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了本书,坐在窗边小睡了一会儿,模模糊糊听着风中书页翻飞的声音。
今天的画作是要耽误了,看我这精神头,一点都不精神的样子,刚刚蓝蓝有打来电话,说明天要去爬山,我这老骨头可又要折腾了。
看着窗外日落西边,总觉得今天浑浑噩噩的过去了。好吧,该去吃妈妈做的晚餐了,明天可要折腾着去爬山呢,要不去,蓝蓝可会把我撕得半碎。
老弟旁边吃饭,一边挪过来一边猛拍我肩膀唠叨说:“姐,听蓝蓝姐说明天要带你爬山诶,听说暮哥哥也去。诶,姐,你带上我呗,我也要去。”“去去去,我吃饭呢,你让我吃完啊”,猛的一口饭下肚如嚼冰块,只听咯咯的响。老弟在旁边慢慢的又挪了回去,小心翼翼的看着我。妈妈在旁边一直夹着菜给我。爸爸在旁边喝了口小酒说:“哪爬山啊?多带点吃的,你平常又不运动的,估计到山底转一圈就回来了。”我听了在旁边吃了一口菜说:“我这必须爬到山顶。”爸爸只是抬了下眼皮,一点不相信地飘过来一眼又继续夹了口菜吃了。妈妈只在旁边不停夹菜的说:“多吃点多吃点。明天爬山有力气。”
爬山嘛,不就爬山么?有什么的,我有时候在想,我怎么会遇见蓝蓝这样一个运动细胞那么活跃的人呢?偏偏我又是很懒的角儿。每次这种爬山,跑步都找我一起陪着,我的青春一直都在蓝蓝死拽死拽中度过的,这个真是事实。陪就陪吧,还找我一起瞎折腾,我这老骨头可折腾不了啊,她倒挺能折腾的。
把爬山的用品都准备好了,其实不多,就是一背包的吃的,手还提一袋。这样可以一边吃着一边爬山,最初我是这样想着的。
刚来到事先约好的地点,就看到蓝蓝和董灵在那站着悠悠地望着我这边,旁边的一个高瘦高瘦穿着白色登山服的男子也悠悠望着我这边。而我也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吃力得背着我那硕大的“食物库”爬到了他们跟前。蓝蓝把眼睛放大数忧心地说:“沉潇潇,你至于带那么多么?你不怕重啊?”我哼哼道:“爬山肯定要边爬边吃来着,饿晕在半路可不是好事。”旁边的男子轻笑出声,这时我才正眼看了下,也早知道是暮海,只是一下长得这个俊俏模样实在让我无法接受。人人都说女大十八变,没听过男大十八变呀。正琢磨他是不是整容了,突然眼前一碍眼的物体在我眼前晃荡伴着声音说:“喂,沉潇潇,醒醒。”晃过神来定晴一看,果然是如冤魂般挥之不去蓝蓝的手。我拍开她的手,嫌弃的说:“醒着呢,别晃了。”面前被我当做木头看的暮海这时微微笑说:“潇潇,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没变多少。”听着他轻笑说出的话语,仿佛在小时候那个小胖墩突然吃到了什么神丹妙药长成这般高挑俊瘦之相,实在不敢说是不是换了个人,还是他压根就做了整容瘦身手术?好吧,还是停留在整容的问题上。我回道:“是呀,没变多少,倒是你,暮海哥哥,你好像没小时候胖了。就像突然进了榨汁机一样。”这时我已看到了暮海额头上的黑线。
一声潇潇,一声暮海哥哥,好像真的回到了十三年前的光景。只是现在我们都长大了。
来到山脚,抬眼看了下,终于觉得爸爸还是很了解我的。我此时只想在山脚下转一圈就回去的,但是经不住蓝蓝死拽死拽地把我拽回来了。爬上这座山,真的是比登天还难的。但是蓝蓝就是硬叫我非爬上这座山不可呀,有无数个念头要跟蓝蓝断绝铁铁的关系。
我拖着最后一口气爬到了半山腰,蓝蓝死拖死拖我就是不肯爬上去,我抱着树干说:“你放过我吧,让我歇会行不行,你们先爬上去。”“好,沉潇潇,你可答应我要爬到山顶的昂。暮海先留下来陪你,你若爬不上去,我就跟你断绝这铁铁的关系。”这句话正中我心怀啊,我在心里念叨着。董灵同情了看了我一眼,丢下一句话:“潇潇姐,一会儿记得爬上来哈。”“诶诶,小灵你先别走啊,你等我啊。。”话没说完,她们俩就像吃了兴奋剂一样爬得没影了,留下暮海。我可跟他没什么话聊的。毕竟是这么多年不见了的,是不是他们国外的风土人情与我们不一样,是不是就没话题聊了呢?我这样想着。然后灰溜溜的只能说:“要不你先跟蓝蓝她们一起上去吧,我这拖后腿的别管我就是了。”只听暮海说:“没事,爬山本来也是慢慢爬的了。”之后两人又沉入尴尬。“诶诶你看,在这半山腰看天空也很美的哈。”打破尴尬的气氛,打哈哈的跟暮海说,“对,是很美,但如果趁早来,有可能会看到日出的。”暮海抬头看了下天空,嘴角上扬,好看的弧度。我看了看挂在不远处的朝阳,弱弱的说:“我很少早起看日出的。”“没事,现在也能看到慢慢往上爬的太阳。”转头看,暮海360度转的调皮笑了笑,看回远方的朝阳,侧面映出了他的长睫毛和混血儿特有的精致面孔。
