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珪仍然镇守幽州,但颇为居功自傲。他在对契丹与奚的斗争中,反客为主,步步紧逼契丹与奚。契丹与奚节节失败,招架不得,不敢犯唐。张守珪遂生出怠心,而下属多是争功起来。这人心不齐,就会徒生事端,有些张守珪也是无法预料。
张守珪的下属赵堪与白真陀罗私下商议,为求战功欲借平卢节度使乌知义出兵突袭奚族。可乌知义不同意,不可能出师无名,无故兴师,不愿前往,自己就找来各种理由搪塞。白真陀罗不肯善罢甘休,是说是张守珪张大人出兵,你也不准?乌知义死脾气就是不准,白真陀罗最后不得已搬出陛下诏命,乌知义不得已出兵在潢水攻打奚族。奚族毫无防备,被打的落花流水。
但经此战败,第二战绝地反击,拼命一战,竟然转败为胜。张守珪知晓后,大吃一惊,自己何时要攻打奚族。张守珪下令把乌知义带过来,问乌知义到底怎么回事。乌知义垂头丧气,张守珪又把赵堪白真陀罗叫来,白真陀罗哭求道,张大人真要将我们交付京师?若是如此,我们罪有应得,可是大人的军功便是抹黑,请求大人,勿将此事上奏朝廷。
张守珪一听,犹犹豫豫,但想到自己食君之禄,不该隐瞒此事。安禄山听闻此事,连忙赶去劝张守珪他道,这可不行,白真陀罗说的在理,大人军功赫赫,可也经不起这样抹黑。一世英名,可不能毁在这里。
张守珪一直很信任安禄山,经过安禄山一劝,他倒是觉之有理,遂隐瞒战况,只报大捷。
李隆基本不想查张守珪,可朝中有人提出异议,李隆基派遣牛仙童查证此事。张守珪一听有人来查,一时害怕鬼迷心窍便用厚礼贿赂牛仙童。牛仙童有礼当然要收,便给张守珪出了一个万无一失的主意。张守珪在战场英勇可官场弱了些,他便听从牛仙童建议逼迫白真陀罗拦下罪责,逼其自杀。
此事并无外传,知道内幕的除了张守珪牛仙童还有几名心腹外,剩下的便是安禄山与阿史那干。
牛仙童收了张守珪的厚礼,自然要替张守珪隐瞒实情。此事算是告一段落,至此张守珪不敢懈怠战事,更加不敢懈怠朝廷。
安禄山知道张守珪忧心忡忡,害怕朝廷查到他头上。他主动照顾张守珪衣食起居,并且还为其亲自洗足。这一日安禄山为张守珪洗脚,张守珪抬起脚来,安禄山大叫起来,张守珪一愣,他道,禄山,为何一惊一乍?安禄山道,大人脚下有颗痣。
张守珪当是什么事,得意道,正是凭着这颗痣我在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啊。安禄山听后笑了起来,不好意思说道,我脚上也有。张守珪诧异,叫安禄山脱下鞋袜看看。安禄山脱下鞋袜果然有痣,而且还是三颗。
张守珪拍着安禄山的肩膀道,前途不可限量,说不好我的位置你能坐的上。
张守珪向来不附李林甫,李林甫又知张守珪攻打契丹一事有疑点,在派人去查,果不其然,查出张守珪就是谎报军情。李隆基虽是重用张守珪,可对待隐瞒战况这等罪过也是毫不留情,但因张守珪立下功劳,只将张守珪贬为括州刺史。
可张守珪便是想不通,自己的一世英名怎么会毁在这样的小事上,到达括州不久,因病去世。这可乐坏了安禄山,张守珪一直坐着那位置不下来,下面的人也不好升上去。当年便是薛楚玉下了,张守珪坐上去,如今张守珪被贬官,也该轮到他安禄山。
御史中丞张利贞为河北采访使,掌握河北财政大权。安禄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先是打听张利贞的妻子伤寒久治不愈,他便四处寻访名医,为其妻诊治。又打听到张利贞与人私通即将遭人揭露,安禄山又为其打掩护,逃过众人责骂。同时安禄山对张利贞府中上下打点,总之张利贞收到安禄山不少好处。既然张利贞收了好处,张利贞就要为安禄山办些事情。他入朝面见李隆基,提起安禄山这个人,口不断夸,赞不绝口。
李隆基本就对安禄山印象很深刻,因张守珪曾经说此人机智勇敢,骁勇善战,偏偏生的膀大腰圆。如今张利贞又来说安禄山这个人可以一用,可堪大任。李隆基真的很想见一见这个安禄山。
不仅是对张利贞一人,安禄山对每个来幽州的官员加以贿赂,每个官员都在李隆基面前美言安禄山。李隆基点点头,心想,或许这个安禄山真是个人才,可有很有趣。
处理政务后,李隆基有些力不从心,每每睹物思人,他仍沉浸在失去武惠妃的悲痛中,无可自拔,连后宫新贵梅妃都受了冷落。高力士见不得李隆基郁郁寡欢,便想着找个法子令李隆基高兴起来。高力士找到了李林甫,李林甫只道,这武惠妃是寿王母亲,不如叫寿王与寿王妃一其陪同陛下前往骊山。寿王可能开解陛下。
