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眩晕翻涌过来,靠在床上,懒懒地不愿意起来。只是肚子里叫了又叫,有些烦人。
绯纤轻扶额头,这是第几次了?
暗自叹息。
自下山之日起,自己的身体就好像不受控制一般地衰弱下去,时常的头晕尚可忍受,浑身无力却让她心头紧了又紧。难道是水土不服吗?可是当初随母亲漂泊各处直至后来住到渡厄山身体都没有不适啊,按理说那时身子更弱才是。
绯纤觉得也许是自己太累了需要休息,在客栈的几日多数时候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了,可是她并没有真的睡过去,晕眩感一日强过一日,有时眼前漆黑一片。这种情况下即使什么也不做的躺着也是一种折磨,哪里睡得了呢。
稍微清醒的时候,有时会看见窗外的影子。
这个客栈,屋里能住人,连树也能租出去住人吗?
绯纤曾想唤小二问个究竟,奈何没力气。
唉,什么时候吃饭都变成了自己最大的体力活?
算了算了,养精蓄锐,休息好才有力气吃饭,吃饱饭才有力气休息。
怎么会有这么悲惨的时刻!
绯纤闲着又有点力气时,剩下的娱乐之一就变成了向树上的人翻白眼。
她忘了,自己头晕看不清人家,对方可是把她的所有白眼看的一清二楚。于是绯纤又想,他为什么总是看着我呢?
手摸一摸,“脸”还是完好的。
连审丑也能变成一种乐趣,看来树上的鸟人果然不正常。
晚上终于到了,绯纤又一次有气无力地坐起,摇摇晃晃地挪向饭桌,要不是小二答应帮自己送饭过来,早死这里了。
摇摇晃晃地坐下,看着桌上的清粥小菜,完全提不起胃口。
反正大鱼大肉一样没胃口,不如省点钱。啊钱没了以后该怎么办,绯纤觉得自己的脸都变成了苦瓜脸,祸不单行啊祸不单行,命好苦。
绯纤手一软支不住下巴,于是趴在了桌子上。
随着哗的一声,好像有人从窗户进来了。
“鸟人,你进来吃饭啊,吃吧,我还有好多呢。”看来他连住的地方也没有,应该比自己更需要食物吧。晕晕乎乎的,绯纤怕他听不见,加大了嗓门。可随即被自己弄的眼前一黑,果然是一点力气也没有。
模糊中感到有人坐在自己身边,好像在看自己,不是要吃饭吗?
“我吃过了。”黑衣的鸟人说。可是绯纤实在是晕的听不到了。
“你吃啊。”绯纤勉强睁眼看他,声音却如蚊蚋一般。她撑不住了。
后来食物好像到了嘴边,一边纳闷自己是如何拿起筷子,一边乖乖地吃下。绯纤不记得自己吃了多少便昏睡过去。半夜朦胧中又到了半睡半醒的状态。她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睡,不能让身体再差下去。手动弹不得,像被什么抓住了。无所谓了,也许是没力气动,还是睡啊。
再醒来却是被灌药,是鸟人在前面。
好苦啊,可是她还是听话地喝了下去。鸟人不是吃了她一顿饭吗,全当回报了。再说自己没财没貌没地位没权势还这么病怏怏的,鸟人除非是疯了才想害自己。这些理论是后来想的,当时只是隐约坚信鸟人不会害自己的。
然后,又睡过去了。
凌晨是自己醒来的,她想到银子,自己还有多少银子?急切地想着又睁不开眼睛,脑海中随着闪现出小时候和娘因没银子挨饿的画面。泪水毫无预兆的流下脸庞,难道娘是被饿死的吗?是我害死的娘吗?都怪我小时候太贪吃。绯纤身子剧烈抖动起来,脑子竟慢慢清醒一些,也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了?”身边黑衣服的人正抬头看着她,眼中的关切让她一点也不怕。
绯纤只是眨了眨眼。她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哭,不就是要记得查一下银子数么?
她挤出一个微笑,“没什么。”她的记忆和童年出现了错乱,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哭着醒过来。
黑衣却是眉头皱的紧,仿佛也勾起什么不适的记忆。
“做噩梦了?”他还在不依不饶的问。
绯纤于是点了点头,其实她也不知道做没做梦。
随即又想到正事,“鸟人你快帮我看一下床头挂的荷包。”黑衣疑惑地看向她,她自己却又扭过头去看。紫色的荷包圆圆的挂在那里,若是有银子一定会是尖尖的。
绯纤猛吸一口气,小脸也要皱成一团了。她心虚的看向门口,还好小二没在。
“鸟人我没钱了,没地方住了怎么办?”还没有东西吃了。绯纤想他自己都住在树上,肯定也一点办法都没有。可是说出来会让自己心里好受一点。
“我帮你找住的地方。”他语气很温柔,小丫头原来在担心这个。
“我······也可以吗?”绯纤咬住了下唇,紧张的看向对方。黑衣笑着点头。
“鸟人,他们不会笑我吧?”说完她就后悔了,鸟人愿收留自己,难道自己还要让人家难堪吗?她连忙续上一句“你看哪棵树合适,我可以今晚搬,不,今早搬。”绯纤想自己表个决心总没有错。
黑衣坐在对面却是脸都要僵住了。什么树?什么哪棵树?这个丫头傻了吗?猛的想到她对自己的称呼好像是“鸟人“,生气的同时又觉得很好笑。多年不见真是越长越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