阳光下,他与我排排坐,看着升得老高的太阳。一只小鸟吧咋吧咋飞过,飞着还不忘扭着小脑袋回头看了我一眼。
暮海最近才回国,小时候暮海住在蓝蓝家附近,就是邻居。我呢就离得十万八千里的,不过这也阻挡不了蓝蓝追随我的意志。蓝蓝当然是我的发小了,她妈妈和我妈妈都是好朋友,连进产房都手拉着手,只不过她比我好动了,跑我前面了。这也就是命中注定我们这铁杆子的友谊吧。与我同龄的蓝蓝和我彷如姐妹花,总在哪都能粘在哪。我们一起读书,一起长大,一起疯青春。但暮海,一个安静如月光般的男孩子。暮海与我们小学后就随家人飞往荷兰了。应该说那才是他的国家,因为他爸爸是荷兰的,他妈妈呢当然是中国的了。听说他在荷兰的爷爷奶奶也很和蔼很老顽童的,却也奇怪为什么会有那么安静又乖的孙子诶。至于他为什么曾经与我们在中国读过书,当然也是从蓝蓝的大嘴巴里听来的。大概是暮海小时候,他老妈跟他那荷兰老爸吵架冷战升级,一气之下带着年幼的暮海跑回了中国娘家。不管他服了输的老爸怎么哄都不回去。最后他老妈还安排暮海在中国念了书,持续几年的拉锯战,他老妈也终于给他老爸软磨硬泡的给说回了心。这简直是大型的闹脾气回娘家的传统大剧嘛,还闹了几年了,还好他老爸有够耐心的,硬是把他老妈给说动了,不然他老妈粘在娘家就是不肯走了。不过暮海可还是在中国待习惯了啊,他的一半血统可是在这的呢,他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又舍不得他。最后叫他回荷兰他怎么肯呢?他老爸老妈只好答应让他留在中国念完小学。也是这样,我对他的记忆只停留到小学,那时候的他是个小胖墩,看起来壮硕无比,但实则弱不禁风的。我呢也是个胖妞,不过女大十八变嘛,何况我都变了二十三变了,该长成怎样的标志还是命有定数的。在我的脑海里,停在这一段,我想出了最近也流行的一句话:岁月其实也是把磨肉刀,把我那胖悠悠的肉磨没了。
暮海看着远方升得老高的太阳对我笑笑说:“潇潇,你看,这样的太阳也很暖。”我回了下神,冷不丁他突然冒出的话语,皱眉斜眼看向他道:“现在是夏天,哪来的太阳是暖的?”不说还好,一说就感觉真的出了一身汗诶。立马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盒子里放着一把木折扇。这时一次旅游时在一所古庙里游赏,一位大师以缘为诚赠与我的。嘿嘿,我特地带来给自己准备的,让蓝蓝她们汗流浃背去吧。猛扇了几下,这时山风暖暖吹来,凉透了。暮海看着我的折扇说:“想不到想你这么粗枝条的女孩还带这么精致的折扇?还有,你有那么热么?”我死撑死撑的说:“粗枝也有配细叶的,那么火辣的太阳,不热才怪。”又一阵山风吹来,抖了一抖。
不过,也对,不算早晨的早晨,山风迎面而吹,虽然吹得我直直哆嗦;淡淡青草味合着冻人骨底的山风,虽然现在我大哈哈地扇着扇子,其实是边扇边抖。不远的大树里,鸟儿可能已经捕回了一次虫喂巢穴里的幼鸟。也许,这就是大自然的恩赐吧。暮海回了句:“也是。不过大概现在蓝蓝她们已经爬到山顶了吧。”我在心里咒骂了蓝蓝千万遍。
“这些年都过得很好吧”冷不防暮海来了一句。“挺好的,呵呵,过得不错,你呢?”“恩,也挺好的,就是想回来看看,估计以后也会留下来。”“以为这么久了你会忘记我们的呢,想不到以前你还这么小个,现在长了那么高个。”暮海从旁边折了个小树枝,在手中把玩:“怎么可能会忘呢,这几年我可是都想着回到这里的。”突然惊觉暮海原来中文也可以这么的流利。也对,也没几年,只是大家都长大了。“那荷兰是有很多郁金香的吧,我看书上都这么写的,荷兰是一个充满郁金香的国度。”“对,荷兰有很多郁金香,还有风车和多多的美食。到时我也会带着你一起去看去吃的。”那时不曾想,以为那只是一句玩笑话。我大哈哈了几声:“走,上去了,不然蓝蓝又该骂咧咧的了。”我想,我再不爬上去,我就找个地洞钻进去了。省得蓝蓝无限鄙视。
暮海旁边问:“休息好了么?”“嗯,好了,没事了。”暮海站起来往远处掷了下他手上的树枝,树枝延着空中划出了一条与阳光和谐的弧度。我背起硕大的“食物库”,心下一沉,重死我了。心想暮海该帮我背吧,抬头一看他已在我前面不远处喊话道:“不是休息好了么,爬上来呀。”呀,都不帮我背,不懂怜香惜玉么,在心里咒骂千万遍。瞬间感觉他恶魔附体,好感度飘飘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