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湘峣点头示意二人,李林甫眼藏其他,面喜言笑,湘峣,这是平卢兵马使周挚周大人,另一位是平卢节度使安禄山大人之子安仁执。周挚一副书生模样,说话慢条斯理,他道,右相真是疼爱李小姐,李小姐又是这般气质,右相好福气,李小姐好福气。李夫人如今身怀六甲,怕是又是一个龙虎之儿。
李林甫笑道,过奖,小女不懂事,可经不起这样夸赞。
安仁执静立一旁,并不言语,
李林甫道,不如二位在寒舍吃个便饭?周挚先是看了安仁执一眼,随后徐徐说道,我们不便打扰右相一家人相聚,况且本无要紧之事,又来打扰右相,我们心里也是过意不去。右相,您就让我们走吧,否则心里难安。
说到最后,周挚话中近乎求饶,可众人听去明显是玩笑之语。李林甫听后却大笑起来,周挚笑笑几声便正色道,右相,我们这就告辞了。李林甫一副可惜模样,欲送二人。
周挚忙道,右相留步留步。李林甫驻足,安仁执与随周挚离开相府。
周挚与安仁执骑上马去,两匹马踏踏的走着,安仁执笑言,李右相还真如传言一般平易近人,丝毫没有宰相架子。
安仁执言之如实,可周挚总是感觉有些不妥,若是李林甫是这种脾气秉性,无宋璟姚崇之德,又无张九龄之才,无李适之皇室血脉,他又是如何坐上宰相之位。周挚突然想起武惠妃,有传闻就是因为武惠妃的裙带关系,李林甫才到现在位置。想到此处,便知李林甫也不过如此,比不过宋姚张三人,单单凭借着柔顺不佞,又能得几时富贵荣华。
周挚道,看来不过如此。安仁执方要说话,一匹骏马飞奔而来。那马神飞气彩,如风雷相薄,脚踏百花,自天而下。安仁执情不自禁大叫一声,好马。
周挚也回头看去,赞叹道,果然是一匹好马。安仁执却道,虽是一匹好马,只是能做盛世享乐之用。周挚笑道,盛世而居,再好不过。
二人悠闲惬意,返回驿馆。
李林甫送走周挚与安仁执,见到女儿,唤她名字,湘峣。
你看,你爹高兴吧,我叫你来,你还不愿。杨荟在一旁说道。
见爹还不情愿。李林甫言语极尽宠爱。李湘峣这会是真摸不透爹心中所想,李林甫笑道,湘峣,最近累不累。
原本要对爹说的话,这会完全忘记。她木然摇着头,李林甫道,乐游原人多,出了危险怎么办,下次想去,跟爹说明或者是跟你大哥,跟骆悦也好,叫他们派人保护你。还有西市,多是胡人,人多杂乱,也不可乱行。
李湘峣低声道,知道了。杨荟忙提醒道,十郎,说说那件事。李林甫先是一愣,随后想了许久,最后恍然大悟道,不急,不急。
还不急,你看长安哪家女子像湘峣这般大还不嫁人。杨荟有些急。李湘峣眼皮一跳,继续低着头。
怎么,我身边就剩下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还不准她在我身边?他的夫婿一定人中龙凤。李林甫语气不善。李湘峣看向李林甫,琢磨他话中含义,心中一暖。可是杨荟不罢休,非要将她的亲事说出个门道来,如今又听只有一个女儿,有些不快。
爹,姨娘马上又要添丁,到时弟弟妹妹也可以孝敬您的。李林甫脸色缓和,杨荟听着李湘峣的话,也不便多说什么,一时冷了下来。
什么?我小姑姑终于要嫁人了?李扩将缰绳递给下人,兴高采烈疾步而来。李湘峣正在心里琢磨怎么商量李林甫同意自己出宫,突然听后李扩之音,顿时后悔自己今日出宫归家!