高力士觉之言之有理,便请奏李隆基,随后又请皇子公主们,前往骊山。
寿王妃杨玉环一直劝慰丈夫,不可过于伤心,母妃在天之灵也不会心安。寿王点头,杨玉环贴心为寿王揉肩,寿王忽然说道,玉环,你知不知道,你有些与母妃相似。杨玉环笑道,不知道呀,长的很像么?寿王眉头紧锁点头,杨玉环抚平他的眉头,靠在他身边,一同去了骊山,去面对即将被世人嘲笑或歌颂的劳燕分飞。
在氤氲的温泉旁,杨玉环显得不胜娇羞,身姿丰腴柔美细腻,双颊被氤氲成粉红,皮肤白泽。这是她第一次出现在骊山,也是第一次见到李隆基,她目光透出好奇,双眸一眨一闪打量这骊山。她远远看去,李隆基威仪并生,神采俱足,于是她想,寿王并不像陛下,寿王温润,可陛下却藏着锐气。
李隆基的目光竟然久久痴缠那婀娜的身影。他想到曹丕初遇甄氏时,曹丕会想,蓬衣垢面不掩国色,若是沾花香氲,定是美人芳容。可面前这个女人非蓬衣非垢面,没得蓬衣垢面相称,却有她人作比,生生自己的妃嫔女儿儿媳比了下去,她们一众为蓬衣垢面,而她自己就是那个不掩国色。
她随寿王下拜,李隆基没有挪开目光。李林甫心中得意,高力士却慌了神,高声喊道,陛下,寿王与寿王妃来见。
李隆基一听寿王妃顿时万念俱灰,不情不愿收回目光,李林甫从眼中看到了贪婪与觊觎。
寿王与杨玉环起身,李隆基还是不肯收回目光,寿王与杨玉环有些诧异,高力士又高声道,武惠妃在天见到父子和睦,可含笑九泉。
这一句话又点醒了李隆基,是啊,这个女人是自己儿媳。寿王最提不得母亲,想着想着眼泪就要流下,杨玉环见李隆基寿王都有些悲痛,一时不知如何才好。其他皇子公主也不敢多言,李亨李璘也在其中。李林甫见状便道,陛下寿王切勿忧思,听闻寿王妃能歌舞善音律,不如叫我们开开眼界,也冲淡一些愁绪。
李隆基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杨玉环只好献舞一场。杨玉环并未换舞服,盈盈下拜,只道,献丑了。
她随意起舞,在盛世之中,在骊山脚下,在温泉宫中,在最尊贵的男人面前,她翩翩而起,似飘落红尘的牡丹,又像是仙子下凡,来惊扰和困住一个男人的心。杨玉环旋转起来,牡丹盛开,耀眼国色。她草草结束,待她停下,掌声不停,众人艳羡寿王好福气。
李亨曾听闻这杨玉环嫁给寿王正是李林甫促成的婚事,他也是男人,他在父亲眼中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李隆基黯然,他道,丽质天成,赏翠玉玉搔头于寿王妃。
高力士松了一口气,这陛下终于恢复正常。可是整个宴会,李隆基更加郁郁寡欢,武惠妃的样子渐渐淡去,取而代之是另一个女人。高力士曾暗中告诫李林甫不可如此,李林甫说道,大人忍心陛下如此茶饭不思?高力士叹气不再理会,只要陛下高兴就好。李林甫知晓李隆基心中所想,李隆基也不惊讶,反而去问李林甫如何是好,毕竟有违纲常。李林甫笑道,可先令寿王妃出家为道。
这还是改变不了公媳。李隆基道。
李林甫轻轻说,难道陛下忘了武后,即使昭容也是有迹可循。
他言尽于此,李隆基瞬时明白,可思前想后再无其它办法,他问高力士如何,高力士道,陛下做主。
李隆基授意杨玉环为李隆基之母窦氏出家祈福,并敕令韦沛宁,独孤静乐,杨宜芳,李湘峣等人随其入玄都观修行。
杨荟听后有些不情愿,湘峣是你的女儿,怎么要去那道观。她有些埋怨这李林甫。
姨娘,你不要担心。李湘峣柔声道。
湘峣,你是不知道做了女道士的后果。不是姨娘阻你,实在不如找个好人家的。
李林甫说道,陛下下令叫适龄女子入观,正巧湘峣符合,再者说,陛下也希望湘峣学道。湘峣,你若不反对,我这就安排。
李湘峣笑道,爹,我不反对,修道没什么不好,还可以长生不死呢。李林甫听后没有多说话,杨荟不满道,什么长生不死,你都多大了,还不知道死为何物?如果武惠妃不死,何有太真入道一事?太真不入道,何有你入道一事?
李湘峣听得迷糊,她想要问个明白,但李林甫却叫李湘峣离开,杨荟心里发慌,她知自己又说错了话。
李湘峣走后,李林甫对杨荟说,你与太真娘子也是有些亲戚的吧。
杨荟立刻点点头,说道,有些,不过与她不近,但与杨钊更近些,杨钊与太真娘子的姐姐关系要好。这么一算,也是可以有些亲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