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就一个人出去逛街。走在清静的几乎没什么客人的商场里,她不知怎么就是想买东西,逐渐演变成血拼,见一件衣服就要买,不管是男装还是女装,只要看着顺眼就买下来。买了也不穿,连袋子都不开直接拎去徐蓁家里,大大小小的购物纸袋堆了满满一地。徐蓁当时都傻了眼,连声说她是疯了。她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瞪着地上的东西,视线一点点模糊,接着就放声大哭起来。徐蓁过来安慰她,好言好语劝了好久她都没有停住的意思。后来听徐蓁说,她那天哭得那叫一个惨啊,哭得徐蓁都感觉真是出了什么惨绝人寰的大事。她哭到上气不接下气,才抽抽嗒嗒地跟徐蓁说:“我想买辆车,你陪我去汇丰换钱。”
那个账户里面的钱都是美金,她要花的时候只有去银行转存成人民币才可以。其实那些钱她从来不愿多碰,从小到大,眼看着账户里的钱每年都会变多,钱的数目以那样快的速度飞升,她不是不惶恐。她去查过打款人的信息,可是对方是匿名账户,只知道打款路径源自瑞士的某家银行。她是个孤儿,没理由会有人这样关照她,她怕钱的来路不正,将来要惹麻烦,所以除了日常生活之外,从来不肯花额外的钱。
可是那次还是一咬牙换了人民币出来买车,深酒红色的卡宴,勾魂摄魄地吸引着她占有的欲望。那时的她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欲壑难填的感觉。
常轩听到这个答案,叹了口气,可怜巴巴地说:“唉!真希望我自己就是那辆车,让你看着就喜欢。”
安好“噗嗤”一声笑出来:“这可有点难度,要不你去4S店问问,看人家能不能想辙把你改装成卡宴。”
常轩闻言哈哈大笑:“这主意不错,我一会就让文助理去问。”
安好下了车,刚走进公寓大堂就接到徐蓁的电话,还没来及说话,徐蓁就连珠炮一样的开始狂轰乱炸。
“你们俩昨晚进行到哪一步啦?烈火重燃的感觉咋样啊?我本来早晨就想给你打电话,可是又一想春宵苦短日高起,怎么也得给你们留个回笼觉的时间,怎么样,我特善解人意吧!”
安好觉得头疼,等徐蓁说完,才问:“你说完啦?”
“啊,怎么着,你还想补充点?”徐蓁回道。
安好终于对徐蓁忍无可忍:“我补什么充啊!昨晚我们俩是在一个屋檐下,但不是一间屋子里,你脑子里YY的那堆通通没有。我一猜乾琨放下电话就得告你,你是没听见他早晨打电话故作镇定的那八卦劲,你们俩可真是天生一对,受不了……”
徐蓁在电话那边咯咯的笑个不停:“谁让你叫我们家老头逮住把柄的。我说,常大公子什么时候变那么不解风情了,居然让你全身而退,也忒没谱了。”
安好“噗嗤”一声笑出来,无奈道:“徐大小姐,您到底是哪个阵营的?”
两个人电话里东一句西一句闲聊扯皮的功夫,安好已经出了电梯。她又刷了一次卡,才发现玻璃门里面,她家门的旁边站着一个穿黑西装打领带的男人,站的笔直,神情肃然。安好只觉得头皮一下子有些发麻,不祥的预感扑面而来。她住的这个公寓安保很严,算上电梯里的刷卡装置一共要刷三次门禁卡,按两次密码才能进到家门里面,闲杂人等想混进来是肯本不可能的事情,她当初选这里住就是为了图一个安心。现在这个陌生人能守株待兔地在这里等她,这样厉害的手段,她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派他来的人是谁。
安好踟蹰了一下,把心一横,还是走到那人面前。她心里清楚的很,该来的总会来,逃避也没用。“有事吗?”她的声音冷冰冰的,面色出奇的平静。
那个人很有规矩地略微欠一下身,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对安好说:“您好,来的鲁莽,请您不要见怪。夫人想见您。”
安好点点头,没再说话,那人就开了门在前面带路,引安好下楼,直到上了那部安好熟悉不过的尾号003的黑色奥迪A6。安好坐在车后座上,脑子细碎的记忆纷至沓来,记得上一次见到这种阵仗还是五年前。那是上午刚下课,她正要和同学去食堂吃饭。忽然看见教学楼前停着两部黑色轿车,一部奥迪A6、一部皇冠。她开始没当回事,以为是哪个学生家长的车。直到皇冠上下来一个穿黑西装的青年男子,跑了几步过来跟她说:“安小姐,夫人想见您。”当时她脑子懵了,根本不知道这人是谁,更不知道这人嘴里的夫人又是谁。那人似乎看出她的想法,解释道:“是常轩和常辙的母亲。”她这才反应过来,心里忽然就有种不好的感觉,可因为知道是长辈,还是硬着头皮上了车。
那个青年男子替她开了奥迪后边的车门,等看到她坐稳后又关门,自己依旧去上了后面的皇冠。车子里面似乎是有意贴了不大能透光的窗膜,显得特别暗,安好猛然间从阳光下转移到那样暗的地方,眼睛有些受不了,适应了好一会才能看清楚,原来后座上还有一个人。她吓了一跳,却听见那人的声音:“是安好吧?”
是个中年女人,声音稳重而沉静,让安好下意识地打起精神来:“嗯,我是安好。”
那女人点了点头说:“我是常轩和常辙的妈妈。”
安好这才想起看一看面前的人,只见她穿了一身深色的套装,头发是到下巴的长度,烫了大卷,整洁地抿在耳后,神情淡泊却很有威仪。她看到安好在看她,很得体却没带什么感情地微笑了一下。
安好这才回过神,赶紧低头说:“阿姨好。”
常轩妈妈却没有同她寒暄,很突兀地说:“常轩生病了,我现在带你去看他。”