李林甫严面相对,李扩收起嬉皮笑脸,恭敬道,祖父,杨夫人。然后脸色一变,嬉笑道,小姑姑,小叔叔。杨荟噗嗤一笑,哪里有小叔叔。李扩无辜道,在您腹中呢。
李湘峣瞪着李扩,李扩也不是好眼色瞧着她。
李扩正色道,小姑姑要嫁人,夫婿是哪家公子?李湘峣气道,你刚回来,难道不需要歇息么,话这样多。李扩道,小姑姑你不知道我话一直都很多,你年纪真的不小,再不嫁人,恐怕就要老字闺中。李湘峣气道,李扩,我的事情,与你何干,小辈之人,哪里管的上长辈之事。李扩一本正经道,小姑姑言之有理,可我真是担心小姑姑,仍是想要关心一下,可小姑姑不领情,真伤我心。李湘峣气道,爹。
李林甫制止道,扩儿,你爹呢。李扩立刻恭敬道,回祖父,爹应该在路上,算起来,应该是半时辰后到了家中。李林甫道,他回来之后,你们二人在月堂等我。
李扩道,是。
李林甫对李湘峣道,湘峣,你陪我转转,我们父女好久都不成曾一起。李湘峣开心道,好。她回头看去,李扩朝她做个鬼脸,李湘峣又瞪了他一眼。李扩却是笑的开心。
杨荟此时也有些乏,便与丫鬟一同回房去。突然,只留下李扩一人。李扩无趣,自己独自在大堂中等待李岫。
多日不归家,相府在开了一处池子,名为凤遥池。波光潋滟,晴色方好,几颗杏树伫立一旁,飘洒淡淡静谧。杏花围绕深处,一座六角亭子隐隐露出一边的回廊,穿过凤遥池,走上半盏茶,约莫才能到那亭子。李湘峣问,爹,这是何时所修?
李林甫道,不过月余。李湘峣道,我听说着池名为凤遥池,那这亭子为何名。李林甫道,进去看看。
李湘峣喜道,快,进去看看。
父女二人走上那凤遥池,李湘峣心里藏事,始终未忘。李林甫说道,湘峣,这里没人,你讲明为何擅自离宫。李湘峣心中真是百转千回,她要该怎么回答,又听李林甫道,你还是宫人,就不可擅自离宫,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如果因你一人,破坏了宫中规矩,陛下是该罚你还是不该罚你?
李湘峣停住脚步,一脸委屈,差点落泪。背后的杏花映在凤遥池,也将她的身影映在池中。李林甫向前走着几步,遥望那座亭子,在转回身,看到委屈的李湘峣,顿时心疼。李林甫无奈道,湘峣,你看你。。
李湘峣委屈道,爹,我能不能回家,我不想在宫里,我也不想嫁人,我在家一直陪您好不好。
李林甫心下感动又好气好笑道,你怎么可能一直留在爹身旁。再者说,可以留在宫中是多少人的梦寐以求。李湘峣气道,爹,你真想让我嫁给陛下。李林甫听后,大笑不止,这一笑却叫李湘峣看见了希望。他道,就算陛下如此,我也不会同意,我可舍不得。
李湘峣立刻说道,那永王也不行,什么王都不行。
这次李林甫停顿许久。
李湘峣忙道,爹,先不谈此事,不谈,我们去亭子。
李林甫与李湘峣并排而行,他道,独孤驸马家的小姐怕也该定了亲事,你看扩儿如何?李湘峣大吃一惊,她忙问,李扩知道么?李林甫道,当然不知,扩儿太过顽劣。李湘峣只道,这也看独孤驸马与信城公主是否同意。李林甫语气不善,怕是人家皇亲贵胄看不上我们。
他语气带着冰冷,李湘峣竟也察觉出来。李林甫突然道,到了。
李湘峣抬头看去,默念着,凤闻亭。
李林甫盯了半晌凤闻亭三个字,对李湘峣说道,湘峣,时候不早,你也该回宫。若是下次想起爹了,叫人知会我一声,我自会派人接你。但是不要擅自出宫,惹是生非。
李林甫话中暗有所指,李湘峣乖巧道,记住了。
李湘峣走后,李林甫直接去向月堂。见到月堂门口只有李扩一人,李林甫勃然大怒,大声质问,为何不见李岫。李扩立刻惊吓忙低下头,一边担心李岫,一边心想,爹,这次儿子也帮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