当然不能真正当了俘虏,他赶紧对人说自己是无意被带到俘虏营。那人仔细瞧着两个孩子,哎呀一声,放了二人。他又认识安禄山阿史那干,也知道这个孩子太调皮,于是便将二人送到张守珪眼前。张守珪看到连个孩子也着实一愣,但是既然已经来了,就在带回去吧,便就没上心。
二人孩子心太重又没有约束,便偷偷的跑出去,这一跑简直大开眼界,这平卢与洛阳简直是云泥之别。阿史那归信奇道,原来洛阳衣着与我无差,胡风盛行。安仁执一直恩恩点头,孟叔叔说的没错,可就是穿的不好看。阿史那归信笑道,那是当然。安仁执只道,我都不想回去了。阿史那归信一直点头。
忽然阿史那归信却看见一位女孩,她呆呆的望着前方,眼明清澈,他一直以为世界上所有的女孩子都跟表妹一样。那女孩好奇看着前面,她并未着胡服,不过甚为羞怯。
张果拒绝娶玉真公主,这几日便要离开洛阳。
李湘峣跟着李屹偷偷去看张果,他倒骑着驴唱着歌离开洛阳。李湘峣感到很新奇,她想要凑上前,被李屹拉住,道,你干什么。李湘峣对张果好奇,只想多看两眼。谁却料到张果突然折了回来,笑嘻嘻看着几个孩子。他对李屹李湘峣说道,神仙逍遥,可是苦楚自知,修仙路长,小娃娃们自行抉择。
李湘峣又想凑上去,李屹又将其拉住。
她转头见到两个脏兮兮的人一直看着自己。李湘峣有些好奇,心想他们的衣服好奇怪。她想走过去,但又不敢,犹豫之时,李屹直接走到他身边,将她带回府内,临走前还瞪了两个小胡人。
安仁执皱眉,他是看不起我们。阿史那归信摇头,不知道。
张果归山不久,就听到张果死去的消息,李隆基派人去查看,竟是空棺。李隆基叹道,神人不传,当是可惜。遂在仙翁山建造栖霞观以便祀之。
张守珪在东都也时日尚久,安仁执说咱们回去吧,阿史那归信一直点头,他又问安仁执,你知道长安吗。
知道,说是比洛阳还要大。安仁执很夸张的说,怎么,你还要去长安,你知道路吗。不行,我们要回平卢了。阿史那归信点点头,看着安仁执,想着自己脏兮兮的模样,又想着那个女孩子,问,你怎么这么脏。安仁执白了他一眼,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二人大笑,回到张守珪住处,洗了个澡,张守珪瞧着干净俊朗的少年,点点头,这才像个样子。随后他与其他官员谈笑寒暄,只见自己部将带着一位士卒走了过来,那位官员以为有军中要事便借故离开。张守珪问怎么回事。那部将转头对这那位士卒说,你自己跟大人讲清楚。那士卒满脸通红,不发一言而是呈递一张绢帛,张守珪见后,连连惊讶。
阿史那归信与安仁执想要蹭上去看个清楚,反被张守珪拦了下来。
李隆基听说张守珪有事要见自己,以为是军机大事,草草梳洗接见张守珪。李隆基见张守珪身后跟着一个年轻士卒,那年轻士卒手中还端着一个绢帛,心下不解。李隆基道,将军有何要事。
年轻士卒第一次面见天子,自是紧张,双腿一直打颤。张守珪示意他不要紧张,他对李隆基说,陛下威加海内,德服众人,武惠妃又为后宫表率为边疆将士缝制衣物,彰显坤德。李隆基摇摇头,忽然笑了起来,对张守珪道,将军,有话直言,夸了半天,朕倒是无所是从。
陛下德行感天,武惠妃厚德载地,只是终有疏漏。
将军,何出此言,有话快快说来。李隆基似乎感到事态有些严重。这时外传,李林甫觐见。李隆基将李林甫招了进来,先叫李林甫别说话,只听张守珪一人言。张守珪将那绢帛接了过来,道,臣之士卒在衣物中发现此绢帛,因是宫中传出,不敢隐瞒,现在上奏。
高力士将其接了过来,李隆基好奇这衣物怎会出现这绢帛。李隆基道,看看是什么。高力士打开那绢帛,细细看去,神情一滞,回道,是一首诗。李隆基哦了一声,音调上扬,道,念出来。
高力士念着,沙场征戍客,寒苦若为眠。战袍经手作,知落阿谁边?蓄意多添线,含情更著绵。今生已过他,结取后生缘。
李林甫听后,这就是宫人不甘孤单寂寞,借着送走衣物藏下自己的哀怨心思。李隆基听后没有发怒,反而是长久的沉默。张守珪心里其实是猜不透李隆基如果打算,但对于此事他是抱着一丝希望。李隆基天子威严,气度威远,高力士力壮威猛站在李隆基身边,李林甫神态自若,官贵荣华,张守珪面容峻历,唯独这个小小的士卒显得太过渺小。可有些时候,这样渺小的人总是有一些机缘,渺小的人也能获得最大的际遇。
李隆基道,叫武惠妃把缝制衣物的宫人召集起来。我们一起去瞧瞧是哪位宫人。李隆基临行之前看着一眼那士卒,问他,很害怕?那士卒紧张害怕的说不出话来,张守珪训他,陛下问你呢。那士卒忽然跪了下去,李隆基一愣,问他,你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